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麗雅打着哈欠,飄到廚房,輕輕嗅了嗅,才問:“今天中午吃什麽?”
“芥麥面!”竹蘭用着宛若求道者般的聲線回答,眼神緊緊盯着鍋。
她已經将面煮好,此刻正在過涼水。
“難得來一次緣朱市,當然要吃芥麥面!”竹蘭動作不停,口中繼續回答。
“你不去外面吃,要在家裏做……那你來與不來緣朱市,有什麽區别?”嘉德麗雅飄至竹蘭身後,又探身打量了一眼,才用着慵懶的語氣反問。
“許淺素終于回來了……當然要在家裏吃飯,才有味道啊。”
嘉德麗雅歪了歪頭,心想許淺素回來與‘在家裏吃飯有味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
但她對此也無所謂,隻是問:“他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說起來,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啊?”竹蘭動作微微一頓,繼而側過身子,看向嘉德麗雅,小聲問道:“許淺素那家夥是不是出軌瑪俐了?”
“嗯?”嘉德麗雅柳眉蹙起,雖然她準許了,但也打心眼裏不願意和除許淺素之外的人談論這個話題,因此她隻是淡淡搖頭,“沒有。”
“嗯~”竹蘭收回視線,又從碗裏拿出洗好的黃瓜切片,“我也覺得不會,許淺素那種人怎麽會出軌呢?如果他當真有問題,那我真是白瞎了眼,看錯了他。”
嘉德麗雅有些想笑,便問:“白瞎了眼……然後呢?打算怎麽對待他?”
“那還用說?”竹蘭将黃瓜切片,也用涼水過了一遍,随口回答:“當然是狠狠地教訓他一頓,然後帶你離開,以後再也不與他有任何往來。”
竹蘭的态度很堅定,所以嘉德麗雅決定還是暫且先瞞着竹蘭爲好。
畢竟竹蘭不是嘉德麗雅,更不喜歡許淺素,不可能理解兩人……她一定隻會覺得嘉德麗雅是戀愛腦,被許淺素所哄騙導緻神志不清。
她心想自己爲了嘉德麗雅好,定然會不由分說帶她離開,而以竹蘭的武力值,若她當真想帶嘉德麗雅走,那誰也攔不住。
所以還是等以後再徐徐圖之,找機會告訴她吧。
不過自己允許男友出軌,結果還要瞞着站在自己這邊的好閨蜜,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嘉德麗雅思慮間,卻是聽到了瑪俐的聲線。
“嘉德麗雅?”
“嗯?”嘉德麗雅飄在空中的身段轉了下,看向走進廚房的瑪俐,黛眉輕輕挑了一下,“難得從房間裏出來嘛,瑪俐,看來睡美人這個稱号還是讓給你好了。”
睡美人,是嘉德麗雅在外廣爲流傳的稱号……瑪俐經常用這個稱号諷刺她隻知睡覺,憊懶如豬。
所以嘉德麗雅這是在陰陽怪氣。
竹蘭拿起鍋,打開燃氣竈,開始煎蛋、神情平靜。
這兩人每天見面,愣是能一句髒話不說便諷刺對方到體無完膚,所以她早便見怪不怪了。
但出乎意料,瑪俐今天卻是沒有和嘉德麗雅拌嘴。
她在懷裏掏了掏,取出一封信交給嘉德麗雅,繼而輕輕撩起肩旁的黑色發絲,平淡道:“等許淺素回來,拜托你将這封信交給他。”
竹蘭動作一頓,信?爲什麽瑪俐要給許淺素信?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難不成……瑪俐要離開?
她回首看着兩人。
“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嘉德麗雅瞥了一眼信封,卻是幽聲道。
“不通過你,我放在客廳也是一樣。”
“切。”嘉德麗雅将信封塞進口袋,卻見瑪俐已經拿起圍裙,走至竹蘭身旁,與她一起準備午飯。
嘉德麗雅又慢悠悠地在空中轉了個身子,語氣淡然道:“現在不離開,等他回來,可就離不開了。”
“離開?”竹蘭終于按捺不住,偏頭望着瑪俐,神情錯愕,問。
燃氣竈的燃燒聲回蕩在耳邊。
瑪俐俯下身從櫃台下拿出幾個碗,将竹蘭過好涼水的芥麥面依次倒進去,微微颔首,确定自己要離開的事實,随後她才緩緩道:“許淺素找到莉莉艾後,想必還會去國際刑警的總部處理下殘餘的事情……所以還有一頓時間才能回來。”
“不,等等,爲什麽要離開啊?家裏出事了嗎?”竹蘭覺得嘉德麗雅與瑪俐之間的對話自己有點聽不懂……嘉德麗雅怎麽對瑪俐要離開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呢?而且許淺素明顯不知道……
“家裏出事……倒也不至于。”瑪俐拿起老抽,生抽,食鹽等調味料開始調味,神情平靜道:“我隻是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
“這……”竹蘭愈發聽不懂了。
但瑪俐說至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當然不會對她多解釋什麽,因此竹蘭隻能猜測着問:
“你還生許淺素不告而别的氣嗎?所以你也要不告而别?”竹蘭語重心長道:“此刻鬧脾氣可不行,瑪俐……這種事絕對不能鬧脾氣,一旦生悶氣離開,不找機會解釋,那隔閡隻會愈發嚴重……到最後,受傷的人隻會是你自己。”
瑪俐輕輕搖頭。
她剛剛已經說過了,她隻是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
除了許淺素,她不會對其他人再重複一次自己已經說過的話。
竹蘭見狀,自知勸不了瑪俐,也隻得不再言語……畢竟她對于瑪俐,許淺素等人的事情缺乏了解。
芥麥面的做法很簡單,等瑪俐調好味,便已經完成了八成……接下去隻是擺些黃瓜片,煎蛋之類的輔食罷了。
因此不出幾分鍾,瑪俐便系下圍巾,将其挂好,繼而俯身将伊布抱起來……
她就這樣一個人離開了别墅。
等許淺素與莉莉艾解決真嗣,又通知國際刑警修路面後,回來時,已經13點。
莉莉艾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跟在許淺素身後,顯得分外緊張。
咔嚓。
許淺素開門而入,嘉德麗雅與竹蘭正坐在客廳,端着筆記本商讨着該把别墅建在清徐的哪裏比較好。
聽到聲響,兩人聞聲看來。
莉莉艾在嘉德麗雅與竹蘭的視線下,心尖兒撲通撲通直跳,隻覺渾身血液都在往上湧。
但她在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便此刻滿心緊張,她也率先走上前去,來至嘉德麗雅面前,端正地鞠了一躬,誠懇道:“嘉德麗雅小姐……謝謝你!”
竹蘭撐起側臉,輕歎一口氣……莉莉艾爲什麽說謝謝呢?她也不知道。
她開始有了一絲自己被隔絕在這個小團體之外的感覺……不過此時此刻,這種事情怎麽樣都無所謂。
她又輕歎了一口氣,瞄了許淺素一眼便默默收回視線,一邊撐着側臉,一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鍵盤上點着。
瑪俐已經離開這件事……還是讓嘉德麗雅告訴許淺素吧。
嘉德麗雅杏眼微微一眯,看了莉莉艾一眼。
莉莉艾頓時更加緊張。
嘉德麗雅的溫柔,基本隻針對許淺素與竹蘭……因此莉莉艾已經做好了被嘉德麗雅冷嘲熱諷,乃至給一個下馬威的心理準備了。
但嘉德麗雅隻是輕輕颔首,便從莉莉艾的臉上收回視線,對于這個讓她男友出軌的根源顯得毫不在乎。
莉莉艾眨了眨眼睛,心底輕松了幾分,卻也十分茫然……以兩女的身份,怎麽也該交流交流才是。
許淺素踏上玄關走來,正想告訴兩女超夢目前要短暫與他在一起的事情,繼而動作一頓,打量了四周幾眼,“瑪俐小姐還沒有離開房間嗎?”
“她走了。”嘉德麗雅望着許淺素,平淡道。
“诶?”聞聽此言,莉莉艾也顧不得自己了,她下意識回首看向許淺素。
許淺素微微一怔,擡眼看來,與嘉德麗雅對視。
嘉德麗雅輕輕擡手,一封信便飄至許淺素的身邊,“這是她留下的信。”
許淺素伸出手,将其接過。
嘉德麗雅坐在沙發上,随手拿過一個靠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枕着低聲道:“瑪俐那家夥,關心你是一方面,但生起氣來,則是另一方面……她是特地挑在你回來,好生安慰,等你渡過這難關之後,才狠下心選擇了離開。”
許淺素沒有回應。
“什麽意思?”竹蘭側眼望着嘉德麗雅,心想嘉德麗雅什麽時候這麽了解瑪俐了?
嘉德麗雅伸出手指輕撫着自己垂在肩前的一縷金發,“許淺素選擇我,瑪俐雖然心有不滿,但她也能理解許淺素,甚至更欣賞他……但是許淺素經受打擊,卻選擇了不告而别,而不是向她尋求幫助,與她商量……這種事實,讓她難以忍受。”
“畢竟在瑪俐看來……”嘉德麗雅微微一頓,繼而才說道:“她與許淺素,已經俨然到了密不可分的境地,無論發生什麽事,隻要相互依靠,相互幫助,就沒有問題……但許淺素背叛了這一點。”
莉莉艾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了當初許淺素挑戰露璃娜時,她問過瑪俐,倘若許淺素的身上發生了悲傷到難以自禁的事情時,該怎麽辦?
瑪俐那時回答,許淺素是一個堅強的人,而且……無論發生什麽,她會陪在許淺素身邊,與他共渡難關。
但溶月離開後,許淺素卻是不告而别。
念及此處,莉莉艾忽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她認爲,瑪俐生氣是正常的,但無論如何,也不能挑在這個時候啊……但她轉念又想到,瑪俐是在許淺素回來好生安慰後才離開的。
瑪俐也不是生了悶氣便不管不顧……
但此時此刻,溶月不在了,瑪俐也離開了……
莉莉艾緊緊地抿了抿粉唇,有些不敢看向許淺素,便隻得用着眼角餘光打量着他。
許淺素的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他站在原地,拆開信封。
【敬啓】
【許淺素,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緣朱市,坐上了前往尖釘鎮的飛機……希望你不要來找我。】
【你曾說,我們自相識後,隻因洗翠地區而短暫分别了一個月。】
【我想,該是第二次分别的時候了。】
【我并不是在賭氣,也不是在警告你,更不是像上次吵架,與你冷戰。】
【我隻是想要思索一些事情……倘若你在我身邊,那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到理性客觀地思考,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在這個時候離開你,很抱歉。】
【不過,在你滿心痛苦,不願我離開的時候,我也是一樣。】
【唯有這點,望你悉知】
【瑪俐留】
【另,今早你将我的睡褲弄得濕哒哒的一大片,我洗過後還沒有幹,這個季節又是梅雨天,所以我将其挂在了我的房間……你離開緣朱市時,記得幫我疊好留着。】
瑪俐的信,字迹清麗,十分簡潔,且過于直白,甚至在末尾還有些許俏皮之感。
這種直白的話,平日裏瑪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與許淺素說的。
許淺素将信緩緩疊好,閉上眼睛。
在瑪俐的字裏行間,許淺素還看到了兩層意思。
一是……她就在尖釘鎮,她不願許淺素去找她,但許淺素可以給她寫信,當然,她未必會回信。
二是……她将衣物留在許淺素身邊,便暗示着等她想清楚後,就會回來找他。
但無論如何,溶月已經不在了,如今瑪俐也離開了許淺素的身邊……這是不争的事情。
許淺素忽然感到了一種現實被抽離的荒誕感……便如他的生活如今好似已經分崩離析。
許淺素将信紙放進衣兜,偏頭看去,嘉德麗雅,莉莉艾與竹蘭正盯着他看。
“怎麽樣?瑪俐怎麽說?”最先憋不住發問的還是竹蘭。
許淺素輕輕搖頭,“沒什麽事情,她一個人安靜一段時間就好了。”
“什麽嘛~”竹蘭看出了許淺素不太願意談這個話題,便揉了揉眉心,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至許淺素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許淺素的肩膀,
“瑪俐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女孩,所以過一段時間她自然會回來的……這隻是短暫的别離,我們身爲訓練家,旅行了大半輩子,這種事,早就該習慣了。”
“就像我與嘉德麗雅。”竹蘭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們兩人從小就認識,但如今因爲工作,也不得不時常分隔兩地……這也就是成長的代價吧。”
嘉德麗雅換了一隻小手撐起側臉,懶得多說什麽……她可巴不得瑪俐離許淺素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見,但料想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實現。
莉莉艾想過去與許淺素輕聲細語地說一大堆的話,但竹蘭與嘉德麗雅都在這裏……顯然也不合适,便隻能用眼角餘光一直望着許淺素。
許淺素輕輕搖頭,“沒事。”
他從後腰裏取出一顆精靈球,道:“超夢因爲一些意外,此刻勉強算是被我收服了。”
這話成功吸引了竹蘭的注意力,就連趴在客廳角落裏打盹的烈咬陸鲨都投來了視線。
超夢雖說被烈咬陸鲨一招秒殺,但那隻是超夢那時已經身受重傷的緣故……以烈咬陸鲨的眼界,自是能看出來超夢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觑。
許淺素按下按鈕,超夢便伴随着藍光,出現在客廳中。
此刻它的臉上已經消腫,再次恢複了那種冷酷淡漠的神情。
它抱着雙臂,站在原地,繼而下一瞬便被烈咬陸鲨吸引了注意力。
它可是記得相當清楚……就是這隻長相兇悍的雌性寶可夢給了它最後一擊。
烈咬陸鲨默默地站起身,微微張開獰惡的嘴巴,吐出一口白氣。
超夢的眼底閃過一絲不由分說的戰意,輕輕擡起手。
“超夢,住手。”許淺素平靜道。
無論如何,可不能在這裏打起來。
超夢看了許淺素一眼,才‘切’了一聲,再次抱起雙臂。
烈咬陸鲨卻是冷笑一聲,繼而指了指客廳後……從這個方向走出客廳,就會抵達後院……那裏有一處對戰場。
所以烈咬陸鲨的意思是,若是不服,就去那兒過兩招。
超夢自然不會認慫,它冷哼一聲,直接踏着步子,毫無懼意地跟在烈咬陸鲨身後,朝對戰場走去。
竹蘭手指點了點粉唇……她可是很想指揮自己的烈咬陸鲨與超夢這種傳說中的寶可夢真刀實槍,痛痛快快地戰鬥一場。
但是此時此刻,她顯然也放心不下許淺素。
但等她從兩隻寶可夢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卻見許淺素已經轉過身,朝玄關走去。
竹蘭一愣,“你要去找瑪俐嗎?”
“不是……我與寶可夢們也有些事情要處理。”許淺素來至玄關,推門而出。
竹蘭一時間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就隻得看向嘉德麗雅,“你不是他女友嗎?怎麽一點也不關心他?”
嘉德麗雅靠在沙發靠墊上,用手指輕輕勾着自己垂下來的金發,“他都說了,是要處理寶可夢們的事情。”
說着,嘉德麗雅輕輕搖頭,對竹蘭道:“有關瑪俐離開的事情,到此爲止,不用再提……他可沒有軟弱到需要你一直安慰的地步。”
竹蘭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心想自己關心許淺素難道還有錯啦?
她又看向莉莉艾,好奇問道:“莉莉艾,你不跟着他嗎?”
莉莉艾自然想跟着許淺素,畢竟她認爲瑪俐離開,對許淺素一定打擊很大,而且和嘉德麗雅待在一起,怎麽想怎麽怪異。
但她也覺得嘉德麗雅說的有道理……還是不要再提起瑪俐離開的事情爲好。
别墅外,天空陰沉沉的,不間斷下着毛毛細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濕意。
許淺素來至别墅前的庭院内,擡眼看了看昏沉的天氣,繼而沉默少許,拿出兩顆精靈球,輕輕一抛。
‘當當’兩聲脆響,克雷色利亞與時拉比出現在空中。
兩隻寶可夢在空中飄了幾圈,十分享受細雨灑在身上的清涼感,少許過後,她們卻是發現隻有她們兩隻寶可夢被許淺素放了出來,神情不由帶上幾分迷茫無措地垂眼望着許淺素。
許淺素仰首看着她們,道:“我明天就會離開緣朱市。”
此話一出,時拉比與克雷色利亞頓時理解了許淺素的意思。
時拉比有些猶豫,她小手點着下巴,有些不舍地問:“要離開了嗎?”
“嗯。”許淺素微微颔首,“要離開了。”
時拉比神情悲戚,不過她并沒有想當許淺素的寶可夢的想法。
一來,等莉莉艾的事情處理完畢就離開,是從一開始就敲定的。
二來。時拉比其實是有爸爸媽媽的,她出生才一個月大,如今也離家一個月,當然想念。
三來……她可不是這個時代的寶可夢,她是與莉莉艾一同從三月初過來的,雖說她可以任意穿梭時空,但如非必要,還是要回到自己原本的時間才行。
所以時拉比抽了抽鼻子,不舍地說:“能讓我和她們告個别嗎?”
她們,指許淺素的其餘寶可夢。
于是許淺素将寶可夢們一起放了出來。
時拉比依次與她們打了招呼,又用小臉蹭了蹭她們的臉,随後才飛到許淺素臉上,伸出手,用臉貼着他的臉,說:
“因爲我對于能力運用的不純熟,給你與莉莉艾,溶月造成了那麽大的麻煩,很抱歉。”
“不用在意,我很感激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遇見她。”許淺素柔聲安慰。
時拉比又認認真真地說:“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哪裏,你能待在我們身邊,當我們的朋友,這是一件很令人高興的事情。”
時拉比其實預想過自己離開的情景。
但當這件事真的發生時,她隻覺得自己心頭堵得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她說,“許淺素,我,把你當做很要好的朋友看待。”
“嗯,你也是我很珍惜的朋友,就像天空的雨一樣細密。”
時拉比翅膀輕輕扇動,飛離許淺素,繼而轉過身,向他揮了揮手,露出一個笑容,“許淺素,能遇見你,我很高興……”
最後,時拉比還是覺得,隻有這句話能涵蓋自己的心情。
說罷,時拉比周身便蕩起天青色的光暈,下一瞬,她便消失在原地。
她,已經回到了三月初,回到了當初那片森林。
小袋獸可憐巴巴地抹了抹眼睛,搞不明白時拉比爲什麽要離開,明明她自己都說待在素素身邊很高興。
許淺素從時拉比離開的位置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還飄在空中,神情恍惚的克雷色利亞。
他問:“克雷色利亞,夏森的病還沒有完全治好,她需要待在緣朱市進行治療……你要留在緣朱市陪她嗎?”
聞聽此言,克雷色利亞身形一顫,卻是沒想到此刻來的這麽快。
她垂眼望着許淺素,用着近乎乞求的語氣問:“一定要離開緣朱市嗎?”
“嗯……這裏畢竟不是我的家。”
“能不能不離開?”克雷色利亞又問。
許淺素輕輕搖頭,“即便明天不離開,我遲早也會離開緣朱市……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區别。”
克雷色利亞不說話了,她就這樣緊緊盯着許淺素看。
“就像你離開雪妖女那樣,如今你也要與我分開?”
“是。”
“我不明白。”
“但就是這樣。”許淺素向克雷色利亞伸出手,克雷色利亞便順勢用側臉蹭着許淺素的手。
克雷色利亞那雙紫色的眼睛盯着許淺素的眼睛看。
許淺素的瞳孔漆黑而深邃,但望着克雷色利亞的眼神總是溫柔……但如今,克雷色利亞卻是許淺素的眼裏看到了别樣的東西。
她忽然道:“許淺素。”
“嗯?”許淺素應着。
“我不想離開你。”
“夏森沒有問題嗎?”
“因爲我覺得,你此刻需要我。”克雷色利亞回答。
許淺素微微一怔。
隐約雷鳴,陰霾天空,雨勢不知不覺擴大,讓克雷色利亞的羽毛徹底濕潤。
克雷色利亞湊上前,将小臉埋在許淺素的胸口前,她說:
“我,沒有感知在别墅内感應到瑪俐的氣息……她離開你了……我不想這樣……我不會像溶月離開你,不會瑪俐這樣離開你……
……我舍不得你。”
許淺素默默地閉上眼睛,少許之後,他伸出手,抱住克雷色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