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避難所,情報局。
監控室中,豎起一面大鏡子。
艾倫博士站在鏡面跟前,正在運用探知技能,實時監控沙漠中的激鬥。
就在“流浪者”即将一拳打飛先知的緊要關頭,鏡面映射出的畫面,突然劇烈抖動,随即消失。
“艾倫博士,這是怎麽回事?!”
瑪格麗特詫異地問。
“探知信号,受到一股神秘魔力幹擾,無法看清現場的情形。”
艾倫眉頭緊鎖。
“幹擾來自流浪者,還是假先知?”瑪格麗特追問。
“目前還無從判斷……不過從經驗來看,多半是假先知所爲,之前監控他的時候,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艾倫聳肩攤手。
“你已經盡力了,這不能怪你。”
瑪格麗特安慰了丈夫兩句,轉身望向坐在沙發上的男孩。
男孩看起來不到十歲,穿着黑色背帶短褲和白色短袖襯衫,像個小學生。
瑪格麗特嘴唇蠕動,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父親”二字,客氣而又疏遠的問男孩:
“您怎麽看?”
“沒什麽好看的。”
轉生爲男孩的所羅門博士,稚嫩的嗓音與陰沉的神态,形成強烈反差。
“流浪者,恐怕逃不出假先知的手心,你們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回家陪孩子去吧。”
“可是……如果我們現在出手,說不定還來得及做些什麽!”瑪格麗特不甘心地說,“就算無法奪取流浪者,起碼可以攪攪局,讓假先知也得不到流浪者!”
“你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想讓别人得到?”
所羅門博士帶着一臉嘲諷反問女兒。
“最後再說一遍,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你們隻要别幫倒忙就夠了。”
話音未落,他便起身離開。
啪!
房門合攏的下一秒,瑪格麗特就氣的摔碎茶杯,胸脯劇烈起伏。
艾倫走到妻子身旁,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平靜下來。
“親愛的,我們真的就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看着流浪者落入邪教手中?”
“什麽都不做,至少輪不着咱們背黑鍋。”
艾倫意味深長的說。
瑪格麗特聽懂了丈夫的暗示,歎了口氣,忍不住向他訴苦:
“父親曾經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然而随着他一天天老去,精神漸變扭曲……我真擔心在不久的将來,他從英雄堕落成罪人,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作爲晚輩,縱然不理解,也隻能尊重。”艾倫輕聲說。
“如果他一意孤行犯的錯,最終要由你我甚至我們的孩子來承擔後果,你也能坦然接受嗎?”瑪格麗特沒好氣的反問。
艾倫沉默許久,歎息道:
“無論如何,他是你父親,事态突破我的容忍底線之前,我不想冒犯他。”
“告訴我,你的底線是什麽?”
“你和孩子們,不能被傷害!”艾倫堅定的回答。
瑪格麗特眼中的焦慮與惱怒,蛻變成了溫情,擁抱丈夫,在他耳邊呢喃:
“親愛的,我也一樣。”
……
月夜下的沙漠。
蒼白的沙丘上。
先知孤零零的身影,被流浪者龐大的陰影掩埋。
然而他并沒有逃避。
從容擡起右手,探出食指。
以一根手指,刺向當頭砸下來的巨拳。
噗!
指尖輕彈,發出輕微的空氣爆鳴。
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擊,卻将流浪者整條右臂轟碎!
血漿與粉碎的晶核,化作渾濁的雲團。
流浪者龐大的身軀,被先知一指彈飛,翻滾着直沖雲霄。
艾倫擡頭,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繼“超限恐懼術”和屏蔽探知的“超限心靈屏障”之後,他又将“次元鎖”挂在領域上。
流浪者破碎的右臂,正在自行再生。
周身爆發出一圈銀色光暈,開啓傳送。
剛才那次碰撞,已經證明先知的力量遠在它之上。
求生的本能,促使它興起逃跑的念頭。
逃到一個先知找不到的地方。
傳送光暈,黯然熄滅。
被封印了傳送能力,流浪者自高空墜落。
轟的一聲,摔進沙坑。
艾倫擡手一指,松軟的沙土化作磐石,困住還在沙坑中掙紮的流浪者。
以流浪者的力量,奮力掙脫岩石束縛,并非難事。
然而,它識趣的放棄了抵抗。
因爲殘酷的現實就擺在眼前。
繼續掙紮,激怒先知,隻會遭受更慘痛的懲罰,還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
自由城。
巨神大教堂,地下室。
天花闆上,懸浮着一團替代吊燈的“不滅明焰”,散發出明亮但并不溫暖的光芒。
一具赤裸的屍體,被膠帶紙糊在牆上。
盡管早已失去頭顱、心髒和一條手臂,屍體仍有活力,時不時抽搐一下,像是在掙紮。
流浪者的力量屬性,不低于80點。
薄薄的膠帶紙,顯然限制不了它的自由。
壓力來自對面的先知。
強大的魔力,自他身上輻射出來,将流浪者死死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艾倫坐在實驗台前,正在分析從流浪者身上提取的細胞組織。
從結果來看,與其他泰坦原體相比,并無顯著差别。
類似其它泰坦原體,流浪者也擅長以精神力量控制泰坦細胞感染者。
瞬移傳送,晶核護甲,也是标配技能。
除此之外,流浪者還能将體内的魔力轉化成力場沖擊,透過拳腳釋放出去,由此形成破壞力巨大的震蕩波。
這是它最主要的攻擊手段。
艾倫将這些分析結果,記錄下來。
站起身,戴上塑膠手套,拿起一柄鋒利的手術刀,轉身走向流浪者。
流浪者似乎覺察到,這個可怕的男人打算對自己幹什麽,掙紮的愈發激烈。
散發出的精神波動,充滿誘惑和祈求。
它試圖誘惑艾倫,獻祭掉除了頭顱、左臂和心髒之外的器官,然後與它融合共生,構成一具完整的人體。
如此一來,艾倫作爲它的締約者,就能獲得它的全部力量。
聽起來的确很誘人,然而艾倫淡然拒絕。
他捕捉“流浪者”,不是爲了締結契約。
如今他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不需要借助泰坦原體提升自己。
把“流浪者”放在這裏,隻是充當誘餌。
獵物上鈎之前,閑着也是閑着,艾倫親自動手解剖流浪者,查看它的生理構造。
大教堂陰森的地下室,流浪者通過精神波動,發出無聲而又慘烈的哀鳴。
艾倫無動于衷。
手術刀從容不迫,在它肚皮上切割。
流浪者,外表看不出性别特征。
在它體内,生殖器官與人類不盡相同。
借助饕餮系統的分析,艾倫得知,流浪者同時具有雄性和雌性兩套生殖器官,可以自行繁殖後代。
難怪以流浪者爲主體的五具泰坦原體,組合完整之後,被稱爲“泰坦母體”。
教堂鍾樓,傳來午夜的鍾聲。
艾倫收拾實驗器材,解除饕餮領域。
擺脫饕餮本源壓制的刹那,流浪者的“再生”體質恢複活力,腹部刀口迅速愈合。
好不容易喘口氣,艾倫又走了過來。
擡手在它胸口一指,流浪者立刻僵滞。
“祈願術”模拟8環魔法“永恒靜滞”,切斷了流浪者與外界的時間關聯。
從此刻開始,時間在它身上停止流動。
流浪者就這樣被封印在時間的監牢當中,生理活動乃至思想,停滞在當前這一秒。
直到艾倫回到地下室,解除“永恒靜滞”。
之後一連七天,艾倫每天都來地下室,研究流浪者。
現在他已經不滿足于從流浪者身上摘取血肉組織,還将自己的血液注射到它體内。
這讓流浪者非常恐慌!
尋常生物血漿,融入他體内,瞬間就會被泰坦細胞污染,同化。
然而先知之血,蘊含着比它的細胞更強大的生命力。
非但無法被它同化,反而逐步同化它體内的泰坦細胞。
流浪者覺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微妙的轉變。
它不知道先知之血帶來的變化是好是壞。
但是這種變化本身就足以令它感到恐懼。
恐懼源于未知。
現在,流浪者也體會到被“污染”的滋味。
就像那些感染泰坦細胞之後,生活在癌變死亡陰影之下的人們。
被囚禁的第八天,艾倫整夜沒有現身。
處于“永恒靜滞”狀态下的流浪者,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直到拂曉時分,禁锢它的封印突然松動!
流浪者才隐約感應到,城外傳來的喊殺聲和槍炮轟鳴。
其後不久,它又感應到四個熟悉的精神波動。
連它在内,五具泰坦原體,竟然齊聚自由城!
随着原體之間的距離不斷靠近,彼此之間的靈魂共鳴也愈發強烈。
流浪者,從同類散發出的精神波動當中汲取力量,拼命掙紮起來!
再給它一些時間,就能擺脫封印,恢複自由。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
嘎吱——
地下室房門敞開。
先知從容走了進來。
流浪者渾身一僵,不知所措。
艾倫站在他面前,眼神幽深。
“你想恢複自由?”
“那就懷着希望,繼續掙紮吧。”
“說不定會有奇迹發生。”
淡漠的話語,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回蕩。
與此同時,城外激鬥正酣。
隐忍多年的所羅門博士,終于在這個夜晚,對自由城發動了全面圍攻。
換做七年之前,自由城的主要防禦力量還是民兵組織“自由之翼”,面對所羅門傭兵團的全力猛攻,幾乎不可能守得住。
然而今非昔比。
現在的“自由之翼”,不僅僅是民兵組織,同時也是捍衛巨神教會的“十字軍”。
每一支民兵小隊都有随軍牧師,除了提供信仰上的激勵,還能實打實的提升戰力。
每一位随軍牧師,至少是B級超能力者,還覺醒了術士血脈,擁有施法能力。
必要的時候,可以施法打擊敵人,救治受傷的戰友,提供增益buff。
甚至還能化身巨人形态,直接上陣肉搏!
所羅門傭兵團發起的攻城戰,迎頭撞上了釘刺鐵闆。
空有兵力優勢,屢次進攻都被擊退。
損失慘重,卻沒能取得像樣的戰果。
“無所謂,繼續進攻。”
轉生爲男童的所羅門博士,毫不在意己方傷亡,下達了冷酷的命令。
傭兵們硬着頭皮攻城的同一時間,瑪格麗特和丈夫,來到所羅門博士面前。
“您急着找我們,有什麽事?”
向一個小男孩叫“父親”,瑪格麗特實在辦不到,盡量不把内心的反感表現出來。
“你和艾倫博士,跟我一起進城。”
“可是,自由城還沒有被攻下來。”
“沒關系。”所羅門博士淡淡的說,“你們兩個跟我一起直接傳送到城内,看望一位久違的老朋友。”
“等一下!”瑪格麗特不由提高嗓門,“自由城是敵方的大本營,即便大部分敵人被吸引到防禦陣地上,城裏還是太危險了,您沒必要冒這樣的風險。”
所羅門博士擺擺手,示意女兒不必多言。
瑪格麗特見他如此固執,苦勸無用,隻得向丈夫投去求助的眼神。
“别擔心,你父親既然決定進城,想必已經提前設下周密的布局,我們隻要負責保護他就夠了。”
艾倫握了握妻子的手,給她一些鼓勵。
瑪格麗特握緊他的手,像是溺水者緊抓着一塊浮木。
……
彌漫着煙草和劣質咖啡氣味的起居室中,擺放着一張折疊式躺椅。
巴特勒教授叼着煙鬥,靠坐在躺椅上,正在翻看一部老相冊。
褪色的照片上,他身邊也曾有妻兒圍繞。
災變爆發二十多年來,家人都已經辭世。
如同世間千千萬萬的普通人,死于細胞癌變。
時至今日,這位舉目無親的孤單老人,隻能在相冊中緬懷家人。
廚房裏,矮胖的保姆,正在煮咖啡。
城外激烈的戰鬥,使保姆心神不甯。
一不留神将咖啡灑在台面上,正在手忙腳亂的清理。
這時,房門突然被撞開。
伴随砰的一聲巨響,胖成球的陌生女人闖了進來,順帶擠壞門框。
緊接着,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跟着胖女人走了進來。
最後進門的,是小學生模樣的男孩。
“嘿!你們怎麽回事?”
保姆惱怒的沖出廚房,沖三位不速之客揮舞手臂。
“教授先生今天不接待訪客!”
啪!
轉生爲小男孩的所羅門博士,随手打了個響指。
保姆的抱怨戛然而止。
頭蓋骨如同廚房竈台上的開水壺蓋,在高壓沖擊下,砰的一聲飛了起來!
沸騰的腦漿,徑直噴到天花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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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