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碧也覺得聽不大懂。她隻知道自己一覺夢醒,莫名其妙進了一扇‘門’,殺死了一個負心漢,莫名其妙就成爲了通天者,而後現在又告訴她,她有可能成爲仙主?!
季寒羽和陶月兒沒有質疑她。尤其是陶月兒,她突然想起,在蒼國的壁畫之中,仙主身邊的确有五名侍奉的童子,而這五人後來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離開了蓬萊。最後成爲仙主的,是原本不可能成爲仙主的那一個。
當年他們都齊聚蒼國,她看到了壁畫,常瑜和季寒羽想來後來也都有調查過。那麽從這次的選拔來推測,倒也的确有那個可能。
“可蓬萊那麽多仙人,仙主爲什麽要在凡間選擇?”季寒羽問她。
“仙主并非蓬萊中人,與蓬萊各大家族之間都是死仇,不從凡間選,難道想要自己百年之後被他們挖墳刨坑,挫骨揚灰嗎?”常瑜冷笑着看他,仿佛在看一個智障。
季寒羽被她明目張膽的瞧不起,很是惱怒。但他已經因爲常瑜和陶月兒鬧過别扭,這會兒不想再鬧僵,又問她:“所以現在我們該怎麽做?”
“每一個環節,都是不能走捷徑的。仙主讓我們走,就一起走,你們若不走,我也走不了。”常瑜說完,索性在階梯上坐了下來。
被她這樣一說,季寒羽和陶月兒、白相景商議了一番,決定還是跟上她的步伐。至于走不動的陳秋碧,則由白相景和季寒羽輪流背上去。
說來也奇怪,在幾人分開一段時間再次重新聚首共同向上攀登之後,周遭的模樣終于有了質的轉變。
邁上最後一節台階,他們陡然之間好像來到了截然不同的世界。世界倒轉過來,天上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洲際、島嶼,森林林立。從這裏擡頭望去,好像看到了一副泗洲九國的地圖。圍繞瀛海,北有蓬萊洲,多仙山瓊島,屬仙人之境,人迹罕至;東爲擎蒼洲,有蒼、雍、豫三國。南爲冀洲,有琉、景、琰、勝、封、偃六國;西爲洪荒洲,其上寸草不生,遍地妖魔。
四洲之中,擎蒼與冀州毗鄰洪荒,人、魔、妖三族共生。所以在地圖上,顔色也是有紅有紫,似乎在醞釀一場場的戰争。隻有蓬萊洲是白色的,歲月靜好,宛若世外桃源。
巨大的天幕橫梗在頭頂,那偶然因爲鲸魚翻躍而升騰起的水花,似乎就要落在衆人的頭頂。但那水花卻在即将來到這個世界之時,陡然消失。
四洲從來沒有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衆人的面前,乍看上去,分外有沖擊力。而他們腳下的世界,則是一片漆黑又完全幹淨的。若說玄清宗的白玉台階是世間至高、至潔的存在,那麽腳下的漆黑,便是凝集了這世上最黑的惡。陶月兒低頭看着腳下,有一種整個人都要被這抹黑吸進去的錯覺。
“這就是蓬萊嗎?”陶月兒喃喃。
頭頂的世界五一是絢麗缤紛,多姿多彩的。那是他們所生活着的人間地圖。反觀人人心向往之的真實的蓬萊,卻似乎是一片漆黑、寸草不生。
“在人間有一種說法,說蒼國離洪荒最近,所以蒼國寸草不生,是比照洪荒的模樣而生。但我看,這洪荒還不如蒼國。”常瑜的語氣裏沒有失望,隻有滿滿地覺得有趣。
季寒羽不敢掉以輕心,放在陳秋碧,便開始打量周遭。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沒有想象中的夾道歡迎,也沒有長佩帝姬的身影,一切好似來到了荒原,需要他們自己摸索。
“早知是今日這待遇,我如何都不會來這鬼地方了!”白相景原本就在試煉中因爲弑父而心力憔悴,如今又因爬了不知道幾天幾夜的樓梯而筋疲力竭。整個人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不走了,說什麽都不走了。我就在這裏,是死是活,悉聽尊便!”
白相景原本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是琉國自古以來,都對玄修者極爲看重,才導緻他的父皇有心将他往這方面培養。傾舉國國力将他送到了天梯試煉,成爲五名通天者之一。
他其實很少有自己的想法。假如這件事情容易做到,他做了就做了,會有虛榮心。但假如這件事情超過了他的承受範圍,那麽他要放棄也很容易。
因爲他擁有的足夠多,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新鮮事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假如要痛苦的活着,還不如就此倒下,悉聽尊便……
“你不能留在這裏。”季寒羽道:“從剛剛的試煉已經得知,我們五個必須一起走。”
“走到哪裏去?”
“真正的蓬萊。”
季寒羽說完,陶月兒也點頭道:“這裏絕不是蓬萊。”
“你們怎麽知道?這裏若不是蓬萊,是哪裏?”白相景問。
他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哪裏,但是我敢肯定,這不是蓬萊。”陶月兒說着,道:“花伶曾經給過我一本書,上面記載了許多蓬萊的香草、香料,以及食物的做法,從上面所描述的東西來看,蓬萊理當仙氣環繞,仙草、仙藥源源不絕才是。”
白相景本還想反駁,但見陶月兒這樣一個凡人,能被花伶帶着真的走到了通天者的位置,又不好打擊她。道:“那書是花伶寫的?”
陶月兒說:“不是。”
“那是?”
“李青竹。”
陶月兒說完,除了陳秋碧,其他人都笑了。常瑜更是捧腹大笑,道:“花伶居然有上一任仙主寫的書?他竟有如此本事,又如何讓自己落到了被你殺死的境地,他圖什麽?”
“你說什麽?”陶月兒皺眉,問。
“他圖什麽?”
“不,上一句。”
常瑜不懂陶月兒在問什麽,陶月兒又道:“你說李青竹……是誰?”
常瑜笑道:“當然是蓬萊曾經的仙主,這三界第一人,世間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就是她封印了洪荒,還了人間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