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秋是一個穿越者。
他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輛三藩市(現舊金山)開往鹽湖城的老火車上,然後又在鹽湖城被扔進了煤炭車皮,翻山越嶺來到了石泉鎮。
華工們用血肉築成的太平洋鐵路,煤炭有資格坐,而他們自己則被和煤炭丢到了一起。
在穿越而來的這一個月裏,陳劍秋暫時隻想得起離得近的事,至于爲什麽來到美國,這軀體一身的本事從何而來,一無所知。
他在石泉鎮的煤礦找了一份礦工的工作,礦場的老闆是一個看起來挺和善的老頭,給他開了20美元一個月,每天工作12個小時。
這10美元可是兩個星期的工資!
陳劍秋把面粉丢給剛好走出酒館,準備回家的華人大伯:“老伯,再麻煩一下。”自己向着黑人的方向沖了過去。
黑人見他追了過來,也不裝醉了,撒開腿,奪路狂奔。
跑過一個轉角,陳劍秋才發現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誤。讓一個黑人跑進黑夜裏,就像把變色龍放進了森林,哪怕是蹲在一個角落,也不太容易被發現。
霧霾未見消散,小鎮的街道上沒有路燈,黑人遁入暗影。
“見鬼!”陳劍秋有些懊惱。他低頭看到路邊有一個拴馬樁,轉念一想,一腳踢在了拴馬樁上。
“咚”的一身悶響,樁子顯然也沒買他的賬,陳劍秋抱起自己的腳,一邊跳一邊罵:“媽的,艹!”
月光灑向街道,沿街屋子窗戶中散發出的燈光散進霧霾,形成一塊一塊朦胧的光影。
一個街角處,突然浮現出一抹月牙形的白色光弧。
黑人笑了。
“站住!”
陳劍秋一聲怒吼,一個箭步沖了過去,腳一點都看不出受傷的痕迹。
那個黑人發現自己中了圈套,趕緊閉上了嘴,扭頭就跑。不過這次追逐的人鎖定了他的蹤迹,開始緊追不舍。
眼見着兩人距離越來越近,黑人跑過一個拐角,翻過栅欄,跳進了一個大房子的後院。
陳劍秋緊随其後,也跟了進來。他認得這個大房子,主人是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煤礦老闆。整個院子除了他們進來的地方是個低矮的栅欄,兩邊都是牆。黑人慌不擇路,竟然闖進了一個死地。
此時黑人已經被逼到了靠房子窗口的一個角落,他轉過身,聳了聳肩。
“嘿,兄弟,你追我幹什麽?”黑人說。
“那我追你你跑什麽?”陳劍秋的笑容再次浮上臉龐。他右手開始摁左手的指節,指節“咔咔”作響。
黑人見狀,又換了一副臉龐,邊退邊擺出拳擊的抱架,“嗖嗖”比劃出兩拳:“兄弟,我勸伱别惹我,我練過拳擊。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黑人搖搖晃晃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陳劍秋一個錯步向前,揪住他的衣領:“錢?”
黑人晃了晃腦袋,徹底洩了氣,從懷中把那張紙币掏出來,遞給了陳劍秋。
陳劍秋剛把錢揣進懷裏。
一聲巨響。
屋子的後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一個人從裏面跌了出來,摔倒在地上。另一個背着弓箭,手提着斧子的身影跟着從門中走了出來。
“你的同夥?”陳劍秋反手把黑人壓在身下,低聲問道。
黑人急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羅伯特上校!你還認識這把斧子麽?”黑影舉起了手中的斧子,對着躺在地上的老者說道,“你以爲躲到這個鎮子裏,就能躲過神明血與火的懲罰麽?”
借助屋内的燈光,陳劍秋看清了地上老人的臉,正是煤礦的老闆。
他不緊不慢地坐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臉上完全不見了往裏日的和善,換上了一副譏諷的表情:“我殺的印第安雜種太多了,讓我想想,你是哪個?啊?瘋馬的野種麽?”
拿着斧頭的黑影走到了光亮之中,是一個印第安年輕人,他顫抖的手将斧子高高舉起。
“你也可以選擇放下斧子,趕緊逃命。”煤礦老闆陰陰地笑着,撩撥着這個印第安年輕人脆弱的神經,“治安官很快就會過來,到時候你會和你的蠢貨父親一樣,死的很慘。”
“啪”的一聲槍響。
一個彈孔出現在煤礦老闆的腦門上,彈孔中開始向外汩汩流着鮮血,老人兩眼圓睜,帶着難以置信的神情向後倒下了。
又一個人影從屋子的後門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把六發左輪,槍口還冒着煙。
陳劍秋認識這個人,是鎮上的治安官——莫裏斯警長。他的手裏還提着一個箱子,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印第安小夥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間腦袋便挨了一下,像個木樁子一樣直直向前倒了下去。
警長很熟練地從腰中掏出一根困繩,把印第安人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檢查了下手中的那把左輪,退出了滾輪彈夾中的所有子彈後,把槍塞到了印第安人手裏。
随後,他又掏出了自己腰中的槍。
陳劍秋這才聽見,屋子裏傳出來“噼噼啪啪”燃燒的聲音,不一會兒,火苗和濃煙,已經爬出了二樓的窗戶。
“遭了!”陳劍秋和黑人似乎同時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們準備找個機會溜之大吉。
但一聲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裏面兩個人,舉起手,出來吧。”
剛在還在酒館的強尼,此時已經帶着四個手持着步槍的手下,堵在了後院門,三個黑洞洞的槍口,對着陳劍秋和黑人所在的角落。
兩人無法,舉起雙手,慢慢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頭兒,怎麽說?”強尼看向莫裏斯。
“這個印第安人摸進了老礦長的屋子,偷了他的槍,并且用它殺死了這個可憐的老人,還放火燒了他的房子。”莫裏斯提着箱子從台階上走了下來,“我來晚了。”
強尼愣了一下,但很快行動起來,讓一個手下把印第安人扛了出去。
“那這倆人呢?”強尼向着陳劍秋和黑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一并帶走,放風的同夥。”莫裏斯說的幹脆極了。
黑人的眼睛瞪得老大,陳劍秋也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黑人和一個華人,在一個白人老礦主的後院,替一個印第安人放風?騙鬼呢?
但陳劍秋沒有反抗,他的腰被一把步槍抵着,雙手被牢牢綁起。
強尼在身後推了他一把,陰恻恻地說:“小子,知不知道我們這邊人是怎麽對待罪犯的麽?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他把手伸進陳劍秋的衣服裏,掏出那張十美元的鈔票,用鈔票拍了拍他的臉,笑得很肆無忌憚。
兩個手下敲醒了附近的居民滅火,剩下的人把陳劍秋他們鎖進了馬車。向着鎮子另一邊的治安所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