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艾垂眼盯着窗沿看,好像這窗沿是多麽珍奇的寶貝似的。
夕陽透過窗戶,宛若水波般灑在她柔順的金發上,反射出幾分耀眼而絢麗的光暈。
她輕輕點頭,“細細想來,我離開家,也有近三個月了……最近媽媽也開始時常與我通訊,想讓我回阿羅拉。”
莉莉艾的聲音很輕,語速很慢,好像每說一個字,就要細細琢磨一會。
“這樣……”許淺素從莉莉艾的側臉上收回視線,随後道,“我送你。”
莉莉艾此刻提出離開,并不是多麽令人意外的事情……畢竟早在草路鎮,她就說過大概會在許淺素身邊待到五月份。
而莉莉艾和他一起旅行了這麽久,許淺素此刻也無事,那陪莉莉艾去一趟阿羅拉也無不可。
但莉莉艾卻是輕輕搖頭,她伸出小手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似是感到含羞般地遮住自己的眼睛,“我的私人飛機還停在木杆鎮,媽媽也派了人來接我……”
“我從未去過阿羅拉,此刻想去看看,也不行?”許淺素的态度很堅決。
莉莉艾碧綠色的眼眸從帽檐下擡起,仰首望着許淺素。
莉莉艾的眼睛很漂亮,澄澈純粹,好似寶石,又像湖泊,在夕陽下,又帶上幾分淡金色。
她就這樣用着這雙眼眸定定地望着許淺素,少許之後,她才忽然歪了歪頭,問,“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日?”
“嗯。”
“媽媽說以太基金會的人會在三十日下午過來。”
許淺素輕輕點頭,随後笑道,“希望能讓露莎米奈小姐爲我們留幾個位子。”
露莎米奈,莉莉艾的媽媽。
“露莎米奈小姐……”莉莉艾掩嘴輕笑了下。
就在此時,瑪俐抱着莫魯貝可走廊的另一邊走來,瞧見許淺素與莉莉艾,便朝兩人輕輕招手。
許淺素向莉莉艾輕輕颔首,随後轉身朝瑪俐的方向走去
“許先生。”
就在此時,莉莉艾忽然開口叫住他。
“嗯?”許淺素回首看來。
“等我離開後,希望您無論遇到什麽事……”莉莉艾頓了頓,琢磨了少許字句,随後定定望着許淺素,語氣溫柔說,“都能堅強。”
“您?”許淺素啞然失笑,“對我還用什麽敬語?”
話音落下,許淺素又攤了攤手,笑了下,道,“不過我最近惹上了火箭隊,倘若我被他們追殺到走投無路,希望莉莉艾能在阿羅拉留給我一個隐姓埋名的渠道。”
“火箭隊?”莉莉艾愣了下,随後才掩嘴輕笑起來,“有嘉德麗雅小姐在,該隐姓埋名的應該就是火箭隊才是。”
許淺素笑着搖搖頭,随後便朝瑪俐的方向走去。
莉莉艾望着許淺素的背影,雙手背在身後,輕輕相握。
她低聲自語道,“如果……明天下雨就好了。”
“我和喬伊小姐打過招呼了,六尾,沙奈朵都沒有大礙,但鋼铠鴉的傷勢比較重,今晚需要留在寶可夢中心治療,預計明天中午才能大緻恢複。”瑪俐仰首望着許淺素,平和說道。
“嗯……那我回去吃過飯,就來寶可夢中心住一晚好了。”許淺素輕輕颔首道。
瑪俐點了點頭,又問,“在和莉莉艾聊什麽?”
“莉莉艾外出的時間太長,明天就要回阿羅拉,露莎米奈小姐會來接她……”許淺素說着,又打量了一眼瑪俐的神色,“去一趟阿羅拉?那裏有着名爲Z招式的體系,若是能掌握,實力會有不小進益。”
“想送莉莉艾就送,何必說這麽多。”瑪俐白了他一眼,才說,“正好我也沒去過阿羅拉。”
許淺素笑了起來,“阿羅拉那可是個好地方,碧汪汪的大海,溫暖舒适的氣候,還有着那~麽高,脖子那~麽長的椰蛋樹,聽說還是龍系。”
許淺素伸手比劃了一下,随後語氣誇張道,“那裏還有不少具有地區形态的寶可夢,正巧去見見世面。”
瑪俐望着許淺素,淺綠色的眼裏帶着些許溫柔的笑意,似是嗔道,“說的那麽傳神,你去過阿羅拉?”
“沒去過,但我博學多聞。”
“嗯?考考你,蘭螳花是草系還是蟲系?”
“草系……這種問題也淪落爲考題了?”
“不許頂嘴,不許提問……”瑪俐斜視了許淺素一眼,才接着問,
“蘭螳花的形體很有迷惑性,任誰見了也會把她當做蟲系……與她類似的寶可夢還有胡說樹,但胡說樹本是岩石系,它僞裝爲草系,可以有效地欺騙被它克制的火系寶可夢……而蘭螳花,草系也好,蟲系也罷,均被火系克制……她的僞裝并不似胡說樹那麽富有有效性……所以它的拟态有什麽意義?”
許淺素望着一本正經提問的瑪俐,等她說完,許淺素才琢磨少許,才笑道,“蘭螳花的僞裝會讓蟲系誤以爲它是同伴,使其放下戒心,所以是爲了針對蟲系寶可夢。”
“錯。”瑪俐不屑地看了許淺素一眼,卻是冷笑一聲,幽幽道,
“是因爲阿羅拉日照充足,草系寶可夢的生存壓力很小,而蘭螳花與甜冷美後作爲阿羅拉分布最廣的草系寶可夢,在生存壓力較小的前提下,便有了競争關系……也即爲了比出誰才是最美的草系寶可夢,蘭螳花才如甜美冷後般進化出類似人類的裙擺與四肢,而這種進化,對于蘭螳花的生存實際上并沒有太大的作用……”
“……所以說許先生,盲目的競争對于生存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你覺得對嗎?”瑪俐柔聲問道。
許淺素覺得瑪俐是在諷刺因爲他的選擇,導緻瑪俐不得不去和嘉德麗雅競争,乃至還牽扯到了莉莉艾……
所以說瑪俐方才雖然看上去善解人意,其實心底對于許淺素絞盡腦汁說服她去送莉莉艾,還是抱有些許不滿……這才用這種話來暗示他。
這個女人真可愛……
許淺素裝作聽不懂,義正言辭回答,“什麽甜美冷後,蘭螳花之流……都不如我的小青蛇來得可愛。”
瑪俐白了許淺素一眼,便扭過身子,隻留給許淺素一道纖細柔美的背影……懶得再理會他了。
等沙奈朵傷勢恢複,六尾也徹底吸收了藥力蘇醒過來後,衆人便一起回了酒店。
露璃娜雖然是敗者,但具甲武者,冰砌鵝和暴噬龜的傷勢反而要比鋼铠鴉輕不少,因此治好寶可夢後就已經提前回去。
待許淺素回到酒店,天色已經徹底昏暗,月亮高高挂起,街道上的霓虹燈炫目多彩。
許淺素拿出房卡,打開房門,擡眼看去,嘉德麗雅已經端坐在小桌前,似是在閉目養神,房間内沒有開燈,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俏臉上,靜谧的氣氛在房間内萦繞。
桌上擺放着各式小菜,還在冒着熱氣……也不知是剛剛做好,還是嘉德麗雅時常熱菜。
聽到聲響,嘉德麗雅睜開雙眸,擡眼看來,打量了許淺素幾眼後,精緻的俏臉上才帶上幾分笑意,“回來了……”
嗓音慵懶而帶着幾分柔和。
在許淺素剛認識嘉德麗雅時,她是怎樣的人呢?
……但無論如何,任誰也想不到,那個嘉德麗雅居然會這樣做好飯菜,靜靜地等着誰回來。
“怎麽不開燈?”許淺素将燈調整爲柔和的暖色調,才将其打開,這樣不會讓嘉德麗雅感到不适。
嘉德麗雅欠身而起,“如非必要,我可不喜歡太亮……而且我剛才小眯了一陣兒。”
因爲嘉德麗雅喜歡睡覺,自然也便比較喜歡昏暗的環境。
許淺素拿出精靈球,将寶可夢們放出來,才偏頭看向嘉德麗雅,“不常見你的寶可夢們吃飯呀。”
“你一天天忙的和什麽似的,有多少時間是陪在我身邊的?”嘉德麗雅白了許淺素一眼,“她們早便吃過了。”
許淺素笑了下,從冰箱裏拿出精靈食物與哞哞牛奶,開始爲寶可夢們準備晚飯。
沙奈朵現在已經很少吃精靈食物了,她坐姿端正地在小桌前坐下,好奇地打量桌上的飯菜。
“赢了?”嘉德麗雅撐起側臉,望着沙奈朵,問。
“沙奈?沙奈沙奈。”沙奈朵愣了下,沒料到嘉德麗雅向自己搭話,而且因爲嘉德麗雅總是在晚上搶她的素素,導緻沙奈朵不是特别喜歡她,不過沙奈朵還是仰了仰下巴,小臉帶着得意的神情。
“你的神奇石闆。”嘉德麗雅随口問了一句,便将視線從沙奈朵的臉上移開,随後屈指一彈,将神奇石闆遞給沙奈朵。
沙奈朵要參加道館挑戰,自然不能随身攜帶神奇石闆……因此今天是交予嘉德麗雅保管的。
在窗外悄悄偷看的克雷色利亞神情一怔,眼底泛起幾分疑惑,轉而是驚奇與了然。
就是那個!
就是那塊神奇石闆上留給同族的氣息!
原來如此!
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那塊石闆!
與此同時,克雷色利亞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生出了幾分火熱。
這是她身爲超能力系寶可夢,對于神奇石闆這種超能力屬性的珍寶天然的渴求。
她想接觸接觸神奇石闆。
就算隻是碰一下也好。
就算隻是感受一下氣息也好。
她身處窗外,直勾勾地盯着沙奈朵手上的聖神奇石闆看,直到沙奈朵将其放進自己的小挎包。
“沙?”沙奈朵微微一愣,偏頭看向窗外……什麽也沒有。
沙奈朵歪了歪小腦袋,卻見許淺素已經将精靈食物擺好,盤腿坐在小桌前。
他爲嘉德麗雅與沙奈朵盛了一碗米飯,口中道,“明天,我打算去阿羅拉看看。”
“嗯?”嘉德麗雅接過小碗,眼皮也不擡一下,随口應了一聲。
“一來,此次道館戰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實力有多弱,倘若每次道館挑戰前都要特訓一個月,難免不好……而阿羅拉地區的Z招式威力極爲強大,獲取方式也比卡洛斯地區的MEGA進化簡單些……”
“二來,小智也在阿羅拉,正好去那裏與他探讨一下沙奈朵的MEGA進化的事情。”
許淺素往嘴裏刨了一口米飯,又爲沙奈朵與嘉德麗雅夾了一片青菜,解釋道。
隻字不提莉莉艾,把語言的魅力發揮到極點。
“莉莉艾打算回阿羅拉了?”嘉德麗雅夾起一塊豆腐,放在米飯上,随口問道。
許淺素:“……”
如果嘉德麗雅用了讀心,那就不是疑問句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太過于聰明了?
沙奈朵學習着嘉德麗雅吃飯的姿态,優雅地咀嚼着米飯,金色的大眼睛則望着兩人。
“莉莉艾年紀小,還不到十五歲,總歸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家。”許淺素決定誠實回答。
“她家裏人沒派人去接她?還需要你專門去送?”嘉德麗雅照舊是眼皮也不擡一下,用着慵懶的口吻問道。
許淺素:“……”
藤藤蛇坐在榻榻米上,吃了幾顆精靈食物就将其推到一邊,轉而用藤鞭抱起快比她還大的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哞哞牛奶,随後又用小手抱起許淺素專門爲她準備的蛋糕,眯着眼睛美滋滋地咬了一口……随後便将視線移到許淺素和嘉德麗雅身上。
“莉莉艾陪我們這麽旅行了這麽久,就這樣對她不管不顧,明顯不禮貌……而且在一起那麽長時間,要說舍不得,那還是有一點的。”許淺素決定更加誠實地回答。
這次嘉德麗雅給出反應了,她放下碗筷,在小桌上發出‘啪’的輕響。
許淺素也從善如流地将碗筷放下,一副已經知錯,任你教訓的模樣。
嘉德麗雅斜視了許淺素一眼,俏臉上沒什麽神情,也沒有說話,而是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哞哞牛奶,随後又舔了舔紅唇上的些許奶漬。
許淺素擡眼望着嘉德麗雅誘人的紅唇。
嘉德麗雅杏眼微眯。
許淺素默默收回視線。
“那就去吧。”片刻之後,嘉德麗雅才放下玻璃杯,緩緩說道。
許淺素微微一愣,嘉德麗雅居然同意了……
“真的?”
“再多問,你便哪兒也别想去。”嘉德麗雅端起小碗,開始吃飯。
許淺素笑了起來,“你真好。”
“當然,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好的女子。”嘉德麗雅眉眼微微一彎,自信道,“肌膚雪白,觸感也好的不得了,摸上去滑膩柔軟,頭發也是好看的金色,家裏也有數不清的财富,作爲訓練家,實力更是四天王級别,身材也堪稱完美……”
說着,嘉德麗雅才瞥了許淺素,“你若是不好好珍惜,我就……”
嘉德麗雅語句一頓。
許淺素眉梢微挑,正色道,“我如果有哪裏惹你生氣,你就提出來,但是不能置氣,作踐……”
嘉德麗雅啪的放下小碗,一手撐着小桌,探出上半身,伸出另一隻小手抓着許淺素的臉用力一捏,冷笑一聲,“作踐自己!?你敢對我說這種話?我身子都給你了,一切都給你了,就算你不珍惜,我的餘生也都是你的,自然,你的餘生也都是我的!”
許淺素握住嘉德麗雅的小手,語句不清道,“那你剛剛想說什麽?反正不能是離開我之類的話。”
“我離開你?”嘉德麗雅杏眼微眯,聲音大了幾分,“這難道不是我該擔心的?瑪俐虎視眈眈,莉莉艾也讨你喜歡,黛爾就差把整個喬伊家族搬出來了!”
許淺素握緊嘉德麗雅的小手,也湊近了嘉德麗雅幾分,道,“不會的。”
“什麽?”
“無論發生什麽,我也不會離開你。”
“情話太老土了。”嘉德麗雅松開捏着許淺素側臉的小手,望着許淺素的眼睛,語氣不滿。
“老土歸老土,但意思是……”許淺素話音未落,嘉德麗雅便湊上前,拉住許淺素胸前的衣襟,吻住許淺素的唇。
沙奈朵放下小碗,眼角微微一抽。
藤藤蛇蛋糕也吃不下去了,她直接把蛋糕扔到盤子裏,移開視線,拿起一顆精靈食物,仿佛和精靈食物有仇似的用力咬着。
六尾小嘴微張,狹長妩媚的狐狸眼此刻顯得有幾分呆滞,直勾勾地盯着許淺素與嘉德麗雅看。
索羅亞眨了眨眼睛,随後移開視線,盯着身後的牆壁看。
隻有小袋獸手指點了點下巴,看向其餘寶可夢,又歪了歪小臉,随後端起盤子,繼續吃着餘下的精靈食物。
克雷色利亞悄咪咪探出小腦袋,瞧見此景,小臉又是一紅,又把小腦袋給縮了回去。
晚上九點。
許淺素離開房間,來至走廊,琢磨少許後,又敲了敲彩豆小師父的房門。
咔嚓。
彩豆穿着簡單的白色常服,出現在許淺素的視線中。
她上下打量了許淺素一眼,一邊側過身子,示意許淺素進來的同時,口中問道,“今天表現得不錯。”
彩豆小師父雖然沒有去現場,但想必已經通過直播看過許淺素的對戰畫面了。
許淺素輕輕搖頭,沒有踏進房門,而是發出邀請,“鋼铠鴉還在寶可夢中心,今晚我打算去那裏過夜……要出來一起走走嗎?”
許淺素要去阿羅拉,自然不可能帶上彩豆小師父……所以明天,也就該分别了。
一個月來,許淺素與彩豆的相處無非就是一起特訓,如今即将離開……許淺素覺得還是陪怕寂寞的小師父聊聊天比較好。
彩豆微微一愣,又上下打量了許淺素一眼,随後默默點頭,簡單收拾一下,便離開房間。
兩人坐上電梯下了樓,離開酒店。
晚風渡過,帶來些許冷意。
街道上五光十色,滿是都市夜景的繁華意味。
“呼……”彩豆吐出一口氣,伸手挽了挽耳邊的碎發,随後擡眼看向許淺素,“準備離開了?”
許淺素微微點頭,“拿到水系徽章,自然沒有什麽再留在水舟鎮的理由……接下來我打算去阿羅拉一趟。”
“是嗎。”彩豆從許淺素的臉上收回視線,不再多問。
“去買些甜品?”許淺素笑着問道。
“不。”彩豆微微搖頭,判斷了一下位置,随後朝一處街道走去,“喝酒去。”
“喝酒?”許淺素與彩豆并肩而行,微微一怔,不過也沒發表什麽意見,喝酒便喝吧,彩豆小師父二十歲,他十七歲,也不是不能喝。
兩人都算不得話多的性子,因此一路無話,穿街過巷,來至商業街,走進一間裝飾清雅的清吧。
清吧,也叫休閑酒吧。
沒有DISCO,沒有熱舞女郎,沒有喧鬧到讓人耳朵疼的音樂……這就是單純喝酒的地方。
兩人随便找了個座位,樂隊正在清吧舞台上演奏着舒緩的輕音樂。
清吧内,幾位JK打扮的青春少女,還有幾位獨自喝酒的熟美女子自許淺素進來後,就一直盯着他看。
但瞧見許淺素身邊的彩豆,便隻得默默收回視線,卻還是有一下沒一下地偷偷瞄着許淺素,更有甚至想拿出手機,拍幾張許淺素的照片。
彩豆拿起菜單,随口問,“喝點什麽?”
“你喝什麽我喝什麽。”許淺素撐起側臉,打量了眼四周……他從沒來過這種地方。
“兩杯金湯力。”彩豆朝酒保輕輕颔首,道。
金湯力,金酒加湯力水再加幾滴檸檬水,屬于酒吧内做法簡單,也最爲普通的一種雞尾酒。
“彩豆師父經常來這種地方喝酒?”許淺素打量了周圍環境幾眼便收回視線,問道。
“不,酒傷身體,所以從未來過。”
“嗯?那你今天怎麽……”
“你即将離開,我難道還不能喝幾杯酒嗎?”彩豆神情平靜地斜視了許淺素一眼。
許淺素被問住了。
他隻好又問,“那彩豆師父的酒量如何?”
“我的師父是個酒鬼,所以我小時候也偷偷喝過一些。”彩豆放下菜單,誠實回答。
“小時候?”許淺素偏頭看她,“最近一次喝酒,是什麽時候?”
“十二歲吧。”
許淺素抓住彩豆的手腕,便要起身離開。
彩豆将其掙脫,嗔道,“喝點就喝點,你怕什麽?”
“彩豆小師父如果喝醉了,我可沒把握制住你。”
“我還不至于在徒弟面前發酒瘋。”彩豆白了許淺素一眼。
許淺素隻好又在原地坐下,提醒道,“如果感到頭腦開始有暈眩的症狀,就别喝了。”
“不用你提醒。”
……
“彩豆師父?”許淺素望着趴在桌子上,已經不省人事的彩豆,輕聲叫着她。
在彩豆的手邊,那杯雞尾酒還有一大半……事實上,彩豆隻是喝了一小口而已。
許淺素輕歎一口氣,将杯中的雞尾酒喝完,結了賬,便起身扶起彩豆,讓她搭着自己的肩膀,朝清吧外走去。
離開清吧,微涼的冷風拂過,似是讓彩豆清醒了幾分,她睜開眼眸,暈乎乎地打量了幾眼周圍,又暈乎乎地盯着許淺素的側臉看,過了一會兒,她才問,“你是誰?”
彩豆的語氣,就像一位八九歲的懵懂小女孩。
“你徒弟。”許淺素簡短回答,帶着彩豆朝寶可夢中心走去。
“嗯?”彩豆歪了歪小臉,又暈乎乎地想了一陣兒,似乎是在理解‘徒弟’這個詞語的意思,片刻之後,她才喃喃自語,“徒弟?”
“徒弟。”許淺素點點頭。
“我居然還能收徒?真是怪事。”彩豆疑惑地喃喃自語,語氣還是猶如小女孩。
“有什麽奇怪的?”
“寶可夢對戰才是主流,誰會找我學格鬥術?”
“我。”
“哦……”兩人的對話簡短而簡潔,好像多說一個字就虧了似的。
彩豆暈乎乎地盯着自己的腳尖兒看,不說話了。
路過一家甜品店,上面的招牌寫着‘KOL’……是彩豆曾經提過的,味道還可以的甜品店。
許淺素扶着彩豆,甜品店内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
“唔?”彩豆擡起小臉,用着迷蒙懵懂的表情望着奢華的店面。
許淺素扶着彩豆走進去,彩豆任由許淺素帶着她去各種地方……等出來時,許淺素的身上已經挂滿了各式各樣包着甜品的包裝袋。
兩人就這樣攙扶着,默默走在繁華而人潮洶湧的街道上。
走了一陣兒,來至一處公園,許淺素問,“手臂酸不酸?”
彩豆的手搭在許淺素的肩膀上,一直維持一個姿勢,不可能不酸。
所以許淺素隻是随口問一句,便來至長椅,扶着彩豆坐下。
彩豆身形一晃,差點躺在長椅上……許淺素隻好讓她靠着自己。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買的甜品,調整了一下包裝袋的位置,随後偏頭望着暈乎乎的彩豆,道,“以後可别喝酒了。”
“什麽~”
“不要喝酒。”
“爲什麽~”
“你很容易就會喝醉。”
“喝醉~又怎麽樣~”
“會出現意外,也會被人占便宜。”許淺素翻了個白眼,心想彩豆怎麽會醉成這幅模樣……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每個人的體質都不同。
“你不希望我被人占便宜~”彩豆明顯是暈極了,完全就是順着許淺素的話在随意提問。
因此許淺素也便不再多話,省得彩豆又順着問出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倚靠在長椅上,望着夜空。
彩豆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間,溫熱的香氣撲在許淺素的側臉上。
晚風拂過兩人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許淺素才又扶起彩豆,朝寶可夢中心走去。
“徒兒~”就在此時,彩豆忽然說。
徒兒……彩豆可從沒這麽叫過許淺素,不過此刻她居然還能認出許淺素,看來意識已經有幾分清醒了。
當然,也就是從十成醉,變成九成八醉而已。
“嗯?”許淺素随口應着。
“你要離開了?”
“嗯。”
“什麽時候回來呢?”
“不清楚,或許幾天,或許幾周,或許幾個月。”
“哦……”彩豆語氣低迷地應了一聲,少許之後,她又仰起小臉,暈乎乎道,“那你回來後,記得聯系我。”
“怎麽了?”
“想你。”
許淺素沉默了少許,才輕輕點頭,轉而問道,“你的師父呢?”
“死了。”
許淺素不再多言,過了少許,又問,“父母呢?”
“父母是溯傳鎮的礦工,在我小時候發生意外了。”
“……這樣啊。”
“嗯~”彩豆将身體的重心都壓在許淺素的身上,順着他的步子向前走去。
兩人都不再說話,就這樣默默向前走。
“徒兒呢?”彩豆忽然問道,語氣天真。
“什麽?”
“父母。”
“我是孤兒。”
“哦……沒關系。”彩豆有幾分嬌憨地笑了笑,伸出手摸着許淺素的腦袋,天真道,“把我當媽媽也沒關系。”
許淺素翻了個白眼,“師父就是師父……什麽媽媽?”
“你不願意?”
“我十七,你二十,你說呢?”
“胡說!”彩豆忽然聲音大了些,随後聲音又低了下去,“二十歲生日還沒過,是十九。”
“是是,十九。”許淺素笑了下,“今年是十九,明天是十八,後年又是十九……這樣才對嘛。”
“這樣才對嘛~”
彩豆開心地笑起來。
許淺素溫柔地陪她一起笑。
兩人就這樣依偎着,走在絢麗多彩的霓虹燈下,穿行在水舟鎮繁華的街道中,越過周圍洶湧的人群,向寶可夢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