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高懸。
海面泛起綠色波光。
安叔率領一衆波濤祭司，舉行獻祭儀式。
儀式結束時，海面上掀起發光的大漩渦。
通往水之秘境的大門，終于敞開。
遊輪甲闆上。
凱文和艾普麗爾，正在直播祭祀實況。
直播間中的觀衆人數，已經突破五千萬！
世界上平均每一百五十個人，就有一人在這個直播間裏，等待見證奇迹的那一刻。
艾倫站在船頭，超過五十個機位，包括直升機的航拍鏡頭，聚焦在他身上。
洋子接過艾倫脫下的外套。
作爲旁觀者，她都禁不住直冒冷汗，心跳加速。
實在搞不懂，艾倫爲何一臉平靜，看不出絲毫緊張的迹象。
少年赤裸上身，伸展雙臂。
如同矯健的魚鷹，縱身跳下船頭。
噗通！
入水刹那，海面上泛起一團雪白的浪花。
與此同時，船頭正前方的大漩渦中，緩緩升起一頭巨鲸！
翠綠的脊背，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水之聖獸帝鲲，如期而至！
相比這頭神靈一般的龐然大物，艾倫顯得太過渺小。
直播間裏，就連艾倫的鐵杆粉絲們也忍不住懷疑，以凡人之軀挑戰水之聖獸，未免太不理智。
然而就在下一秒，人們的認知便被刷新。
轟隆！！
海面炸裂，艾倫化身波濤巨獸，重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和攝像鏡頭當中。
巍峨的巨獸，踏波而行。
渾身碧綠鬃毛，在海風中搖曳，散發出若有實質的恐怖氣息。
巨獸與巨鲸，四目相視。
海面上的氣氛，緊張到近乎凝固。
就在人們期待将上演一場龍争虎鬥之時，巨鲸眼中，流露出發自内心的恐懼。
出人意料的縮回漩渦，試圖逃回秘境！
“想跑？太遲了！”
巨獸艾倫，咧嘴冷笑。
露出雪白鋒利的牙齒。
漩渦中，陡然浮現一層發光屏障，将試圖潛水逃遁的巨鲸彈了回來。
艾倫早就猜到，波濤巨獸受到血脈壓制，一看到自己就會吓得逃跑。
入海之初，就用“祈願術”模拟8環“次元鎖”，提前封印了通往水之秘境的傳送門。
巨鲸沒了退路，隻能憑着本能扭頭逃竄。
巨獸艾倫腳踏波濤，大步飛馳，緊追在巨鲸身後。
遊輪的機組人員，開足馬力，試圖追趕艾倫和巨鲸。
然而那兩條龐大的身影，還是越拉越遠，漸漸消失在夜色籠罩的海天盡頭。
好在除了船上的固定機位，空中還有十二架直升機，提供航拍視角。
凱文和艾普麗爾轉移到直升機上，爲直播間中的觀衆提供追蹤報道。
遼闊的海面上，一支航母編隊正在夜航。
高聳的桅杆上，金色響尾蛇旗在風中獵獵飄揚。
航母餐廳中，正在舉行慶祝環太平洋巡航任務圓滿結束的晚會。
各級軍官和水兵，都在期待下船之後的度假之旅。
這時，尖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東北偏北20海裏，發現可疑水下目标！
餐廳頓時騷動起來。
可疑目标迅速迫近！
沒有可供辨識的信号！
拒絕回應無線電警告！
來路不明的核潛艇嗎？
艦隊司令果斷下令，攻擊可疑目标。
一排排魚雷，呼嘯着發射出去。
海上轟鳴不絕，掀起驚濤駭浪。
一頭綠色巨鲸，陡然躍出海面！
從航母到護航戰艦，各級軍官全都瞪大眼睛，呆若木雞！
遭受不下十枚魚雷轟炸，竟然隻受了些許皮肉傷。
更不可思議的是……
轉眼之間，就連這點皮外傷也自行愈合。
急于逃脫艾倫追殺的水之巨獸，無端遭到魚雷轟炸，已經憋了一肚子火。
發覺前方一艘大船擋路，不加思索撞了上去！
嘭！！
航母被巨鲸攔腰撞擊，當場裂開！
海水順着巨大的豁口灌進來，轉眼間就淹沒下層艙室。
受到如此緻命的重創，損管已經無濟于事。
水兵們各自逃生，祈禱上帝保佑。
艦隊司令爬上救生艇，回頭望向正在緩緩下沉的航母，充斥心頭的震撼與恐懼，無法用語言描述。
巨鲸撞毀航母，自己也被彈了回來，一陣頭暈目眩。
還沒等她回過神，巨獸艾倫已經追上來。
腳踏波濤，猛然躍起，穩穩落在巨鲸背上！
巨獸艾倫，跨騎巨鲸。
鐵塔般粗壯的雙臂，勒住巨鲸頭顱。
頭頂饕餮黑球，全速運轉！
汲取生命！
分解萬物！
吞噬魂靈！
巨鲸在他身下垂死掙紮，全無用處。
根本擺脫不了巨獸艾倫強有力的鉗制！
伴随着漸變虛弱的哀鳴，巨鲸的身軀，以人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不出十分鍾，渾身精血連帶神性魂靈，都被巨獸艾倫貪婪的吸食一空。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們，也包括直播間中數以千萬計的觀衆。
回想起就在不久前，那頭巨鲸輕而易舉就撞沉一艘航空母艦，人類軍事科技的最高結晶，如今卻被艾倫按在身下蹂躏，毫無還手之力……
強烈的反差，使人們感到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實，原有的三觀，瞬間崩潰！
當人們對這個世界的舊有觀念坍塌，迫切需要建立新的觀念，支撐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
赤手屠鲸的艾倫，恰好能夠在人們内心支離破碎的廢墟之上，撐起一根精神支柱，提供人們渴求的安定感。
一個人不是因爲信仰才跪下，而是先跪下才有了信仰。
上帝的生态位就在那裏，你不占領，别人就會坐上去。
在這個注定改變世界的夜晚，艾倫響應人們内心的祈求，不再掩飾自己的神性。
祂從海中起來。
如同風行水上。
取代水之巨獸，成爲波濤密教的偶像。
感受到教徒的信仰願力，彙聚于自身。
回到船上，艾倫接受艾普麗爾采訪，坦然宣稱自己就是行走在人世間的神。
……
“我是約書亞，也是彌賽亞！”
“你們糟踐了這片原本美好的土地，把這裏變成了堕落的索多瑪，罪惡的蛾摩拉！”
“所以我來了，改變這一切！”
“在這片充滿堕落與罪惡的土地上，重塑公理和正義！”
……
這番言論，立刻受到宗教界的強烈抗議。
然而這些抗議沒有任何意義。
艾倫的影響力，已經伴随他那令人一見難忘的巨獸雄姿，深深植入人們心中，完美符合大衆對救世主的期待。
在網紅偶像和超級英雄這兩個頭銜之後，艾倫又一次借助互聯網的力量，成功把自己打造成自媒體時代的神祇。
今晚的直播結束後，網絡上關于艾倫的讨論熱潮才剛剛開始。
艾倫在甲闆上散步，感受到一絲絲信仰願力，從四面八方彙聚到自己身上。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直播間的鐵杆粉絲，居住在世界各地，在同一個夜晚成爲了艾倫的忠實信徒。
艾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造神計劃的第一步，圓滿成功。
按照這個步調走下去，十年之内，有望完美融合始祖比蒙本源！
大造輿論，公開表演，把粉絲轉化成宗教信徒，收集信衆的信仰願力，十年抵得上獨自埋頭苦練六百年的積累。
這就是上古時代，衆神迅速崛起，一度打壓得始祖們走投無路的原因！
艾倫當然知道，通過信衆崇拜獲得的力量并不穩固。
假如自己人設崩塌，失去信衆崇拜，就會跌落神壇。
但他不在乎，畢竟這隻是權宜之計。
若非這個世界不适合修行，他也犯不着走這條裝神弄鬼的道路。
真正對他内心造成觸動的，是互聯網對宗教傳播産生的放大效應。
換做前網絡時代，想把一個新興教會做大做強，隻能在線下結社，點對點傳教，效率相當低下。
然而有了互聯網基礎設施，特别是自媒體時代，無論商業廣告還是歪理邪說，都能依托網絡進行病毒式擴散傳播。
真理和謬論，在這個時代都能大行其道。
艾倫又聯想到術士世界，衆神與信徒之間構建的信仰網絡，在某種程度上類似互聯網，但是更爲封閉。
倒是“祈願術”提供的構型，更爲開放。
即便你不是某個神靈的信徒，也可以通過祈願，嘗試與之交流。
艾倫進一步發散思維。
倘若在術士世界，借鑒互聯網和祈願術，創建一個門檻更低、更爲開放的網絡，用于承載超凡傳承，免費提供給所有感興趣的人學習，未嘗不能打破術士家族和衆神教會對超凡力量的壟斷！
或許，這就是自己多年來一直在苦苦追尋的“第三條道路”。
或許，這就是自己多年來一直在苦苦追尋的“第三條道路”。
……
三天後。
私人海灘。
艾倫戴着墨鏡，穿着泳褲，躺在長椅上，享受午後的日光浴。
旁邊的另一部躺椅上，洋子穿着性感的比基尼泳裝，白嫩肌膚在防曬油的滋潤下，泛起迷人的光澤。
管家裝扮的安叔走過來，俯身湊近艾倫耳畔。
“少爺，來自特區的霍克·史密斯先生，想跟您談談。”
“霍克·史密斯……這是誰的部将？”艾倫漫不經心地問。
“史密斯的官方身份是國土安全部部長助理兼特勤局長，辛普森總統最信任的人。”
安叔介紹道。
艾倫會意的點了下頭。
既然此人是總統身邊的侍衛首領，來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親愛的，關于這個史密斯，我聽說過一些傳聞。”
洋子從躺椅上坐起身，摘下墨鏡。
“說說看。”
艾倫接過她遞來的雞尾酒，啜飲一口。
“史密斯與冰川密教關系密切，如果我沒猜錯，這個人應該就是冰川密教的聖徒。”
艾倫點了點頭，望向身邊的老人。
“安叔，你怎麽看？”
“冰川密教，是六大元素密教當中最低調的一個，關于這個組織的情報很少。”
“我們隻知道，冰川密教在政壇深耕多年，早已建立起錯綜複雜的人脈網絡，現任總統辛普森，很可能是該教團的秘密成員。”
“特勤局，負責保障總統的安全。”
“特勤局長，必定是總統的心腹！”
“從這個角度來看，洋子小姐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冰川密教啊……”
艾倫握杯沉吟。
如今他已經成爲波濤和火山兩大密教的共主，下一個目标，正是冰川密教！
憑借始祖利維坦的神性，他可以壓制冰系神職者的超凡力量。
崇拜冰之聖獸芬裏爾的冰川密教信徒，恰好被他克制。
正愁找不到機會接觸冰川密教，疑似冰川聖徒的霍克·史密斯就自己找上門來。
好比瞌睡來了遞枕頭，來的正是時候！
艾倫晃動酒杯，冰塊撞擊玻璃内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艾倫站起身。
“洋子，安叔，陪我去見見史密斯先生。”
……
個頭矮小的霍克·史密斯，相貌平平，戴着一副黑框眼鏡。
若非感應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凜冽寒氣，艾倫根本看不出來，這個形象和氣質都像極了小學教師的中年男人，其實是總統身邊的警衛總管。
史密斯先生坦然道出來意。
總統先生已經宣布參加競選，争取連任，但是民調數據不容樂觀。
史密斯希望艾倫運用自己的影響力，号召信徒支持辛普森，投票助他成功連任。
作爲回報，艾倫可以加入總統幕僚團，成爲辛普森先生的合作夥伴，在政壇和商界獲得支持。
“僅此而已？”
艾倫翹着腿，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以最放松的姿态靠坐在沙發上。
“史密斯先生，你說的這些回報，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想得到我的幫助，得拿出更多的誠意。”
史密斯扶了扶眼鏡，伸手拿起桌上那杯熱騰騰的咖啡。
極寒魔力，透過他的手指導入杯中。
咔嚓！
滾燙的咖啡頓時凝成一坨冰塊，撐破瓷杯。
站在艾倫身後的洋子，臉色微變，指尖觸摸刀柄。
锵！
挂在腰畔的武士刀，彈出半尺雪亮鋒刃！
艾倫擡手，輕輕搖頭。
洋子咬着紅潤的嘴唇，收刀入鞘。
“安叔，看來史密斯先生不喜歡咖啡，給他換一杯清水。”
安叔聳了聳肩，很快就端來一杯冰水，擺在史密斯面前。
史密斯盯着艾倫的眼睛，似乎在揣摩他的用意。
艾倫笑而不語。
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喝水。
史密斯略一遲疑，伸手去抓水杯。
指尖觸及玻璃杯外壁，立刻縮了回去。
臉色瞬息萬變。
杯中的冰水，不知何時變得滾燙。
史密斯看了看艾倫，又瞄了他身後那位佩刀的紅衣少婦一眼。
他知道，阿修羅洋子是火山密教的聖徒。
她以情婦的身份，公開與艾倫同居。
好比一場政治聯姻，标志着火山密教和波濤密教已經在戰略層面上深度結盟。
不動聲色間，遙控一杯冰水變成滾開水。
如果這是阿修羅洋子所爲，史密斯并不意外，畢竟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擅長操縱火系魔力的人。
然而他并沒有從洋子身上，覺察到火元素魔力的波動。
難道除了洋子，艾倫也擅長操控火元素魔力？
這個念頭，使他深感不安。
世上的确存在能夠操控多種元素魔力的天才。
但是到了聖徒這個級别，隻能專注修行一種元素魔力。
倘若三心二意，兼修多門，就會失去聖獸的青睐，甚至會被剝奪聖徒位格，喪失超凡力量。
身爲冰川密教的聖徒，史密斯覺得自己有資格做出上述論斷。
然而仔細想想，艾倫這個奇葩，恐怕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不久前，艾倫曾直播獵殺水之聖獸，還聲稱已經取代聖獸，成爲波濤密教的新神。
如果那場直播并非作秀，豈不是意味着，這個年輕人以波濤聖徒的身份成功弑神？
聖徒的力量來自其崇拜的聖獸，聖獸一念之間，就能剝奪聖徒的力量，聖徒怎麽能夠弑殺聖獸，取而代之？！
史密斯想不通。
正如他想不通，艾倫身爲波濤聖徒，爲何能夠随意調用屬性相反的火系魔力。
“史密斯先生，怎麽不喝水？”
艾倫的笑容裏，帶着一絲挑釁。
“如果你嫌水太燙，不妨自己動手冷卻一下，就像剛才對那杯咖啡所做的那樣。”
史密斯稍作猶豫，緩緩伸出右手，握住玻璃杯。
嘗試輸出冰系魔力，給杯中的開水降溫。
然而……
史密斯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顫抖的手指，幾乎打翻水杯。
體内的魔力，受到某種神秘力量壓制，一絲一毫也釋放不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
史密斯擡頭，驚恐而又困惑的望向艾倫。
“史密斯先生，你是凡人，而我是神。”
“凡人的力量，面對神威，不堪一擊。”
啪！
艾倫擡手打了個響指。
“祈願術“模拟5環“支配人類”，輕松擊穿史密斯的意志防線，牢牢掌控他的精神。
接下來的談話，完全由艾倫主導。
正如洋子和安叔猜想的那樣，史密斯及其代表的冰川密教，與其說是宗教社團，更像是政治家族的聯合體。
早在這個國家誕生之前，南方大莊園裏，冰川密教的信徒們已經開始定期聚會。
從獨立戰争到南北戰争，再到兩次世界大戰，背後都有冰川密教活動的身影。
建國兩百多年以來，曆任四十多位總統，多爲冰川密教扶持的代理人。
現任總統辛普森，也不例外。
在艾倫的精神控制下，史密斯知無不言。
關于辛普森總統的種種隐私，也都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艾倫聽得直皺眉。
見識過太多世間醜惡的安叔和洋子，也禁不住流露出嫌惡的神态。
這位總統先生，客氣的說，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密教在政界扶持的代理人，有弱點并不是壞事，可以作爲把柄加以控制。”
“但是，把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推上總統寶座，未免太抽象了。”
“史密斯，我不喜歡辛普森這個人。”
“他的存在，拉低了全人類的道德下限。”
艾倫坦率地表明态度。
“現在帶我去你們教團總部，舉行祭祀，召喚冰之聖獸。”
“接管冰川密教，取得冰之聖獸血脈精華之後，我們順帶商量一下，如何踢開辛普森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渣，換一個更靠譜的總統，替我們管理這個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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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