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森帶着一幫瑞典裔的工人攔在了石泉鎮通往卡本縣的路上。
他無聊地轉着手裏的連發步槍。
他是揣着打劫的心思來的。
隻要有華工路過這裏,就讓他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統統交出來。
至于殺還是不殺,就看自己的心情了。
然而,時間過去了快兩個小時,說好的華工一個都沒見到。
這條路上,除了偶爾從路邊上竄出來的兔子和天空中飛過的渡鴉以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老大,海登和奧尼爾那兩個混蛋不會在耍我們吧?”
一個礦工問道。
“他們把我們支開,然後自己帶着人去搶了那些華工?”
拉爾森想了想。
還真有這可能。
海登和奧尼爾這倆人對華工一點也不手軟,也有可能,他們同樣從來沒把瑞典勞工當自己人。
自己按照他們的安排辛辛苦苦繞了一大個圈在這裏守株待兔,結果喝了一肚子西北風。
結果他們卻在那裏吃香的喝辣的。
不行!絕對不行!
“他媽的,該死的愛爾蘭人!”
拉爾森狠狠地罵了一句。
他轉過頭,舉起手裏的槍,對着身後的工人們振臂一呼:
“走,我們也殺過去,媽的,去晚了估計連湯都喝不到!”
“呼!”
一群人跟着拉爾森一聲高呼,氣勢洶洶地向着三号井的方向沖了過去。
在三号井的山坡上,煤礦經理和監工正躲在木屋辦公室裏面。
屋子外面的動靜非常吓人,槍聲不斷。
“你,出去看看去。”經理萊利踢了一下監工的屁股,後者正撅着腚蹲在窗戶前東張西望。
“頭兒,我不想去。”監工苦着個臉,賴着不肯走。
“快去!又不是針對礦上的,你去瞄一眼就行,要不然到時候警察來了一問三不知?”萊利有些不耐煩。
監工還是磨磨蹭蹭地不肯出門。
這惹惱了那位平日裏看似文靜的經理。
他從抽屜掏出了一把槍。
然後拽着監工的領子把他拖到了門口,一把将他推向門外,到最後,還不忘用自己的尖頭皮鞋給監工的屁股上來了一腳。
監工不情願地向着山坡上走去。
還沒爬上山坡。
他就看見了拉爾森和他的“維京人大軍”正從他側面的方向過來。
監工魂被吓掉了一半,扭頭鑽進了木屋裏,任憑經理怎麽威脅,都不肯出來了。
拉爾森帶着衆人越過三号井礦區,向着華人居住區殺了過來。
令他奇怪的是。
這裏既沒有看見奧尼爾和海登的人,也沒有看見所謂的華工。
華工平時居住的這些木屋裏,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
“見鬼,他們人呢?”
難道這些華工昨晚上就都跑了?海登他們搶完收工了?
想到這裏,拉爾森的火氣就更大了。
自己好像真的被耍了。
“诶,不對,老大,這裏好像沒有發生過戰鬥诶。”一個大胡子的工人看了看周圍,對拉爾森說道。
拉爾森有點懵。
大胡子說的對,以他對海登的了解,這貨搶完了不放兩把火,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大胡子突然拉住了拉爾森的胳膊,指着居住區另一邊的方向:
“老大,你聽,那是什麽聲音。”
拉爾森支起了耳朵,仔細地聽着那邊傳來的聲音。
是槍聲!
那裏是橋頭的方向!
“他們在橋頭那邊交戰!”拉爾森的表情有些歡脫,在喜出望外到欣喜若狂之間。
“老大,伱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肚子疼?”
大胡子看着拉爾森的表情,總覺得有些怪異和扭曲。
不過他沒做太多思考,提着槍就準備往橋頭的方向沖。
“老大,咱們趕緊去支援他們!”
可他沖出幾步之後發現沒人跟着他。
他胡子扭頭一看。
拉爾森正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既然海登和奧尼爾被那幫華工拖住了,那不完成他們的戰略目标,豈不是對不起他們?
自己本來就是來抄後路的嘛。
他看了一眼身後還在等待他命令的礦工們:
“還愣着幹什麽?搶啊!”
聽見拉爾森這麽說,工人們如同脫缰的野馬一樣,一哄而散。
那些華工平日裏看起來窮得恨不得褲子都穿同一條,但私下裏喜歡把錢攢起來寄回家裏。
所以,這地方肯定有值錢的東西。
一個礦工一腳踹開一間屋子的大門。
屋子裏的光線很昏暗。
正對着大門的方向擺着一個簡陋的供台,插着蠟燭,供奉着一尊不知是什麽的神像。
他的目光,被案桌上的一個木匣子吸引住了。
礦工徑直沖了過去。
他的手剛放到匣子上面,背後的陰影中突然閃出一道火光。
一聲槍響,礦工撲倒在了地上。
還在屋子外面的礦工們聽見了這聲槍響,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看向了這間屋子。
走火了?
然而,他們并沒有看見進去的那個礦工出來。
“快,這邊有敵人!”拉爾森舉起了手中的槍,帶着人向這間屋子逼近。
就在這時候,槍聲陸續從其他的屋子裏響了起來。
和槍聲同時響起的,還有礦工們的慘叫聲。
戰鬥,在華人居住區的每一個角落打響了。
手持鶴嘴鋤、鐵鏟、斧子的華工們從陰影中沖了出來,和那些敢于搶劫他們财物的白人礦工戰鬥在了一起。
雷有慶他們帶着槍支來到他們身邊,把橋頭的戰況告訴他們。
當他們看見拿着槍的白人沖進了居住區後。
這些華工明白了一件事情。
逃跑,死路一條;戰鬥,尚有一線生機。
“這是我給我娘存的養老錢!”一個年輕的礦工一鏟子拍倒了一個正在翻箱倒櫃的白人礦工。
他撿起了礦工掉在地上的槍,向門外沖去。
但當他沖出門口的時候,冷不防身後一聲槍響。
年輕的華工倒在了地上。
拉爾森迅速地站了起來。
作爲一名曾經的西部“江湖人士”,他有兩個賴以生存的感悟。
第一個是打黑槍,第二個是打完黑槍之後換一個打黑槍。
所以,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周圍,最終停在了一個齊胸高的木桶上。
這個木桶位置非常好,躲在他旁邊,路過的人很難發現。
于是,拉爾森提着槍飛快地沖了過去。
他靠在桶邊,等待着下一個經過的倒黴蛋。
一根槍管從桶裏面伸了出來,接着是一把槍,還有握着槍的一隻黑手。
肖恩在桶裏面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他從桶裏站了起來,向下看去,正好看見了拉爾森正在轉動的天靈蓋。
黑人扣動了扳機。
“砰”得一聲。
子彈從腦門上貫穿了下去。
拉爾森的身體被子彈打得蹦跶了一下,随後迅速委頓在了地上,一命嗚呼。
肖恩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其他人之後,又重新蹲回了桶裏。
居住區的混戰還在繼續。
但華工的數量明顯占據着優勢,加失去了拉爾森的指揮,白人礦工們萌生退意。
就在這時候,一彪人馬出現在了路上。
他們手裏拿着栓動步槍,穿着黑色的立領制服。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都是黃皮膚!
李四福和飛鳥,帶着龍骧組到了!
他們騎着馬如旋風一樣沖進了戰場。
“放下槍!繼續抵抗的格殺勿論!”李四福拉過缰繩,高聲喝道!
一個白人礦工殺紅了眼,擡起槍準備向馬上的人射擊,卻被飛鳥一槍擊倒。
幾十個訓練有素的華人士兵很快控制住了場面。
白人礦工們放棄了抵抗。
這些瑞典人雖然彪,但是不傻。
他們把武器丢到了屋子前的空地上,自己舉着手在牆邊蹲成了一排。
肖恩從桶裏面爬了出來。
“老大呢?”飛鳥在馬上問道。
“在橋頭那邊!”肖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指着貝特河的方向。
“留十個人看着這些白人,其他人,跟我去支援老闆!”
飛鳥和李四福二話不說,騎着馬向着敲的方向飛奔而去。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等到他們到達橋頭的時候,卻看見陳劍秋正站在屋脊上,
他的槍架在一邊,雙手抄在口袋裏,看着河對岸的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