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許淺素将最後的報告交給瑪繡,才算完成工作……因爲香薰祭持續五天,因此從時間上來算,也不是多麽緊迫……今天才提交報告書,花上四天去準備最後一天的活動……抱有這種想法的寶可夢也大有人在。
可惡,這些訓練家,自己是拖延症就算了,不要把寶可夢們也帶壞啊。
不過實際上也算不上拖延症,就許淺素三天的工作來看,單是表演戲劇的寶可夢小團體就不下十組,但場地有限,瑪繡也不可能再修建幾座劇院供寶可夢們使用……所以這些寶可夢要麽在野外自己搭個台子,要麽就輪流使用劇院。
因這種外在理由,明明香薰祭有五天,也準備了許多時間,花費大量心血,但隻能表演一天的寶可夢也有許多。
這也就是沒有門坎,誰都能報名的必要犧牲。
但對于遊客來說,每一天都能體驗到不同的活動,顯然是血賺。
事物都有兩面性,孤陰不長,獨陽不生……等見到瑪俐小姐,就拿這句話去炫耀……許淺素憋了一肚子話想與瑪俐說。
由此又能引申至資源與分配的問題上,衆所周知,資源即便再多,也隻會集中在那0.0001%的人類身上。
而許淺素是一名堅定的無産鬥士,但奈何兩位女友就是那0.0001%的人,還是其中最頂端,因爲對嘉德麗雅與莉莉艾至死不渝的愛,所以許淺素決定打入敵人内部,從長計議。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打入瑪俐小姐的内部呢?她雖然個性扭曲又孤僻,但對瑪莉亞阿姨很溫和,是不折不扣的孝女……先争取瑪莉亞阿姨的肯定與認同或許是一個好方法。
但她身爲母親,怎麽可能準許自己的女婿擁有除自己女兒之外的女友?
露莎米奈也是一樣。
這種事情,是該聯合起來隐瞞媽媽們,還是耿直說出來?
許淺素默默想着有的沒的,轉身準備離開。
工作完成,現在别說拐跑七夕青鳥,就算他把聖樹連根拔起搬回清徐種下也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就在許淺素思考着這麽大的樹該怎麽在清徐種下時,瑪繡又小跑着拉住他的衣袖。
“嗯?”許淺素疑惑地偏頭看來。
“還有這個。”瑪繡在自己寬大的衣袖裏掏了掏,取出一份卷在一起的小冊子。
許淺素伸手接過,上面還有着幾分暖意……定睛看去,“香薰祭遊玩指南(其壹)?”
三天時間,瑪繡和許淺素熟絡了許多,但瑪繡還是無時不刻不在挂着一抹略顯職業化的溫柔笑意,雙手相握交疊在小腹,優雅貴氣,她輕輕颔首,“這是第一天的遊玩指南,之後根據安排,還會打印出第二天,第三天等。”
“真虧你能把這些事情安排得條理不亂。”許淺素随便翻了幾眼便又卷起來,當做木棍輕輕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許淺素又不是鐵打的,背着那位文學小丫頭三天,确實有些肩酸。
“你也幫了我許多……這幾天就好好遊玩吧。”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
告别瑪繡,走過木橋,街邊已經琳琅滿目支起攤販與小店,路燈與牆壁上挂滿了五彩六色的橫幅,或打印或手繪,熱熱鬧鬧,人潮洶湧,在這種氣氛下,就算是瑪俐小姐那種性格也會不由高興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自許淺素身邊走過,帶着黑色的鴨舌帽,漆黑如墨的齊腰黑發宛若綢緞般垂在腰後,在帶來一股好聞清香的同時,給許淺素留下一道纖細柔美的背影。
許淺素偏頭看去,微微一怔。
頓了少許,許淺素當即快步上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這黑發女子纖細的肩膀,“瑪俐小姐?”
“嗯?”眼前的女子略顯疑惑地偏頭看來,淺綠色的雙眸,雪膩動人的肌膚,櫻色水潤的小嘴,氣質清冷而高雅,讓人不敢接近。
瞧見是許淺素,她略顯誇張地一手輕輕掩住粉唇,瞪大眼睛,一舉一動宛若青春活力的女高中生,“小許啊,這裏人太多,姐姐都沒有認出你~”
“……”
“嗯?”瑪莉亞伸出手指輕輕将鴨舌帽往上擡了擡,繼而露出一抹動人的笑意,“就算我不是瑪俐,也不用露出這種神情吧?”
“爲什麽瑪莉亞媽……姐姐會一個人來到這裏?”
許淺素與瑪莉亞阿姨并肩走在街頭,俊美少年與絕美少女吸引了不少人或驚豔或錯愕的視線……但誰能想到這位看上去才二十歲上下的少女其實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呢?
至于具體年齡?就算許淺素擁有波導之力,也不敢确定。
“就算你這麽暗示姐姐,我也不會告訴你瑪俐有沒有陪我一起來。”瑪莉亞背着雙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攤販,聞聽此言溫潤一笑,回答道。
所以許淺素才不想和瑪莉亞阿姨過多接觸。
你說她不溫柔吧,她偏偏會貼心地讓許淺素放棄。
你說她溫柔吧,她偏偏會真的把許淺素的想法全點出來,還模棱兩可,拒不正面回答。
瑪俐小姐心思敏銳,許淺素會感覺高興,因爲兩人對彼此都敏銳。
嘉德麗雅會讀心,許淺素會感覺可愛,因此她會爲了許淺素不去使用讀心。
但瑪莉亞阿姨……
就連方才忽然出現在許淺素身旁,許淺素都斷定是她故意的。
因爲她是原本是短發啊,她居然特意戴上假發來戲弄許淺素!
“那瑪莉亞姐姐是來這兒遊玩的?”許淺素隻得換種說法。
“當然,七月初天氣炎熱,不适宜工作,也該出來放松放松,張弛有度才是年輕的秘訣。”瑪莉亞說着,便指了指靶場,“我,想玩那個。”
許淺素偏頭看去,那靶場上招牌寫着‘木木枭的弓術小屋’……看來是射箭的。
“我現在打算回旅館和嘉德麗雅小姐彙合,倘若太晚回去,她會生氣……”許淺素話音未落,瑪莉亞便偏頭看向他的眼睛,“所以阿姨生氣就沒有關系嗎?”
現在稱呼就變成阿姨了?
“瑪莉亞阿姨會弓術?”許淺素隻得默默領着她朝靶場走去。
“叫姐姐~别把我叫老了~”
店主是狙射樹枭,木木枭的最終進化型,來自阿羅拉地區,它的戰鬥方式基本爲搭箭射出箭羽……所以才會開設這種靶場吧。
說是靶場,但隻是在一片空地搭了個遮陽棚,繼而在遠處擺放着五處手工制作的木頭人……簡陋,但很用心。
射十根箭,誠惠50元。
許淺素交了100。
狙射樹枭的訓練家是位中年男子,一副軍迷打扮,留着絡腮胡,瞧見許淺素與瑪莉亞,他沉默地指了指挂在牆壁的木弓與箭筒,繼而簡短問道:“需要指導?”
“不需要。”瑪莉亞看向許淺素,然後不說話了。
“……”許淺素琢磨了下,覺得是她有潔癖,所以取下木弓,用濕紙巾擦擦才交給她。
瑪莉亞見狀頓時咯咯直笑,嗔道:“小許,我的意思是,你是要姐姐教你呢?還是那位先生教你。”
“瑪莉亞媽……姐姐吧。”許淺素對此無所謂,他隻想盡快結束,然後回旅館。
最好還是能送瑪莉亞阿姨回她自己的旅館,别讓她與嘉德麗雅小姐碰面爲好。
但這料想也不可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瑪莉亞接過木弓,修長纖細的玉指輕輕撥弄着弓弦,少許過後,她于原地站定,彎弓,搭箭,氣質渾然一變,凜然而鋒銳。
中年男子有些吃驚,沒料到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居然還挺像這麽一回事。
“小許,我們要不要打個賭?”瑪莉亞拉動弓弦,淺綠色的眼眸望着木頭人上的靶心。
“嗯?”許淺素拿着木弓,好奇地撥弄着,聞言偏頭看來
“一人十根箭,比誰射中靶心的次數多……誰赢,誰就全權決定接下來五天的遊玩計劃,由輸者買單。”說罷,瑪莉亞又回首看了許淺素一眼,語氣含羞待放,宛若熱戀期的少女,“你倘若赢了,就算帶媽媽去旅館住五天,片刻不分離,媽媽也答應你~”
中年男子眼角一抽,決定當做什麽也沒聽到。
許淺素無視瑪莉亞後面的話與多變的自稱,“我之前從未有過射箭經驗……”
“阿姨不喜歡沒有自信的男孩子,瑪俐也随我。”
“人生就是要大膽嘗試新奇事物。”許淺素拿起羽箭,打量幾眼,意氣風發。
瑪莉亞媽媽笑得不能自己,花枝亂顫。
笑罷,她正色看向靶子。
少許過後,松開白嫩手掌。
咻!砰!
二十米外,正中靶心。
中年男子又多看了瑪莉亞幾眼,這水準……了不得。
二十米的距離,十根箭,瑪莉亞正中靶心七根。
“疏于鍛煉,水準下降……看來我最近也倦怠了。”瑪莉亞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胳膊,繼而看向許淺素,“到你了,小許。”
許淺素回憶了下瑪莉亞的姿勢,擺好架勢,專注望着靶子。
忽然間鼻尖香風撲鼻,瑪莉亞走上前,小手擡着許淺素的胳膊,又按了按肩膀,“這裏要平齊,中正,第一次射箭,能将箭矢射出去就算成功。”
“瑪莉亞阿姨……姐姐不是喜歡自信的男人?”許淺素眼觀鼻,鼻觀心,問道。
“沒辦法,隻要是人,那就總歸有所偏愛與偏袒,就算是我也不例外。”瑪莉亞輕歎一口氣,語氣無可奈何。
危險!能随随便便就對比自己小二十歲以上的少年說這種話!瑪莉亞阿姨太危險了!
許淺素一言不發,強迫自己将注意力移至靶子上。
瑪莉亞退後幾步。
許淺素松開拉着弓弦的手掌。
咻!
箭矢攜着遠比瑪莉亞強悍的力道,撕破空氣,卻是擦過靶子,正中木頭人的眉心,繼而從木頭人的腦後射出。
中年男子一臉錯愕,“這力道……”
“力氣這麽大?”瑪莉亞也是輕掩小嘴,側眼看向許淺素打量幾眼,随後笑道:“小許莫非此刻火氣很大,想殺人?”
“瑪莉亞阿……姐姐說笑了,隻是我準頭不好而已。”許淺素從箭筒抽出第二隻箭,彎弓,搭箭,射出。
咻!
砰!
射中靶子,卻沒有正中靶心。
“小許,隻剩一次錯誤機會了喔~”瑪莉亞媽媽背着雙手,笑盈盈道。
說自己喜歡自信的男生,結果現在卻毫不留情地打擊許淺素的自信。
許淺素沒有回話,松了松手掌,繼而再度射出一根。
砰!
“命中靶心!”中年男子忍不住驚呼道。
雖然位于靶心的邊緣,但無疑正中。
瑪莉亞收斂起笑意,略顯驚訝地看向許淺素,“運氣?”
許淺素一言不發,默默拉弓。
第四根……中了。
咻咻咻咻咻!
但随後的五根,許淺素全部正中靶心。
瑪莉亞已經不笑了,她認認真真望着許淺素。
許淺素氣息綿長而沉穩……射箭極爲耗費體力,但此刻他仍有餘力,隻要保持狀态,下一根正中靶心完全不成問題。
那樣,比分就是八比七,許淺素勝。
瑪莉亞望着許淺素毫無顫抖的手掌,在心底輕歎一口氣。
圍棋是如此,弓術也是如此……這個叫許淺素的少年,果然了不起。
咻!當!
在瑪莉亞思琢間,許淺素猛地射出箭矢,與破風聲一同響起的,是弓弦崩斷的空氣震顫聲。
瑪莉亞偏頭看去,箭矢再次貫入木頭人的腦門,但沒能命中靶心,但許淺素手上木弓卻是浮現絲絲裂痕,弓弦更是直接斷裂。
中年男子與他的狙射樹枭目瞪口呆,滿臉驚駭。
弓箭手,一聽就知道是遠程ADC,導緻一般人容易将他們與某峽谷下路生長的經濟作物畫上等号,身嬌體柔就是他的外在印象……但這是錯的。
古代弓箭手的戰弓一般需要拉開50斤左右的臂力。
優異者能拉二百斤斤,不過這是特殊情況,不做讨論。
一般而言,能有50斤臂力的人,難道會是身如麻杆,一碰就倒的弱雞嗎?
此處的木弓當然不需要那麽大的臂力,否則就沒幾人能玩得起,但也需二十斤上下,而能直接把木弓拉斷,需要多少力?
中年男子不知道,因此他從未遇見過。
“抱歉,太用力了。”許淺素将木弓放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與胳膊,對中年男子道了聲謝,繼而朝瑪莉亞笑了下,“賽場隻看結果,不看過程,就是這麽殘酷……所以比分是七比七,咱們是平局,賭約就不能作數了。”
瑪莉亞有些愣神,聞聽此言才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許淺素一眼,繼而噗嗤一笑,也沒說話。
許淺素在此處留了1000元作爲損壞木弓的賠償,便打算與瑪莉亞離開,“瑪莉亞姐姐,真的,快回去吧,再拖延下去嘉德麗雅小姐會打斷我的腿的。”
“等等!”中年男子連忙将許淺素叫住,在許淺素略顯疑惑的目光下,他指了指牆角堆積着的一衆禮盒,神情古怪道:“成績優異,可以免費拿一個盲盒。”
許淺素看向瑪莉亞,“媽……姐姐來選吧。”
瑪莉亞選擇了一個還沒有手掌大小的盲盒。
兩人離開靶場,走在街邊,許淺素問道:“怎麽不選大一點的盲盒?說不定是玩偶,這樣最不容易虧。”
瑪莉亞沒有回話,她将盲盒拆開,垂眼看去,繼而露出一抹深深的失望,“一枚戒指?我還以爲是避孕套,這樣你就能用上了。”
許淺素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
即便他聰明過人,口燦蓮花,但在瑪莉亞媽媽面前,還是難逃被捉弄的命運。
諸位,你們可不要誤會許淺素是個這麽容易便被打敗的人……面對未來的嶽母,無論怎麽被捉弄,許淺素也覺得自己不該逾越,這是最基本的禮數。
但可不代表他會坐以待斃。
便如剛才,波導之力并不能幫助許淺素瞄準,卻能化作風,爲射出的箭矢提供方向的偏移,以及損壞木弓……
瑪莉亞将戒指丢給許淺素,随口道;“拿去用來向瑪俐求婚吧。”
許淺素接過戒指,打量幾眼。
造型酷似純白鑽戒……實際上也确實是鑽戒,但造價不過二十元,是徹頭徹尾的廉價品。
鑽石看似很名貴,實則一般鑽石也就是是爛大街的東西,價格是被炒出來的。
将愛情與鑽石挂鈎,打上一生隻賣給一位男士的口号……然而這不過是噱頭罷了,一來鑽石品牌不止一家,二來隻要你花錢,将之前的購買記錄清空也不成問題。
所謂的一生隻賣一位男士……不過是錢沒給夠而已。
所以各位同學,買鑽戒時,一定要與求婚對象商量好,細細琢磨你們到底是需要性價比,還是花大價錢,拿一份鑽石商家爲你們頒發的愛情證書與儀式感。
那有名貴的鑽石嗎?當然有。
鑽石公主蒂安希。
你要是能從她身上扣一塊石頭下來做成鑽戒,保管獨一無二,名貴無比。
“瑪俐小姐是大小姐,求婚用這種街邊靶場赢來的鑽戒,真的合适嗎?”許淺素向自己未來的嶽母詢問道。
瑪莉亞偏頭看向許淺素,動人精緻的俏臉沒有往日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認真。
她對許淺素說:“小許,你要知道,我作爲瑪俐的母親,選擇的那位女婿,可以不出色,不俊美,可以沒有強大寶可夢,也可以沒有自己的事業與家境……我的條件,有且隻有一點。”
“什麽?”
“能讓瑪俐幸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