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羽聽了這話,自然知道白相景是故意激怒他的。二人雖然是同門,但白相景與玄清宗的利益并不一緻,他雖然曾是玄清宗的外門弟子,但終究是琉國皇子,代表的是琉國皇室的利益。琉國這些年沒少受玄清宗的裹挾和欺壓,二人表面上十分親密,可若琉國皇室壯大,隻怕第一個要鏟除的就是玄清宗。這一點,玄清宗宗主以及幾位長老在來前都已經交代過季寒羽。
于是沖動的季寒羽在這時候,到底壓抑住了自己的性子,不理會他的話,而是抱拳對天梯之上的黑衣女子道:“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長佩。”
女子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絕大部分人表示不相信,甚至露出了恥笑。
但見識到女子出手的那些人,則面色有些遲疑。
“有趣。”白相景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的長佩,長佩眼高于頂,并不将所有人放在眼裏。那表情,倒是與長佩有些幹系。
“你說你是長佩帝姬?”良久的沉寂後,季寒羽沉聲問。
女子沒有否認,道:“或許世人的确喜歡在我的名字後面加上‘帝姬’二字。”
長佩說完,不相信的人依然不相信,甚至爆發出了小小的嘲笑。尤其是玄清宗的大弟子們。他們之中,許多人知道天梯的真相。對與他們一樣修建天梯的女子,天然的表現出了不信任。再加上他們沒看到女子出手,于是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她的高傲與自大,反倒是讓見到她出手的人們有些相信她的身份。白相景就是其中一人。
他不自覺地收起了調笑和玩味,站直了身子,目光崇敬地盯着長佩。
季寒羽或許不會相信他人,但是連白相景都如此恭敬,則讓他有些不得不信了。
季寒羽道:“傳言說長佩帝姬是蓬萊仙主座下第一掌燈神女。仙主有任何事情,都會讓長佩帝姬代爲傳達。傳言中神女乃四洲九國第一絕色,溫婉良善,無人能出其右。而你……”
季寒羽将她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眼,笑道:“實在抱歉,我覺得姑娘似乎與‘良善’并不沾邊。”
“誰說良善一定得白衣飄飄,仙氣四溢?賞罰分明,獨愛黑衣,就非良善不成?”長佩帝姬說完,顯然耐心也已經用盡了。
她長袖一拂,就地坐在了台階之上,雙腿交疊,打着哈欠望着階梯下的人群,道:“蓬萊使者駕臨,你們就是這樣迎接的?劍拔弩張、長劍相向,多方質疑,這就是人間的待客之道?真不知道仙主爲何要駕臨塵世……照我說,你們也沒什麽好拯救的。”
長佩帝姬的話讓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難看。尤其是玄清宗弟子。
他們原想着,通過天梯,讓一部分的玄修者自相殘殺,好清除絕大多數的競争者,确保自己的力氣能節約到最小。損傷也降低到最小。怎料想,如今出來個真假不辨的蓬萊仙主的使者長佩帝姬。
長佩帝姬的駕臨方式與皇城天梯如出一轍,讓始作俑者玄清宗心中埋下了不信任的影子。也就天然的覺得她是假的。直接導緻玄清宗大部分子弟殒命。
季寒羽不敢輕舉妄動,收起長劍,雙手抱拳,道:“恭迎長佩帝姬。”
“這還差不多。”
長佩帝姬冷笑了一聲,而後站起身,一步步邁下天梯,走到了季寒羽的面前。
近距離觀看這位帝姬,讓所有人對她的身份又多了一重肯定——她的皮膚極爲白皙。那是一種不染塵埃的白。就像長期待在沒有任何污穢的境地裏養尊處優出來的顔色。不同于九國之内的任何人。
哪怕是生長在皇宮大院内的妃子,也養不出那樣陶瓷一般晶瑩剔透的白。沒有一點兒瑕疵。
而她的五官也是極爲精緻的,豔麗絕倫,世所無可匹敵。就連個子,都不輸給男兒。讓季清婉這樣從小衆星捧月的公主站在她的身側,天然的就被比了下去。宛若一隻小兔子,不敢造次。
長佩帝姬站在季寒羽和白相景的身邊,也依然是平視他們。若不是季寒羽和白相景對自己極度自信,隻怕被她看一眼,也會心如擂鼓。
“你們供給蓬萊使者居住的院落在何處?”長佩帝姬問。
“這……”季寒羽看向身後的人,但身後之人一時間也犯了難。
他們不是景國人。蓬萊仙主駕臨景國,理當是由皇室迎接。而玄清宗把天梯駕在了皇城,直接導緻景國皇帝集體出走,就連皇帝所居住的宮殿都被白相景所占領。一切來得快且亂,讓人根本想不到,蓬萊的使者居然真的需要人迎接和安排住所。
季寒羽無法回答,白相景也沉默。
“你們就是這樣迎接蓬萊使者的?你們若不是掌事人,又爲何立于人前,以自我爲尊,讓天下人聽你們号令?”長佩帝姬居高臨下,責問他們。
長佩帝姬對凡世并不了解,一下來就看到季寒羽和白相景似乎爲衆人之首。可真當需要他們的時候,且一個二個都沒了主意,着實讓她生氣。
“來了來了,朕來了!”這時,不遠處的皇帝老兒突然開口,而後便在衆人的沉默中,一把扔掉了身上的鬥篷,露出了身上的龍袍,而後拎着龍袍一路小跑到了長佩帝姬的面前。
“朕是景國皇帝,朕已經爲仙君備好了住所,仙君這邊請。”皇帝老兒狗腿子的模樣讓所有人一驚。就連陶月兒都想不到,他一個老态龍鍾的皇帝,居然能跑得這樣快。
壓抑了許久的他終于是忍不住了,終于出現了一個可以做主的人,他當然不能放過!
管她是真是假,能讓玄清宗和白相景他們一幹玄修者聽話的就是真的!
“你,不錯。”長佩帝姬看了皇帝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