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米安·古鐵雷斯此時非常的開心。
他正和自己未來的親家,也是華雷斯另一個大莊園主阿圖羅·普列戈坐在普列戈莊園的“空中花園”上喝着梅斯卡爾酒。
他們探讨的話題,包括但不限于兩個家族未來的種種合作、華雷斯城的勢力劃分等。
“古鐵雷斯先生,我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阿麗亞娜,您請放心。”
聊到興頭上,阿圖羅·普列戈的老臉因爲興奮加上酒意變得通紅,他信誓旦旦地向古鐵雷斯表達着自己的誠懇。
古鐵雷斯非常滿意。
他當然知道老普列戈在想什麽。
不過隻要他還穩穩地坐在華雷斯執政官的位置上,古鐵雷斯家族就能穩穩壓上普列戈一頭。
至于百年之後的事情。
自己的女兒絕非善類,就憑裏卡多那膿包樣,誰吃下誰還不一定呢。
老奸巨猾的執政官喝着酒,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他的目光掃過樓下,突然發現管家佩雷斯正站在院牆的角落沖着他使眼色。
“失陪一下。”古鐵雷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了起來,對着老普列戈打了個招呼。
他從二樓走了下來,沖着角落的佩雷斯招了招手。
“怎麽了?”古鐵雷斯對着來到他身邊的管家低聲問道。
佩雷斯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其他人靠近之後,從衣服裏面掏出了一張信紙,遞到了古鐵雷斯的手上。
“在一個鳄魚幫幫衆身上發現的。”他用同樣低的聲音說道。
古鐵雷斯打開信,匆匆地掃了過去,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看樣子,塞爾吉奧和鳄魚幫那幫家夥走到一起去了。”佩雷斯已經提前看過了這封信,“蒂亞戈打算綁架大小姐。”
“塞爾吉奧的弟弟之前就拐過大小姐,我猜測這事情很有可能是塞爾吉奧主使的。”
佩雷斯繼續着自己的推理,不過一般情況下,他的推理以腦補爲主。
“那個狼子野心的家夥,已經忍不住了。他知道自己正面對上我們沒有勝算,所以打算使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佩雷斯盯着自己的主人。
古鐵雷斯看着這封信,思考了着。
從信的字裏行間來看,他更相信是蒂亞戈這個自命不凡的家夥腦子一熱的獻媚行爲。
“那麽,是誰殺了蒂亞戈呢?”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不重要,我的主人,可能是鳄魚幫自己在内讧,聽說幾天前,在一次會議上,他們内部發生了火并,頭領死了好幾個。”佩雷斯結合了最新的信息。
“我看,直接讓阿爾瓦雷斯找個機會,去收拾了鳄魚幫,順便警告下塞爾吉奧。”
“不,過兩天就是我女兒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華雷斯雞犬不甯。”
古鐵雷斯把信揣進了自己的兜裏,同時對佩雷斯下達了命令。
“這兩天派人看緊了大小姐,不能出半點差錯,至于塞爾吉奧和鳄魚幫那邊,等婚事過了,我再收拾他們。”
随後,他便轉過身去,重新踏上樓梯回到了二樓。
“古鐵雷斯先生,沒有什麽大問題吧?”老普列戈見執政官回來了,問道。
“哦,婚禮那天可能有大人物要來,我讓管家去安排了。”古鐵雷斯的臉上笑容依舊。
“喝酒!喝酒!”
……
華雷斯城中,一個少女行迹匆匆地穿過人群。
在墨西哥,在太陽猛烈的時候,女人們常常會用一種名爲“rebozo”的長圍巾遮住自己的頭,但很少有人會遮住臉。
但這位少女想方設法用圍巾擋住了自己的臉。
她不想讓别人認出她的身份。
這位少女穿過了幾個街區,來到了鄉村騎巡隊的營地處。
她躲在營地大門對面的拐角,觀察了下周圍,在确定沒有可疑的人之後,才快步走到了營地門口執勤的士兵面前。
“我找薩爾瓦多·羅梅羅。”少女的聲音從圍巾下面傳了出來。
士兵一臉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
少女見士兵不相信他,便從腰間取出了一封信,遞給了他:“請麻煩将這封信交給他。”
士兵将信将疑地接過信,看了一下信封上面的字。
确實是給小少爺的。
可當他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剛才那個少女已經無影無蹤。
士兵沖着營地裏面喊了一聲:“來個人換崗!我要送東西給小少爺!”
當他拿着信來到羅梅羅所居住的屋子裏時,這個癡心人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發呆。
他的心上人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這讓他感到無法呼吸。
羅梅羅生無可戀地躺在那裏,跟躺在一張棺材裏一樣。
“小少爺,有人送信給你。”士兵跨進了門,說道。
羅梅羅沒有反應,還在發呆,他的大腦現在處于一種待機的狀态。
士兵見狀,隻得繼續彙報:
“額,送信的人好像是一個女孩兒,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床上那個半死的人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吓了士兵一跳。
“她現在在哪?”
羅梅羅雙手抓着士兵的肩搖晃着,眼神有點癫狂。
“額,她走了。”士兵很緊張,趕緊回答道。
羅梅羅眼裏的火熄滅了一秒鍾,随後重燃。
士兵依舊被搖晃着:
“她長什麽樣子?有說自己是誰嗎?臉上有什麽特征。”
“她遮住了臉。”
“她有多高?”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小少爺發了什麽颠,不過士兵不敢怠慢,趕緊向他比劃了下女子的身高。
羅梅羅在房間裏快速地來回踱着步,但沒走幾步便跳了起來,他自言自語道:
“是阿曼達,一定是她。”
士兵目瞪口呆。
這也能猜出來?
“信呢?信呢?快把信給我!”羅梅羅手直接伸向了士兵的口袋。
士兵怕他真的要瞎摸,趕緊将信從口袋裏掏了出來,遞給了他。
羅梅羅雙手顫抖着接過信,哆哆嗦嗦地将信打開,開始讀了起來。
“是她!是她!她終于給我回信了!”年輕人激動得渾身發抖。
他閱讀着信件,一會兒捧着信紙狂笑不止,一會兒又掩面流着眼淚,一會兒又頹然地坐在床沿上,歎着氣。
士兵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
他覺得自己的小少爺,恐怕真的是瘋了。
“哦,我的阿麗亞娜,我親愛的阿麗亞娜,你爲什麽要這樣懲罰我!我痛恨自己的無能!我好恨啊!”
羅梅羅開始瘋狂地錘桌子,然後又抱着桌腿嚎啕大哭。
士兵有些猶豫,想着是上去勸兩句,還是把他從桌子邊上拖開,亦或者直接去報告他的哥哥,塞爾吉奧。
突然,羅梅羅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跑到了士兵的面前,直直地盯着士兵:
“繩子,繩子有沒有?”
士兵被他看得渾身發毛,琢磨着自己的這位小少爺是不是要吊死自己。
“繩子!小臂粗的粗繩子!”羅梅羅又強調了一遍。
士兵這才反應過來,他急忙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回來了,肩上扛了一捆麻繩。
羅梅羅一把從他肩上搶過繩子,沖出門去,嘴裏念叨着:
“阿麗亞娜需要我去救她!”
“阿麗亞娜,你等着我,我這就來了!”
他扛着身子跑到了自己的馬前,将繩子甩到了馬上,随後翻身上馬,向着古鐵雷斯府邸的方向,揚鞭而去。
鄉村騎巡隊的營地,距離古鐵雷斯的府邸并不遠。
不一會兒,羅梅羅便來到了後花園的牆下。
後花園的土坯牆并不高,羅梅羅踩在馬背上,便爬上了牆頭。
他彎下腰,将那捆繩子從馬背上搬到了牆上。
他騎在了牆上,身型卻凝滞住了。
因爲透過二樓打開的窗戶,羅梅羅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此時也正透過窗戶看着他。
羅梅羅沖着窗戶的方向揮了揮手,說着唇語:
伱等着,我有繩子,我會來救你的!
而伏在窗戶上的阿麗亞娜,也在含情脈脈地看着他。
正當這對鴛鴦含情脈脈地對視時,一個聲音,從牆外面傳了過來:
“小子,你還真敢來啊?”
羅梅羅回頭一看,執政官的私人武裝頭目阿爾瓦雷斯,帶着幾個士兵,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看着他。
而那幾個士兵,手裏舉着槍,槍口,也正對着他。
羅梅羅剛準備張口說些什麽,卻冷不防阿爾瓦雷斯抄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砸了過來。
這石頭一擊砸中了年輕人的腦袋。
羅梅羅一頭從牆上栽了下來。
二樓的少女,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
阿爾瓦雷斯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一臉鄙夷地看了眼昏倒在地上的羅梅羅,對着身後的士兵說道:
“給我捆了,聽候老爺發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