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揮室裏的,除了還在繼續看地圖的陳劍秋,還有已經合并一處的兩個“老冤家”。
徐阿九和李四福。
兩個人基本上碰在一起就是沒完沒了地擡杠。
“我認爲應該還是老辦法,把他們勾引出來,然後打埋伏。”
李四福手裏拿着一支筆,一邊轉,一邊說道。
“對面的西班牙指揮官已經吃過一次虧,不會再上當的。”
徐阿九手裏拿着一個棕色的鐵質茶缸。
他吹了下茶缸上漂的茶葉,然後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說道。
“那我們可以用短促突擊,或者打滲透,利用我們單兵能力強和裝備好的優勢吃對面的有生力量!”
李四福看着徐阿九的德性有些冒火,于是丢掉了筆,目光緊盯着對面的同仁。
“那你就和海軍陸戰隊那幫人一樣,一頭紮進森林裏打亂戰,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面對咄咄逼人的李四福,徐阿九一點也不着急,又喝了一口茶,“呸”得一聲吐了一口茶葉。
“你非跟我過不去是不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出個主意啊!”
李四福對着徐阿九怒目而視。
“我暫時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要是想到了,我早就跟老大說了。”徐阿九靠着椅背,一臉無奈的樣子。
“伱特麽”
李四福剛準備發作,卻看見徐阿九沖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後者指了指站在地圖前的陳劍秋。
他們老大正在用手指在那張地圖上敲敲點點。
“老大,你看這張地圖都看了快一下午了。”李四福小聲嘀咕道。
也不知道陳劍秋是聽見還是沒聽見。
反正他沒接李四福的話,而是下達了一個命令:
“去把繪制這張地圖的人給我叫過來。”
李四福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一個黑人被帶進了指揮間。
陳劍秋轉過身,猛然間差點吓了一跳。
他帶着疑惑地看着黑人,而旁邊的徐阿九也是同樣的表情。
黑人被看得有些惶恐。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爲自己臉上長了什麽東西,或者自己做錯了什麽,有些不安。
一旁的李四福則同樣是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
他悄悄湊到了徐阿九的耳邊,低聲問道:
“你和老大爲啥都是這副表情?”
徐阿九仍舊盯着那個黑人,手卻摟住了李四福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你不覺得,他像某個人麽?”
李四福歪着腦袋打量了黑人一番,然後搖了搖頭:
“他們黑人不都長這個樣子麽?”
然而這時候,陳劍秋突然說話了:
“你去過美國嗎?我的朋友?”
李四福一拍腦袋。
他好像忘了喊翻譯進來。
他沒記錯的話,這個黑人是邊境偵探社在當地的雇員。
老大也是糊塗了,怎麽會和古巴的黑人說英語。
誰知那個黑人點了點頭:
“是的,我的先生,我去過,不過沒待多久就回來了。”
“那你認識一個叫肖恩的黑人嗎?”陳劍秋繼續問道。
黑人想了想,然後茫然地搖了搖頭:
“抱歉,先生,這個名字我很陌生。”
陳劍秋見狀,倒是沒再就這個問題繼續問下去。
“我們談正事兒吧,我的朋友。”
他指了指身後牆上挂着的地圖,問道:
“這幅地圖是你繪制的嗎?”
“沒錯,是我在西班牙人的一版地圖上進行修改的。”黑人站在他們面前,恭敬地說道。
這張地圖雖然繪制方式沒有那麽精緻,但很多地方的地形被标注得非常清晰和詳細。
“你能确保這張地圖上的信息都是準确的嗎?”陳劍秋再一次問道。
黑人又想了一下,随即很肯定地回答道:
“沒有太大的問題的,先生,這片地方我太熟悉了,不會錯過任何信息。”
陳劍秋用手在地圖上劃了一片範圍。
這片範圍包括了麥卡拉山到凱馬内拉城之間的地方,包括叢林和一片不大的草原。
“這片地方,就是目前羅德裏格斯和他那兩千人活動的地方。”陳劍秋說道。
然後他用手指頭敲了敲地圖:
“可這一帶連一條河都沒有啊!是有其他小的水系沒有标出來嗎?”
黑人搖了搖頭:
“這裏确實非常幹旱,并沒有特别大的水系。”
“要說這幫人靠着之前的存貨再加上刮地皮,能勉強湊夠一段時間的糧食,我信,可他們是怎麽在沒有大的水系的情況下保證兩千個人的飲用水的呢?”陳劍秋看着黑人,問道。
兩千個人哪怕是四散分布在這些地方,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啊。
“是井,我的先生。”黑人回答道,“正如你在凱馬内拉城中所見到的這些水井一樣,很多居住在南部地區的當地民衆,會通過打井的方式獲取地下水,來解決水源的問題。”
“你的意思,這些西班牙的士兵們還會去襲擊那些村莊,去劫掠一些物資,順帶取一些水走,對嗎?”陳劍秋有些明白了。
誰知那名黑人一臉的悲傷:
“沒有村莊了,我的先生,那些西班牙人早就燒毀了南邊所有的村莊,所有人都被趕了出來,要麽被餓死,要麽被趕去了聖地亞哥,然後下場還是被餓死。”
“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的弟弟在我很小的時候不見了,我的母親也過世了,而我的姐姐和哥哥們也都被餓死了。”
黑人的眼神變得有些空洞,嘴唇一張一翕,緩緩訴說着關于他的悲慘遭遇。
“這也是我當初願意加入邊境偵探社的原因,我真的希望能夠有尊嚴地活下去,而不是像一條狗一樣。”
陳劍秋靜靜地聽黑人講完。
他走上前去,握住了黑人的手:
“放心吧,你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爲了這個目标的實現。”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陳劍秋突然問道。
黑人已經從悲傷中緩了過來。
他再次恢複了那種恭敬的樣子。
“門德斯,先生,阿爾納多·門德斯。”黑人回答道。
“你以後就跟着我吧。”陳劍秋說道。
既然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那陳劍秋便不再客氣了。
“我有一個計劃。”他把李四福和徐阿九叫到了身邊。
在這片地方,想找到那兩千多号人進行決戰,并不容易,但是在“活地圖”門德斯他們的幫助下,找到那些廢棄村莊的井,還是很容易的。
因爲井不會動。
陳劍秋和他的部隊,開始圍繞着這些井開始做文章。
他們先是埋伏在那些井的周圍,開始蹲守着西班牙人的出現。
這有那麽一點守株待兔的意思。
然而,如果這棵樹非撞不可,而兔子又毫無警惕,這守株待兔似乎還是個不錯的主意。
至少陳劍秋和他的部隊成功了。
溜出來找水的西班牙士兵,桶還沒丢進井裏,就被一網打盡,連人帶桶照單全收。
在幾支出去取水的隊伍再也沒回來過之後,紮營在叢林附近的羅德裏格斯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他猶如驚弓之鳥一樣再次帶着部隊鑽進了叢林裏。
他還再次散開了部隊,希望不要受到掣肘。
但陳劍秋更不打算讓他好過了。
他命令部隊将所有的井都填了起來。
如果更歹毒一點,陳劍秋可以在這些井裏下一點毒藥或者其他刺激的東西。
不過一來後續戰争結束後,肯定還會有村民回來生活。
井被填了,還可以繼續挖,但是下了毒,造成什麽後果就不一定了。
陳劍秋不是聖母,但也不太想做這麽不負責任的事情。
所以,井都被一口一口填完了。
他倒要看看,羅德裏格斯和他的士兵們,是不是真的可以一口水的都不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