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巴克·斯旺森先生,我不知道您代表美國聯邦政府,還是代表杜邦公司。”
秘魯軍隊的指揮官,一個小胡子的西班牙後裔,直視着一個坐在他對面的白人。
白人的态度很是倨傲。
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站在他身旁的翻譯,再由翻譯轉交到了指揮官的手上。
指揮官接過,借着煤油燈的光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指揮部的傳令官,應該在一小時之後趕到,你的上司,對你很失望。”
斯旺森從另一個口袋裏摸出了一塊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至于我是代表聯邦政府,還是杜邦公司,都不重要,這也不需要你來過問。”
他傲慢地說道。
但是他的傲慢是有資本的。
斯旺森本人,畢業于西點軍校,是亨利·杜邦的學弟,也曾經在聯邦軍隊服役過。
秘魯之所以能在被攻占了首都之後,還能組織起相當有效的反擊,杜邦公司“功不可沒”。
作爲杜邦公司在南美的代表,他不是沒想過和智利人談談。
可智利人,似乎暫時并不想和他談。
至少原本屬于杜邦公司的伊基克礦山,智利沒有給他任何回複。
既然不回複,那隻能自己去搶回來了。
“伊基克是你們秘魯人自己的土地,現在被占了你們怎麽能睡得着的?真是沒骨氣。”
斯旺森抽了抽自己的鼻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要是在美利堅,有任何人膽敢踏上我們的領土,我會把他們像掃垃圾一樣趕出去。”
作爲前聯邦軍人,他完全瞧不起秘魯軍隊最近的行爲。
秘魯指揮官的臉色鐵青。
“斯旺森先生,感謝您和貴公司爲我們提供的武器和資助,但這不是你可以侮辱我和我的祖國的理由。”
“我和我的戰士,都有着高昂的戰鬥意志,這點不需要你來指責!”
斯旺森依舊延續着他的傲慢:
“高昂的戰鬥意志?我看未必吧?”他冷笑一聲。
“我們一直在嘗試攻擊那個港口城市,試圖奪回它,但那裏有一支華裔的智利軍隊。”
“雖然他們以前隻是一幫礦工,但得到了智利軍隊的收編,裝備了新式的武器,防守非常嚴密!”
指揮官展開了地圖,對着斯旺森說道。
一聽是一幫華裔礦工,斯旺森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剛想對指揮官進行進一步的嘲諷,可想了下,還是沒說話,繼續聽指揮官說明情況。
“北邊,東邊,都設有防線,我們試過,但是都沒有成功!”
“這裏呢?”斯旺森指了指地圖上鎮子西北方的海岸線,和陳劍秋之前指的位置如出一轍,“從這裏不是能直接繞開他們北邊的防線嗎?”
“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裏是海岸線!我們沒有船!”指揮官有點頭疼,他覺得眼前的這位大人完全是在異想天開。
攻擊伊基克,至少需要一千到兩千多人,這些人如果沿着海岸繞開防線,很難不被發現,但如果乘船登陸的話,那麽哪來那麽多船?
斯旺森剛想說話,卻聽見營帳外面好像有動靜。
“外面有人嗎?”他問道。
“我的士兵在巡邏,不會有其他人。”指揮官說道,“可能是老鼠吧。”
“你不就是要船嗎?我們有啊!”斯旺森沒好氣地說道。
被從伊基克趕了出來,杜邦公司的船隻都停在北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登陸的木船也不用你來操心!你隻管找一個漲潮的日子,坐上我們的船,然後去捅他們的屁股就可以!“
斯旺森絕得,亨利派他來處理南美的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對了。
這些南美人的戰術想象力,實在是糟透了!
既然船隻的問題都解決了,又有指揮部的命令,秘魯指揮官也沒說什麽,便和下屬開始準備登陸的計劃。
而在伊基克的西北,海灘邊的平行于海岸線的土丘上。
李四福騎着馬從大營的方向飛奔而來。
“老大!秘魯軍隊的大營找到了!”他從馬上跳了下來,把一張做過标識的地圖遞給了正在挖溝的陳劍秋,“就在北邊五十公裏左右!”
“具體人數多少?”陳劍秋丢下了手裏的鐵鍬,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接過那張地圖,問道。
“暫時還不清楚,肖恩大哥還在那邊附近,他說晚上去再看下。”
陳劍秋開始看地圖。
“老大,這是在幹嘛?”李四福看着正在挖溝的各個士兵和一身泥土的陳劍秋。
溝頂的前方,摞着一個個麻布袋,裏面填得都是沙土。
“挖塹壕,南北戰争的時候美國人就這麽幹了。”陳劍秋把地圖收了起來。
他指了指沙袋中間空出來的位置:“晚點把馬克沁機槍搬過來,架在這。”
“老大,你不會真的認爲那幫秘魯人會遊過來吧?”李四福瞥了瞥嘴。
用機槍對着大海,看起來好像挺蠢的。
“我不知道,先搬兩台過來。”陳劍秋又從地上撿起了鐵鍬,“其他的等肖恩回來再說。”
幾天後,肖恩回來了。
他不負衆望地帶來陳劍秋所需要的消息。
這幫秘魯人的安保和保密措施做得實在是一塌糊塗,肖恩連續在軍營裏待了三天,都沒有被發現。
他不但得到了秘魯人打算從海上偷襲的消息,連登陸地點、時間、人數都搞到了。
秘魯軍隊準備在三天後晚上,趁着漲潮的功夫,傾巢而出,從西北海灘上登陸,人數在一千人左右。
“他們哪來的船呢?”陳劍秋若有所思。
“杜邦公司的。”肖恩喝了一口水,回答到。
按照黑人的意思,他還得感謝那位杜邦公司的要員。
正因爲他和他翻譯的存在,所以自己想搞懂那些情報,完全不需要懂西班牙語。
陳劍秋還正猜想這邊有沒有這幫人的手筆,結果他們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看來,這幫家夥自己打算先滾出去了。”陳劍秋嘴角微微挂起了笑容。
他把李四福、張大年以及卡米拉喊了過來。
“扛六挺馬克沁到海邊上去。”陳劍秋下達了命令,“水和彈藥準備好。”
“爲什麽不直接上十挺呢?”李四福問道。
“夠了。”陳劍秋回答得很幹脆,“海灘這邊隻安排四十到五十個人。”
“那麽剩下的人去哪?”張大年有些不解地問道。
“剩下的人做好準備,替自己的馬喂好糧草,備好幹糧。”陳劍秋掏出了那張地圖。
他指着地圖上一個大大的圓圈,那裏是北邊秘魯軍大營的位置。
“其他的人,同一天的晚上,奔襲他們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