廠房實在算不上堅固的防禦工事,廠房裏剩下的西班牙人也沒有要甯死一搏的意思。
美軍士兵們先是将廠房包了一個圓,然後殺了進去。
和艾爾維索不同,這裏的西班牙人撿回了一條命。
因爲這幫家夥白旗舉得快。
羅斯福在自己的手下們殺紅了眼之前阻止了他們,接受了剩下人的投降。
而此時,聖胡安高地的戰役總指揮魯賓正在指揮着正面的防禦。
他們對于第一師的單方面屠殺仍在繼續。
聖胡安高地上的火力讓第一師的士兵們仍舊停留在河灘附近寸步難行。
心情愉快的魯賓拿着望遠鏡四處觀察戰況。
但當他的目光轉到隔壁的壺山方向時,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山頂的陣地上升起了濃煙,那裏似乎正在交火。
“壺山是什麽情況?”魯賓轉過頭,問身邊的一個參謀。
“好像有幾支美軍部隊正在攻擊他們。”參謀說道,“那邊的通訊兵過來說,對面躲在正面的一個山丘後面,遲遲沒有發動攻擊。”
魯賓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最近的一個通訊兵是什麽時候來的?”他側過頭問道。
“一個小時,長官。”
魯賓又拿起了望遠鏡向着壺山方向看去,發現有些身着美軍制服的人出現在了山頂。
指揮官如遭雷劈。
“快!支援壺山!快!”他像一頭獅子一樣對着下屬吼道,“如果被攻占了,就不惜一切代價把它重新奪回來。”
參謀被吓了一跳。
按照他長官的說法,壺山似乎岌岌可危。
“我們在壺山配置的火力非常充足,比艾爾維索堡還要強,應該沒那麽容易被攻破。”
“另外,敵人占據着兵力上的優勢,如果我們貿然出擊的話,可能會導緻聖胡安的防守反而變得薄弱。”
參謀小心翼翼地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誰知魯賓暴跳如雷。
他一改平日裏波瀾不驚的樣子,在自己的下屬面前失了态。
“聽着,這是命令,立刻組織人員進行反攻!務必盡快奪回壺山高地!”
魯賓的話已經默認壺山丢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壺山高地對聖胡安高地意味着什麽。
兩邊互爲掎角之勢,一邊失守,另外一邊便變得孤立無援,同時還會暴露在另一邊的火力之下。
最令他擔心的是。
他不知道是哪支美軍部隊在攻擊壺山。
這麽短的時間内就能攻上山頂?
結合正面美軍陸軍第一師在河灘處的拙劣表現,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這邊是佯攻,而美軍的能打的主力,是在壺山方向呢?
想到這裏,魯賓真的後悔沒有在壺山的方向部署更多的軍隊。
現在隻能寄希望于能不能趁着對方血戰之後的間隙,反撲奪回壺山了。
然而此時,就在對面的壺山頂上,陳劍秋正在招呼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
他對于自己和羅斯福的部隊算不算美軍“能打的主力”不太清楚,隻知道在優勢火力下,他的部隊并沒有太大的傷亡。
畢竟都是在拿錢換自己士兵的命。
“來,把我們的重機槍都擡上來!”陳劍秋對手下的士兵下達了命令。
三十來挺最新型号的馬克沁重機槍被擡了上來。
這些重機槍在剛才的攻堅戰中還沒來的及怎麽發揮自己的用處,戰鬥便已經陷入了短兵相接,直到戰鬥結束,才被重新擡了過來。
“二十挺部署在高地,沖着對面山頭打,剩下十挺跟着隊伍繼續沖。”陳劍秋說道。
可當他的話剛說完,羅斯福已經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陳,你快來看下,聖胡安高地似乎組織了一波反攻過來,我們得趕緊部署防守,要不然會有壓力啊!”
陳劍秋一聽,笑了。
“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好啊,省得我去找他們了。”
準備反攻的西班牙部隊,很快體驗了一把埃爾維索美軍的感覺。
沒有人從下往上攻的同時,還頂得住一排邊重機槍的掃射。
西班牙人不說是一觸即潰,但沒到十分鍾便丢盔棄甲,向着聖胡安高地的方向撤去。
“我們打赢了這幫該死的西班牙人!”羅斯福的副官摘下了自己的牛仔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興奮地說道。
但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長官已經提着槍帶着一群人沖了出去。
“诶!羅斯福長官,你這是去做什麽?”他沒撤,隻得撿起地上的帽子跟着沖,一邊沖一邊喊。
羅斯福聽到了他的叫喊。
“第二支援騎兵旅已經沖下去了,我們已經慢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羅斯福依舊氣盛。
戰馬受上,他就算是徒步,也不能比别人慢!
遠在指揮所坐鎮,觀察前方戰況的總指揮謝夫特正在焦心于陸軍第一師仍舊陷于泥潭。
第一師依舊難以向前拱動半步,被困在河灘上。
由于同時選擇了向艾爾卡聶和聖胡安兩處據點發起攻擊,所以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後備軍了。
唯一抽出來的陳劍秋的第二志願旅也隻是一部分,此時也投入了戰場,沒有任何消息反饋。
他有點反思自己是不是輕敵了,是不是該先停止對艾爾卡聶的攻擊,将那邊的部隊抽調過來。
謝夫特焦躁地在山頭來回踱着步,時不時會舉起望遠鏡看下河灘那邊的情況。
突然,他發現河灘那邊的情況似乎有些好轉。
第一師居然開始渡河了!
這是什麽情況?發生了什麽?是聖胡安的彈藥供應出現了問題了嗎?
正當謝夫特一頭霧水的時候,一個通訊兵突然跑了上來。
他對着站在一旁的參謀報告了些什麽。
參謀走到了謝夫特的身邊,興奮地對将軍說道:
“長官!壺山陣地被拿下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謝夫特停下了腳步,難以置信地看着參謀。
“是的,長官,壺山陣地被拿下了。”參謀很肯定地說道,“那裏正在部署火力,壓制聖胡安高地。”
“可是我沒有派軍地攻擊那裏啊?”謝夫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那裏的火力太猛了,犧牲會很大。”
“第一和第二志願騎兵旅,還有兩個騎兵團攻克了那裏。”參謀說道,“耗時不到兩個小時。”
“陳劍秋和羅斯福的部隊?”謝夫特一時間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們現在在那裏駐守嗎?”
參謀回身詢問了下通訊兵,然後搖了搖頭:
“不,他們已經開始進攻聖胡安高地了。”
壺山的部隊,在擊潰了西班牙的反撲部隊後,便乘勝追擊,一路殺到了聖胡安高地的下面。
他們不做任何調整,便開始從壺山方向向着高地開始進攻。
這些部隊主要包括第一、第二騎兵志願旅,第一和第十七騎兵團。
由于指揮系統的混亂,所以這幾支部隊原本都是各幹各的。
不過在陳劍秋和他的部隊出現,并輕而易舉地奪下了壺山陣地之後,這些軍團突然有了主心骨。
跟着陳劍秋打就完事兒了。
打仗就得跟着自己的節奏來。
優秀的指揮官,不需要虛名和軍銜,就能夠帶動起周圍的友軍!
部署在壺山頂的馬克沁重機槍,開始對着對面高地傾瀉子彈。
那裏幾乎所有的防禦工事,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聖胡安山上的炮兵陣地啞了火,美軍那邊的炮兵終于活了過來。
于是,灘塗方向的第一師頭上的壓力頓時小了許多,開始向前推進了起來。
原本和正面的第一師一同發起攻擊,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陳劍秋認爲兵貴神速,時間拖不起,于是便開始向聖胡安高地猛攻。
戰鬥的結果乏善可陳。
令人意外的一邊倒。
魯賓倒是還想組織下反擊,可他的部隊已經率先崩潰了。
除了迫擊炮套餐以外,陳劍秋還送上了重機槍的抛物線子彈。
加量不加價。
那十挺原本擔任火力掩護作用的重機槍都快殺瘋了。
再加上部署在壺山高地的二十挺和埋伏着的狙擊手
漫山遍野的白人、黑人、華人、印第安士兵沖了上來,一眼看不到頭。
西班牙士兵們拒絕再進行戰鬥。
這種仗,他們真的沒打過。
魯賓不甘心。
他們精心準備的聖胡安山防線,就即将被這麽摧毀。
明明從最早開始在叢林裏阻擊美軍開始,再到正面河灘的戰鬥,明明都打得很好,一切都很順利。
怎麽突然在一瞬間就崩盤了?
不過,現在是保存有生力量的時候。
就算自己和手下的士兵都戰死在這裏,對這場戰役也沒有任何意義。
魯賓一咬牙,決定帶着剩餘的士兵撤回聖地亞哥城内。
陸軍第一師的先頭部隊也很快到達了聖胡安高地腳下。
他們除了在山腰的地方遇到反擊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是零星的。
抵抗的這幫人,基本都是打得太入迷或者壓根就沒聽見撤離的命令,真要和美國佬幹到不死不休的人也不多。
但當陸軍第一師的第一個士兵沖進山頂的院子裏時,他愣住了,
想象中的激烈戰鬥并沒有出現。
一群士兵正聚集在西班牙人留下的指揮所前,嗯,拍照?
“大家笑一笑,笑一笑,不要那麽嚴肅。”陳劍秋指揮着後面的士兵。
而他自己和羅斯福則站在了中間,手中舉着戰利品——魯賓沒來得及帶走的西班牙軍隊制服。
羅斯福在拍照方面還是擁有着一定天賦的。
他看起來神采飛揚。
士兵們來自參與這場進攻的各個部隊,膚色也各異,有白人,有黑人,有印第安人,有墨西哥人,也有華人。
由于剛剛并肩作戰取得了一場大勝,所以他們彼此勾肩搭背,其樂融融。
他們的身後,立着一根杆子,上面升起了美國國旗。
一名《紐約世界報》的記者面朝着他們站着。
他的身邊,立着一個巨大的柯達相機,旁邊還有一位負責打光的助手。
這台相機也是陳劍秋的士兵幫着扛上來的,就爲了這一刻使用。
“嚓!嘭!”
伴随着快門的一聲響,這個瞬間被定格了。
很快,這張照片,将通過網版印刷法,出現在當時最暢銷的《紐約世界報》上。
同時,它也會和報紙一起,被送到美利堅千家萬戶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