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兒對玄修界不了解,對四洲九國的曆史也不了解。她從小到大所生長的環境,統共也就是靖城的貧民窟那一小部分區域。整個人身處的環境和所受到的教育,都十分閉塞。李青竹這個名字又極爲普遍,陶月兒根本沒想過,她會是蓬萊仙主。
疑惑充斥着陶月兒的内心,可她知道,除非到了蓬萊,否則她不可能得到真相。
“事已至此,不管這裏是不是蓬萊,先想辦法出去再說。”季寒羽說完,爲了節約時間,指揮着大家向不同的方向前行,而後回到原點,告知大家自己所發現的事物。
“我憑什麽聽你的?”常瑜冷笑着問季寒羽。
季寒羽看了她一眼,道:“你可以不聽,左不過我們有四個人,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夠了。至于你,請便。”
季寒羽對待願意加入的人自然是有好臉色的,對不願意加入他們一起的,也不會勉強。
常瑜抱着雙手,看了幾人一眼,想了想,道:“既然東西南北都有人去了,我便做這中心點,在此等着你們。若你們發現什麽了,回到此處集合,可好?”
常瑜此舉,既算是給了季寒羽面子,也沒讓自己太累,算是雙全法。季寒羽沒反對,朝着北面走去。白相景原來是個刺頭,但在這蓬萊迷宮中,倒是不敢再張狂,聽了季寒羽的話,向西走去。陳秋碧黏黏糊糊地不願意走,陶月兒安撫她道:“你且南行,我就在東面,有事也能及時趕過去。”
陳秋碧有被安慰到,點了點頭,往南邊飄去。
而陶月兒則一直向東行,她獨自一個人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眼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幢房子。似乎是眨眼之間出現的。
房子是木質的,高出地面些許,屋頂鋪着蘆葦狀的絮,梁上還挂着垂絲般的綢緞,無風自動,清寂典雅。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耳邊卻傳來了朗朗讀書聲。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争。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聞數窮,不若守中。”
……
“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障;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與之争。”
……
“重爲輕根,靜爲躁君,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
讀書聲不算特别大,最多是四五個小孩合在一起的聲音。有男有女。四周除了讀書聲,一片寂靜,在一片漆黑的境地裏,顯得無比之詭異。這原本應當是好聽的讀書聲,也有了幾分駭人的意味。仿若這房中死去而久久不願離開的幽魂。
就在這時,陶月兒突然注意到,這房屋頂上,每一根廊柱上,都有一枚鸢尾的點綴。初看不起眼,但走近了就會發現,它十分精緻。讓原本看上去有些寒酸的茅屋瞬間變得精緻亮堂起來。
也就是這樣一個标志,讓陶月兒想到了蒼國石壁上的畫像,在那裏,也有一幅畫,畫面是五個侍靈童子在一起上課,而那個無人管顧的小孩在外眼巴巴地看着他們學習。
到了這裏,陶月兒就有了一種身臨其境的錯覺,甚至,結合她自身的成長環境,她幾乎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小孩——她沒有能力、沒有條件跟他們一起學習,隻能偷偷學,就這樣,還要被人發現後抓出來打一頓。
陶月兒的心又是猛地一痛。這一刻,她真真正正的和那個孩子心靈相通了。
“我找到出口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身呼喊,是去了西面的白相景。
陶月兒在私塾中逛了一圈,一個人都沒看到,于是聽到白相景這一聲,便立刻離開了私塾,去到了他的方向。
陶月兒是第一個趕到白相景身邊的人。比常瑜還要快。甚至,路過常瑜時,她還問她:“你幹什麽去?”
“白相景找到出口了。”她說。
“你怎麽知道?”常瑜狐疑地問。
陶月兒剛想說聽到的,又想起自己聽到的,或許是白相景的心聲,便道:“猜的。”而後,便不管常瑜相不相信,第一個趕了過去。
白相景的面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田野。田野之上,從天際垂下一道瀑布,落在田野邊的一汪碧水之中。碧水緩緩流淌,灌溉着四周的農田。這裏青山綠水、風景宜人,與四周仿佛能夠吸納一切的黑暗和頭頂倒轉的景色仿佛兩個世界。而隻用了一條線來分隔開。美得不像真實的世界。
“這是真實存在的嗎?”白相景站在黑暗中,不敢往前邁腳。
陶月兒同樣也不敢輕易離開這一片黑暗。
雖然這片黑暗看上去很可怕,但是至少目前來說,沒有對她們造成任何的影響。隻是看上去比較黑而已。
季寒羽、陳秋碧、常瑜很快就趕了過來。想必是二人都沒有發現黑暗以外的東西,回到原點,聽常瑜說起,于是都向着白相景這邊而來。
看到田野,常瑜想都沒想,便道:“還等什麽?當然是進去。”
但是常瑜話雖如此,卻在做了一個往前沖的準備後一把将陳秋碧推了出去。
陳秋碧沒有防備,直接撲倒在眼前的草地上,摔得不輕。
“你怎麽這樣!”陳秋碧怒瞪着常瑜。
“很簡單啊,誰知道這地方安不安全?總該有個人要身先士卒,而你毫無防備,能力又弱,不推你推誰?”常瑜的心中如此想着,但面上,卻溫和抱歉一笑,道:“抱歉,剛剛手滑了,你沒事吧?”
說着,上前,攙扶起了陳秋碧。
陳秋碧知道常瑜心懷不軌,但人家都已經先低頭道歉了,她還能怎麽辦呢?
“我沒事。”陳秋碧站起身,原本一副就髒亂,也沒心思去拍打身上的泥土,索性就這麽髒着吧。
“啪!”地一聲,就在常瑜洋洋得意以爲這事過去的時候,陶月兒走上前,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所有人都是一驚。
“你幹什麽?!”常瑜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