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走到一半便開始上吐下瀉。
他們中很快就有人拉到虛脫,再也站不起來,一邊倒在路邊上喘氣,一邊詛咒着罐頭的供應商。
這些人失去了戰鬥力,自然而然被算成了病号,然後被後面趕來的支援人員用建議擔架擡走。
起初,出現嘔吐和腹瀉症狀的人隻是少部分。
但羅斯福很快發現,這樣的人居然越來越多。
他們中有些人甚至沒有碰那些該死的罐頭。
而這部份人的症狀,也随着時間的推移,開始變得五花八門。
比如他們中已經有人開始發熱,渾身疼,頭暈目眩,感覺四肢沒有力量,走不動路,在休息坐下後就再也站不起來。
羅斯福原以爲隻是一般的中暑什麽的,休息一下就好,休息完了之後就繼續跟上隊伍。
但他很快明白自己錯了。
不久之後,出現這些症狀的人中有一部分很快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他們開始出現身體出血和休克,在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後很快就會因爲心髒衰竭而死亡。
士兵們開始一個個倒下。
他不得不在距離聖地亞哥前線六十公裏的叢林空地裏紮下營。
羅斯福在兵營中巡視。
看着那些或躺着,或歪倒在樹下面的染病士兵,他皺緊了眉頭。
如果非戰鬥減員再這樣下去,仗也不用打了,别說摧毀西班牙人,他能不能帶着大部分人活着回到美國都是個問題。
“該死的,我們得想點辦法。”羅斯福叉着腰,環視着周圍那些士兵。
他琢磨着是不是該向陸軍總部寫信說明自己現在所面臨的情況。
正當羅斯福還在斟酌着這封信該怎麽寫的時候,他手下一個曾經是郵遞員的士兵一溜小跑跑了過來。
“長官,有一個穿着奇怪袍子的老女人帶着一幫人要見你。”士兵如是說道。
“奇怪袍子?老女人?”羅斯福一頭霧水。
可他還沒想好怎麽回複,就看見一群打扮确實比較奇怪的人正向他走來。
爲首的一個人身材不高,身上披着一件質地很輕的灰色長袍,臉上罩上了口罩,隻露出兩隻眼睛。
不過從身形和長發依稀可以判斷出是個女人。
然而她的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
羅斯福頓時有種錯覺,以爲自己來到了沙特阿拉伯。
女人快步走到了羅斯福的面前:
“您就是羅斯福先生,對吧?”
羅斯福點了點頭。
他近了才看清楚,女人的頭發花白,聲音也有些蒼老,像是某位修道院的修女嬷嬷。
“請問您是?”
羅斯福搜索着記憶,實在是不記得認識這麽一位老女人。
“我的名字叫做特蕾莎·羅姆尼,是一名軍醫,參加過南北戰争,受陳先生的囑托來幫助你們!”口罩後面,老女人說道。
一聽到陳劍秋的名字,羅斯福頓時大喜過望。
“謝天謝地!您來的可真是太及時了!”他欣喜地說道。
特蕾莎從羅斯威爾開始訓練民兵開始,就一直在爲陳劍秋培養醫療人才。
這一次,她帶着這些醫療人才一起組成了美國第二志願騎兵團的醫療分隊。
不過随着西班牙人的抵抗越來越弱,隊伍裏連傷病都越來越少了。
陳劍秋聽說羅斯福的軍隊一直在叢林裏打轉,突然想起了什麽,便讓特蕾莎來跑一趟。
“帶我去看下病人。”特蕾莎對羅斯福說道。
羅斯福二話沒說,便帶着這隊人來到病重的士兵面前。
特蕾莎隻是瞟了一眼他們的症狀。
這些人除了發熱和出血以外,眼睛和皮膚都黃得像“銅人”。
“他們感染的是黃熱症。”特蕾莎很幹脆地說道,“這是一種死亡率很高的傳染病。”
一聽是傳染病,羅斯福頓時傻了眼。
“之前我們剛到古巴的時候,也出現過幾例這樣的情況,我們起先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緻的,但陳先生提醒我們可能是蚊子或者一些吸血的蟲子。”特蕾莎說道。
羅斯福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昨天晚上自己和士兵們被那些不知名的蚊蟲追咬的情景。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身上開始癢了起來。
他将手伸進自己的衣服裏摸了起來。
“額,也不是每一個被叮的人都會染上的。”特蕾莎看着羅斯福的動作,不得不補充道,“我們也是後來才發現這一點。”
羅斯福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
“那麽你們後來是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的呢?”
特蕾莎聳了聳肩:
“陳先生讓我們帶了蚊帳,所以,這個病并沒有給我們帶來太大的困擾。”
陳劍秋帶上蚊帳倒并不是有意而爲,隻是在他的印象中這玩意兒應該是夏天露營的标配而已。
加上弗吉尼亞的一個紗廠剛好抵了一批貨給三江銀行作爲貸款的利息,所以就順便帶上了。
羅斯福頓時傻了眼。
他們别說蚊帳,連帳篷都是曆經千辛萬苦才搞來的,還不夠數。
如果帳篷真的夠的話,也好歹能擋些蚊子的啊!
“那我們該怎麽辦?”羅斯福皺起了眉頭。
“我給你們的建議是盡快離開這片叢林,去開闊一點的地方,離水源遠一點的地方。”特蕾莎面帶同情的說道。
“那我的這些病員?”羅斯福看着那些奄奄一息的士兵,有些心痛。
“很遺憾,羅斯福先生,目前就我們所知,沒有藥。”
特蕾莎歎了口氣,指了指那些病員,然後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
“這些孩子們隻能找船運回去,然後聽天由命了。”
羅斯福知道,他也沒有更多的選擇,隻得轉回帳篷裏提筆給後勤部寫信。
撇開那些得了病一命嗚呼和還剩半口氣的不說。
這些在病床上躺着的一時半會兒痊愈不了。
即使病好了,也沒什麽戰鬥力。
這場病又讓他損失了幾百号士兵和相應的戰鬥力,這簡直比打了一場敗仗還糟糕!
特蕾莎和他的醫療隊照看着那些病員,等待着運兵船的到來。
尚且健康的士兵們,在羅斯福的帶領下,繼續向聖地亞哥挺進。
他們在一處名爲拉斯瓜馬西的地方,終于遭遇了一支成規模的西班牙士兵的阻擊。
這支西班牙士兵由西班牙準将魯兵率領,彙集了很多被陳劍秋還有起義軍清掃的士兵,人數多達一千五百人。
羅斯福至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那就是約瑟夫·惠勒将軍的主力部隊,在拖延了幾天之後,也跟了上來。
他們倒是有馬,不過基本上在古巴這鬼地方,最終都選擇了下馬作戰。
由于第一騎兵旅和第二騎兵旅的番号都被占了,所以将軍所率領的部隊,名爲第三騎兵旅。
兩邊在經過商議後,決定由完好無損的第三騎兵旅沿着大路打主攻,而傷了些元氣的“莽騎兵”(第一騎兵旅别稱)們沿着大路以西的小徑進攻。
兩邊開始同時向前推進。
羅斯福原以爲這場戰鬥應該是一場争鋒相對的戰鬥,同時他也對這場戰役充滿了信心。
因爲惠勒将軍不僅帶來了生力軍,還帶來了兩挺哈奇開斯速射炮。
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西班牙士兵也有兩挺馬克沁。
不僅如此,他們還有兩門75MM的克努伯山炮。
同時,由于羅斯福的軍中,仍有人使用的是黑火藥火器,所以每次射擊的時候,都可能被西班牙士兵找到位置!
而西班牙士兵已經全部列裝了毛瑟的無煙火藥步槍,在叢林中看起來并不那麽明顯。
于是,羅斯福和陸軍再次陷入了苦戰。
然而對于這些,陳劍秋并不知道,也沒有介入的意思。
因爲他出現在了關塔那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