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克的妻子和小湯姆,都被繩子捆了起來,嘴裏塞着塊布。
他的妻子在不斷地掙紮,臉上淚痕未幹,而小湯姆則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母親的身後。
屋子裏陸續走出了幾個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光線昏暗之下,馬利克看不太清他們的長相。
一個頭領一樣的人擡起來頭,下巴有一道疤痕,一臉墨西哥人的長相,他叉着腰,指着馬利克對旁邊一個老頭說:
“叔叔,就是這個人知道那三個人的蹤迹。”
如果霍爾姆斯在場的話,他肯定對這個老頭印象深刻,這個老頭正是之前在丹佛從富爾茨手下逃走的“前墨西哥美國人”,埃爾南德斯。
“說吧,那幾個人在哪裏?”疤臉漢子把槍指向了馬利克的老婆。
馬利克的老婆還在掙紮,眼神憤恨,嘴裏好像在說什麽話,但是被布塊堵住了,隻發出“唔唔”的聲音。
不用想,她肯定是在用平生最惡毒的語言在辱罵綁着她的那些墨西哥人。
疤臉有點不耐煩,從後面踹了女人一腳,女人站立不穩,撲倒在地。
馬利克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
他的血在上湧,拿着槍的手握緊了,那隻手不由自主地垂到了腰間。
疤臉察覺到了馬利克的舉動,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他想跟我決鬥!這個連槍套都沒有的農夫想跟我決鬥!哈哈哈哈!”
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而他身邊那些大漢們,也跟着轟然大笑起來。
疤臉好不容易收斂了自己的笑容,他轉過身,面對着牙關緊咬的馬利克:
“我讓你一個槍套,你随時都可以拔槍。”
此時,夜空中多了幾片雲彩,月亮在雲彩中忽隐忽現,而被月光照射的院子,也是忽明忽暗。
疤臉根本不在乎這些,眼前這個農夫,就算手裏的槍現在指着他,他也能先敲掉對方的頭蓋骨。
馬利克的腦子裏被熱血充斥着,他不懂怎麽決鬥,也從未決鬥過,他隻知道,他要救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月亮正逐漸鑽進她身邊的雲朵裏,院子裏的光線慢慢暗了下去。
農夫舉起了手中的槍。
上帝啊,保佑我吧!
疤臉看見了農夫的動作,他的手迅速地摸向了腰間,農夫的動作在他的眼裏像是慢動作,他的速度,要比農夫快得多。
夜空的月色已經完全被雲朵所遮蔽,整個院子陷入了一片陰影之中。
“砰,砰”
一前一後的兩聲槍響。
馬利克的妻子,已經閉上了雙眼,她不想看見自己的丈夫,就這麽死在她的面前。
可她并沒有聽見想象中匪徒們粗野地嘲笑。
世界靜得可怕。
于是她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此時的月亮已經重新高挂到了夜空之上,月光灑落在院落中間。
他的丈夫,馬利克,手裏舉着一把左輪,槍口冒着煙,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裏。
而在他的對面,之前還生龍活虎的疤臉頭上已經多了一個彈孔,血從彈孔中流了出來。
疤臉仰面到了下去,手中的左輪掉在了地上。
馬利克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上帝啊!是上帝他聽見了我的祈禱!無所不知的上帝啊!
槍聲響後,有幾個不怕死的村民偷偷躲在自己的窗戶邊上瞧着這邊的情況,他們原本準備哀悼馬利克的死去,他是一個樂于助人的好人,自己很遺憾沒有辦法幫到他。
然而,他們發現馬利克居然還站在那裏。
什麽?這個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馬利克,居然決鬥赢了匪幫頭目?他難道是隐藏了自己幾十年的大佬?
疤臉的手下們也傻了,他們才意識到,自己那個以槍快聞名于皮特金周邊的老大,居然就這麽死在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農夫槍下。
身敗名裂。
老大死了,暫時沒有人給他們施發号令,而他們明顯也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們中的好幾個都張大了自己的嘴巴。
一群人中,唯一一個還算正常的是老頭埃爾南德斯。
疤臉是他的侄子,拔槍的速度和準心他最清楚,無論如何是不該輸給這個其貌不揚的農夫的。
他沖到疤臉的身邊,發現他頭上的彈孔在右側偏上。
他的目光落到了從疤臉手中掉落的左輪手槍上,他撿了起來,把彈巢彈了出來。
裏面一顆子彈都沒有少!
埃爾南德斯忽然明白了什麽,用墨西哥話沖着旁邊還在不知所措的匪幫成員們喊道:
“傻子們,這裏有其他人!”
疤臉的手下們沒了老大,現在埃爾南德斯就是他們的首領,但他們可能還是沒明白老頭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直到他們中有一個人被一顆子彈擊中。
埃爾南德斯下意識地舉槍射向面前唯一一個可以攻擊的目标——馬利克,可他還沒有扣動扳機,手臂便被擊中了。
老頭捂住自己的傷口,毫無風度、連滾帶爬地向着屋子逃去,身爲一名混迹于西部多年的老炮,他能活這麽久不是沒有道理的。
匪幫成員們也反應過來,他們就近找掩體,尋找着襲擊的來源。
然而,他們還是不間斷地有人被擊中。
在羊圈邊的樹林裏,之前狼群開啓他們襲擊的地方,陳劍秋正聚精會神地一個個點射着下方的匪幫們,這可比打亞當的酒瓶帶勁多了。
剛在疤臉腦袋上那一槍,就是拜他所賜。
他現在已經基本能做到打這些靜止的“縮頭地鼠”彈無虛發,這一點,一旁的亞當都有點感歎于陳劍秋的進步神速。
“老大,他們好像又要縮回屋子裏了。”飛鳥打完一槍,對陳劍秋說道,“我們要不要下去幹掉他們?”
陳劍秋嘴角浮上了一抹笑:“不用,這個村子武德充沛,隻不過需要一點助力。”
下面的馬利克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拿着槍,他一邊向匪幫們射擊,一邊勇敢地沖到了自己妻子和湯姆身邊,先解開了他們腳上的繩子,然後邊打邊退,躲到了一個木箱子後面。
他替妻子和湯姆解開了手上的束縛,拿出了塞在嘴裏的布。
“馬利克,這些人都是你打死的麽?”妻子激動地問道。
馬利克誠實地搖了搖頭,因爲他發現,匪幫成員倒下的速度,比他彈藥消耗的速度還快。
可在那些偷偷圍觀着的村名眼裏,場景可不是這樣。
馬利克在不斷地射擊,匪幫的成員在不斷地倒下。
他們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犯了一個錯誤,勇敢的基因又重新占領了他們大腦的高地。
一個農民拿起自己的獵槍嗷嗷喊叫着沖出門去,而緊跟在他後面,陸陸續續又有人沖了出來。
埃爾南德斯從窗戶中看到這一情景,暗道不好,趕緊用墨西哥話大聲喊道:
“他們來了!我們快撤!”
他自己從屋子後面的窗戶翻了出去,跳到了馬上,根本管不上身後的匪幫成員們,一夾馬腹就跑。
剩下的匪幫們狼狽不堪,有幾個跳上馬追着埃爾南德斯的方向去了,而有些,則被農民們的槍擊倒在村外不遠的地方。
馬利克站在院子裏,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我說的沒錯吧,這把槍有上帝保佑。”
陳劍秋笑嘻嘻地出現他面前,身後跟着那幾個男人。
他從馬利克的手上拿回自己的柯爾特。
他注視着馬利克的雙眼,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隐隐散發着霸氣的年輕面龐。
他拍了拍農夫的肩膀,也不管他下面的話有沒有亵渎農夫的信仰。
“上帝不會出現在西部,除非他也玩槍。”
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