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裏奧,你打算幹什麽?!”布倫南驚怒不已。
他手下“地鼠幫”的人也紛紛掏出了槍。
同樣拿出武器的,還有伊斯曼的人,伊斯曼睜開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托裏奧。
“托裏奧,你我之間的交集最少,争鬥的也最少,不過我想說一句實話,你現在這種行爲,無異于向其他所有的幫派宣戰!”
一直不說話的李希齡放下了手裏的煙鍋,看着托裏奧。
“雖然伱現在勢頭正盛,可你那些地盤是怎麽來的,你心裏沒點數嗎?”
“你不會真的認爲,所有幫派打你一個,會打不過吧?就是我們在場的這些人,收拾你也綽綽有餘!”
這個華人幫派領袖的話,很快得到了倉庫裏其他衆人的響應。
這些人随時準備動手,收拾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誰知,意大利人突然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啊哈,啊哈哈哈哈!天大的新聞,紐約下城區的黑幫們居然團結起來了,原因,原因竟然是因爲他們需要面對同一個敵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是你,現在肯定笑不出來,因爲那個敵人就是你!”伊斯曼也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倉庫裏,三個大幫會打成了一緻,視“五點幫”爲敵人。
至于其他的小幫派,他們的意見似乎變得并不是那麽重要了。
伊斯曼對着布倫南使了一個眼色。
先控制住那個意大利瘋子,然後直接帶着手下們沖出去。
五點幫的人雖然多,但自己手裏有人質,外面那些人根本占不到什麽便宜。
布倫南動手了。
他掏出左輪手槍指着托裏奧。
“放棄吧,你的計劃太蠢了,你也不看看倉庫裏你的身邊有幾個人?”
布倫南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意大利人身後的地鼠和幾個下屬。
但托裏奧接下來的動作,讓愛爾蘭人瞬間倒退了幾步。
托裏奧敞開了自己的大衣。
他的身上,捆滿了炸藥。
“我的朋友,不如我們來賭一賭,我和我的人身上的炸藥,夠不夠把這座倉庫裏的所有人都炸上天?”托裏奧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一旁的地鼠和另外幾個人也同樣露出了綁在身上的炸藥。
他們的眼睛裏閃爍着癫狂。
“我特麽不信你敢引爆!給我打死他!”布倫南拿着槍的手顫抖着,腳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後開始挪,同時對着手下吼道。
可沒人敢動。
沒人想給這幾個瘋子陪葬。
幾個人靠近大門的人向倉庫外面跑,卻被堵在門口的五點幫幫衆手裏的槍打倒在地。
“布倫南,你的人很勇敢啊,我非常喜歡。”托裏奧手裏把玩着雷管的引繩,看得其他幫派的人心驚膽戰。
“别動,都别動!”伊斯曼已經站了起來。
他太了解托裏奧這個人和他的手下了,這些人都是該進精神病院的主,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托裏奧先生,你這樣又是何必?”李希齡的話語變軟了,他也看的出托裏奧不是說着玩,“我們和五點幫平時也沒有什麽利益上的交集。”
三個幫派的短暫團結持續了不到5分鍾,便土崩瓦解。
布倫南臉上鐵青。
他在評估着如果爆炸真的發生,自己躲在幫衆的後面,能不能躲過一劫。
“所以,現在大家可以心平氣和地聽聽我的計劃了嗎?”托裏奧環視了一圈,問道。
“托裏奧,不是我們對你個人有什麽意見,而是這樣做會打破規則。”伊斯曼努力調整自己的語氣,“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們就和卡特曼議員以及他的坦慕尼協會達成了約定。”
“我們給他掌控下城區,爲他控制選民,提供獻金和選票基礎,他和他的警察們爲我們提供庇護和發财的機會。”伊斯曼說道,“這個規則持續很多年了,我相信大家也從中撈到了不少好處。”
在場的黑幫首領們紛紛點頭。
這種模式讓他們這些年撈到了不少好處。
“你們是在吃卡特曼給你們的剩飯!”托裏奧說道。
他沒有“我們”,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你們有沒有想過,爲什麽一定要遵守那個老頭子制定的規則?”意大利人環視着衆人,臉上挂着笑,“他連雞都殺不了!”
“你們太懦弱了,沒有野心,表面上是威風凜凜的黑幫大佬,但其實不過替坦慕尼協會的看門的狗!”托裏奧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們連西部那些匪幫一根毛都不如!”
在座的大佬們都變了臉色。
這話太難聽,不過從托裏奧的嘴裏說出來,他們一點也沒脾氣。
畢竟人家現在身上綁着炸藥呢。
“在新墨西哥州,有一個華人,姓陳。”托裏奧指了一下李希齡,“啊,對,就是你的同胞。”
李希齡的面色又沉了下來。
陳劍秋他當然知道。
理論上講,他們還是同一個組織的不同堂口。
這個人據說在紐約,不過從來沒跟他打過交道。
意大利人繼續發表着自己充滿野心的演講:
“他也和那些城市老闆們打交道,不過他完美地控制了整個新墨西哥州,他告訴了我們和這些混蛋政客打交道最好的方式!”
“從來沒有人說過,規則一定是那些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所制定的。”
“我們可以考慮你的意見,不過這和搶銀行有什麽關系?而且,搶銀行這件事情,不應該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嗎?”伊斯曼算是還有點耐心。
托裏奧歪着腦袋看着衆人,嘴角一歪。
“你們别聽這個瘋子發癫,還挑戰規則,不聽坦慕尼協會的,難道聽你的?”布倫南沖着瞪圓了眼睛,“你也不過是個肮髒的意大利小人而已!”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槍響驚呆了衆人。
托裏奧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把槍。
他的快和一般西部的槍手還不一樣,更像是一種變戲法似的手法。
布倫南的腦袋開了花,倒在了地上。
沒有人想到托裏奧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就掏槍殺人。
“不想死的放下槍!”地鼠在托裏奧身後冷冷地說道。
可好勇鬥狠的愛爾蘭人怎麽可能善罷甘休,他們也根本不顧上炸藥不炸藥了,掏槍還擊。
倉庫裏瞬間打成一團,混亂一片。
槍聲四起,子彈亂飛。
除了地鼠幫的愛爾蘭人外,其他人黑幫成員不要命似的向着倉庫大門跑去。
他們可不想被炸飛。
奇怪的是,門口的那些五點幫成員并沒有攔着他們。
他們直接無視了其他的黑幫成員,直接殺向了倉庫,和倉庫裏的幾人一起剿滅剩餘的愛爾蘭人。
這些人都是意大利人搜羅的亡命之徒,戰鬥力都還不錯。
而失去了首領的愛爾蘭人就像是沒了頭的蒼蠅,在倉庫裏各自爲戰,很快落入了下風。
地鼠一腳踩在一個腿部中彈的愛爾蘭人胸口上,後者就是之前質問他殺了自己兄弟的那位。
“我不但殺了你兄弟,現在還要殺了你。”地鼠獰笑着看着被踩在腳下的愛爾蘭人,“你的屍體也會被扔進哈德遜河裏。”
愛爾蘭人氣都喘不過來。
臨死之時,他準備拉一個墊背的。
他用盡全身力氣,一手抓向了地鼠胸口的那根引線。
然而,預想中燃燒的導火索和後續的爆炸并沒有出現。
愛爾蘭人看着手中的半截引線,目瞪口呆。
地鼠嘿嘿一笑,一槍結果了愛爾蘭人的性命。
“炸藥怎麽可能是真的呢?真的我可能綁在身上嗎?一幫傻子。”他一臉嘲笑地看着地上愛爾蘭人的屍體。
不一會兒,剩下的地鼠幫的愛爾蘭人,要麽被打死了,剩下的則被繳了槍。
“都給我捆起來!”托裏奧興奮地搓着手。
那些愛爾蘭人被捆着綁在了倉庫靠近門口的柱子附近。
“老大,就留他們在這兒?”地鼠一臉狐疑地看着托裏奧。
以他對自己老大的了解,這些人應該被剁了喂狗才對。
“走,走,我們回去吃晚飯。”托裏奧催促着地鼠和其他人離開倉庫,“我有點餓了。”
“你會下地獄的!”一個愛爾蘭人瞪大了眼睛,沖着托裏奧兇狠地詛咒道。
托裏奧聽見了他的話,轉過了身,舔了舔自己的門牙:
“那可就太棒了!”
意大利人做了一個讓其他幫派成員看不懂的行爲。
他解下了身上捆着的“炸藥”,然後拉動了引線。
導火索竟然冒出了火花!
托裏奧身上的炸藥,是真的!
他把炸藥扔進了倉庫裏,落在了那些被捆着的愛爾蘭人中間,然後自己轉身向着院子的大門口跑了過去。
反應過來的地鼠和其他人也撒腿就跑。
火光閃過,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下城區。
濃煙升起,倉庫中的愛爾蘭人和倉庫裏的東西一起,被炸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卧倒在地上躲避爆炸的地鼠和五點幫衆站了起來。
他們發現托裏奧正站在那裏叼着一根煙欣賞着燃燒的倉庫。
他們面面相觑。
自己的這個老大,恐怕是真的瘋了。
“真美啊。”意大利人感歎道。
“老大,屠夫到現在都沒見到人影,有人說見到兩個穿警察制服的人在屠宰場門口晃悠過,會不會是警察帶走了他?”地鼠小心翼翼地問道。
“紐約的警察沒那個本事。”托裏奧眯起了眼睛,“繼續查,下城區都是我們的人,應該很快就能查出結果。”
如果說紐約曼哈頓上城區的主宰是誰還有争議的話。
那在倉庫會議發生之後,下城區統治者,已經毫無疑問地變成了托裏奧和他的五點幫。
布倫南死了,地鼠幫的愛爾蘭骨幹們,也都統統死在了倉庫的那場爆炸裏。
剩下的幫衆沒了頭,開始各自爲戰。
地鼠幫四分五裂,除了一些刀口上舔血的愛爾蘭人被托裏奧看中,被拉進了五點幫以外,其他的人的地盤,都被統統瓜分。
李希齡化身老烏龜,鎖在唐人街裏再也不出來;剩下的伊斯曼無力與意大利人抗衡,乖乖地給托裏奧上了稅。
而帶走屠夫的人,也被查了出來。
地鼠在向托裏奧彙報這條信息的時候,意大利人正在吃午飯。
他面前的盤子裏放着一塊牛肋骨,五成熟不到,上面還泛着紅,帶着血水。
“誰幹的?”托裏奧一邊切着肉,一邊問道。
“是邊境偵探社的人。”地鼠說道,“我們查到,他們之前在碼頭的一個倉庫裏面審訊屠夫。不過後來轉移了,我們有人看到過。”
“邊境偵探社?”托裏奧用刀開始在肋骨上刮肉,“他們也介入這件事情了嗎?”
他力圖讓自己優雅,不過之前他吃的牛肉,都是屠夫替他處理過的,很容易切。
嘗試幾次無果之後,托裏奧有些惱怒,索性拿起肋骨啃了起來。
“嗯,有消息說,陳劍秋也到了紐約。”地鼠回答道。
“咣當”的一聲。
托裏奧手裏的骨頭掉在了盤子上。
他用桌布擦了擦手,舌頭舔了舔嘴唇,雙眼中迸發出灼熱的光。
意大利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地鼠:
“他真的來了嗎?”
“嗯,有傳言他跟紐約的警察局長西奧多·羅斯福私交甚笃,我們猜測邊境偵探社可能接了委托。”地鼠回答道。
他看了自己的老大一眼,發現托裏奧表情很癫狂,嘴裏發出莫名的笑聲:
“嘿嘿,嘿嘿”
地鼠知道,陳劍秋是自己老大的偶像,難道說?
“老大,這事兒,我們是不是要給陳先生一點面子?”地鼠很乖巧地問道。
“面子?啊,對,當然要給,不過,地鼠,你知道如何給自己偶像面子,讓他能夠對你印象深刻嗎?”托裏奧看向了地鼠,問道。
地鼠搖了搖頭。
托裏奧用鐵叉子敲打着盤子,“語重心長”地對地鼠說道:
“超越他!戰勝他!讓他痛苦!甚至,殺死他,這樣的話,才是對自己偶像最大的尊重,明白嗎?”
他沖着地鼠招了招手,兩人湊到了一起。
“我們來商量下,接下來的計劃吧。”
就在托裏奧和他的手下商讨着“追星計劃”時,他的偶像陳劍秋,已經将屠夫交到了羅斯福的手裏。
“這下,人證有了,可以收拾這幫渣滓了。”羅斯福看着被鎖進牢房的屠夫,長出了一口氣,“至少可以爲我死去的那個警員報仇了。”
“你打算直接出動警力和他們開戰嗎?”陳劍秋叼着一根雪茄,問道。
“證據确鑿,法院和市民會支持我們,那些收了錢的警察也不會敢造次的,誰有小動作我收拾誰。”羅斯福神情堅決,“這幫渾蛋前天炸掉了一個倉庫!”
陳劍秋吸了一口雪茄,本來想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非常感謝你,我的朋友,邊境偵探社的酬勞我明後天會跟你結清的。”羅斯福握住了陳劍秋的手。
“這個酬勞,是你私人掏腰包出的吧?”陳劍秋笑着說道,“我聽說警局的經費應該入不敷出了。”
羅斯福的神情略顯尴尬。
“酬勞象征性給一點就行了,朋友的忙,我一向很樂意幫。”陳劍秋另一隻手拍了拍羅斯福的肩膀,“不過我估計很快就會有人找你了。”
果不其然,羅斯福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羅斯福拿起話筒。
他全程一直沒有怎麽說話,而是緊鎖着眉頭,一直“嗯”着。
“市長先生想聽取我關于倉庫爆炸案和下城區這段時間以來頻發的兇殺案的看法。”
放下聽筒後,羅斯福如是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