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的時候,白相景坐在了離陶月兒最近的位置。在過去,他是不會靠陶月兒這樣近的。
季寒羽知道他要幹什麽,特地想要跟他換位置,但白相景拒絕了,他說:“不過是一個座位罷了,既已落座,何必起身,白費功夫?”
二人眼神交彙間,說的自然是下毒一事。
季寒羽不希望白相景這樣做,但白相景執意如此,季寒羽還在糾結,兩邊他該如何抉擇。
他雖然已經拒絕了常瑜,可若不阻止白相景,不也是一種變相的幫助嗎?
陶月兒一個女子,她要如何應對呢?
陶月兒給自己盛了一碗湯,然後就去廚房裏拿蒸好的饅頭。
陶月兒像是一無所覺,白相景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直接将藥下在了她的湯碗裏。
陶月兒回來的時候,端着一盤饅頭,就看見季寒羽臉色鐵青地看着白相景,白相景也橫眉冷對,怒目而視。
“你們怎麽了?”陶月兒問。
“沒什麽。”白相景搶先回答,以至于季寒羽想說什麽,也都被他阻止。
陶月兒在每人的盤子裏都放了一個饅頭。她喜歡面食,家中堆砌了不少面粉,再加上院子裏百花盛開,想要和什麽顔色的面都可以,于是她的饅頭總是花樣最多、最好看的。色香味俱全。放在季寒羽碗裏的是加了紫薯的紫色饅頭,白相景的是混了菠菜葉的綠色饅頭。個大飽滿又香甜。
陳秋碧早已經吃了起來,十分滿足。完全不知道這二人之間流轉的波濤洶湧。
陶月兒似乎也沒有察覺。她端起湯碗,剛準備要喝。
“等等。”季寒羽終還是看不下去,開口。
陶月兒擡頭,問他:“怎麽了?”
“涼了,換一碗吧。”季寒羽說完,直接奪過陶月兒手中的碗,将其倒掉,然後去廚房拿了一隻新的碗,給陶月兒盛了一碗。
“其實不必如此麻煩,眼下并不覺得冷。”陶月兒說完,還是對季寒羽說了聲謝謝。
白相景怒瞪着季寒羽,季寒羽卻已經放心似的,不再搭理他。自顧自吃起了飯。
但很快,等陶月兒那一碗湯下肚,白相景卻突然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季寒羽這才知道,他早在他離開拿碗的時候,将那一整鍋湯都下了毒。
“哐當”一聲,陶月兒的碗落在地上。緊接着,她整個人都變得沒有力氣,似乎快要站不住。
“你對我做了什麽??”陶月兒問季寒羽。
碗是他換的,季寒羽的嫌疑是最大的,她第一時間找季寒羽的麻煩沒有錯。
“我……我什麽都沒做。”季寒羽百口莫辯,但好在,白相景也不是一個喜歡彎彎繞繞的人,他很快拿出常瑜給他的十字錘,舉在胸前,對着陶月兒的胸口刺去。
季寒羽一把推開他,也就在這時,在一旁小樓中注意着院中動向的常瑜飛身而出,落在了季寒羽的身前:“你答應我們不幫陶月兒的!”
常瑜一聲怒喝,暴露了季寒羽與二人沒有關系的事實。陳秋碧看着四人電光石火間劍拔弩張,早就已經吓傻了。
“你們怎麽打起來了?”陳秋碧問:“不是在吃飯嗎?怎麽回事?”
沒有人搭理陳秋碧。
陶月兒躺在地上,冷笑地看着常瑜和白相景:“你們真的覺得,這樣就可以傷得了我?”
“你若好好的,我們沒把握,可你已經中毒,我自然有十足的把握,送你上西天。”常瑜惡狠狠道。
陶月兒又看向白相景:“你也想要我死?”
白相景冷冷道:“我不想你死,但是隻有你死了,我們才能破局。”
“所以你并不是想我死,隻是想離開這裏。”
“是。”白相景沒有否認。
“那你呢?”陶月兒望向季寒羽。
季寒羽思考了一瞬,站在了陶月兒的身前,道:“這一次,我會保護你,我不會袖手旁觀。”
陶月兒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突然就笑了。
也好,這世上到底還有在意她的人存在。這幾天的朝夕相處,也不算太虧。
“帶上你們的東西,滾出我的房子,永遠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陶月兒說完,站起了身。
常瑜看到陶月兒毫發無損,十分意外:“你沒事?”
“不過是陪你們演了一出戲罷了,你真的以爲,這點小手段就可以要我的命嗎?”陶月兒會讀心,沒有人知道。這三人的商量早就已經不停的在她耳邊回想,心跳如擂鼓,她想不知道都難。
“你早就知道我們想對你不利?”常瑜問陶月兒。
“是。”
“那你還能忍我們這麽久?”常瑜不可思議地問。
“我自然要看看,季寒羽對我是個什麽想法。我不會再辜負任何一個想要對我不利之人,也不會對不起任何一份善意。季寒羽在這時候選擇了我,足以證明,我在他心中或許多少有些情分在,我自然也不會不管他。至于你們二位……請走吧。”
之所以忍到現在,不過是想看看季寒羽在看到自己失勢後是不是也依然會站在自己這邊。
她賭赢了。
他不是心意随風擺的人,他會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這邊。這算得上是一個驚喜了。
“滾。”陶月兒再次下了逐客令,可這一次,長劍已經出現在手中。
迫人的力量彌散開來,都不需要動手,常瑜和白相景便知道,二人根本不是陶月兒的對手。隻得放棄抵抗,灰溜溜的離開了花房。
她沒有想要傷害他們,哪怕她有能力,但是也不會再給他們任何便利。在這荒原之上,二人往後的生活隻能靠他們自己。她已仁至義盡。
沒有季寒羽的幫助,常瑜本已放棄了計劃,卻沒想到陶月兒一直都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如今被她趕出去,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認栽,和白相景一起離開。
離開前,白相景回頭看了陶月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