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陶月兒驚呼一聲,‘啪’地一聲,鏡子摔在地上,雖然沒有碎一地,卻也發出了一聲巨響。将老闆娘、花伶都驚醒了。
“哎呀!你說你,照鏡子就照鏡子,幹嘛把鏡子給摔了!”老闆娘心疼的去查看自己的鏡子,而花伶則默默移開了目光,站起身來,率先走在前頭,道:“走吧。事已至此,也不算壞事。”
“什麽叫事已至此?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陶月兒上前。揪住花伶的袖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花伶的手部皮膚,他又像之前一樣,避之不及。仿佛陶月兒得了了不得的疫病。
“走吧。”花伶離開了裁縫鋪,陶月兒卻覺得更加奇怪了。
“你爲什麽躲着我?”陶月兒不理解。他明顯的疏離,讓陶月兒很是糾結。
若說過去她一無所有,幹什麽事情都幹不好、做什麽事情都做不成,在花伶一次又一次的提拔幫助下,哪怕穿金戴銀也沒有絲毫的貴氣,被所有人瞧不起。可花伶永遠不嫌棄,總是不離不棄的陪在她身邊。如今洪荒歸來,她擁有了真正的‘氣質’。那是擁有力量後,從心底裏發出來的自信的氣場,是任何人奪不走的光芒,可這時候,花伶卻對她明顯的有了隔閡,這不正常!
“我沒有躲着你,隻不過男女有别,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爲好。”花伶說完,甩開陶月兒的手,徑直往前。
可陶月兒不依不饒。
“過去你怎麽不說男女有别?”陶月兒問。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過去沒有那般在意不代表過去就對,保持距離才是明智之舉。你是女兒家,這一點,應當比我更明白?”花伶駐足,一動不動地望着陶月兒。褪去了一開始的不敢看她,如今盯着她看的花伶的清冷的面容上,有一股難以拒絕的獨屬于上位者的命令感,讓陶月兒不得不洩氣。
“好吧,以後我會注意的。”陶月兒不再多言。走到裁縫鋪的門口,門口挂了不少用來遮面的幂籬。他想也沒想,就給陶月兒頭上扔去一頂。
“假如不想鬧事的話,還是戴着吧。”花伶道。
陶月兒沒有反對,乖乖的帶上了。
走在景國靖城的大街上,這一次回來,又與上一次來此的心境截然不同。上一次陶月兒帶着對陸冠庭的恨意,想着要讓他付出代價,多少帶了些目的,從未有過閑逛的念頭。可這次卻不同。
她結束了與陸冠廷的勾連,拿到了九方寮的九段勳章,參加完了天玑山問道,還去了一趟洪荒拿到了獨屬于她的力量。她幾乎已經達成了全部花伶對她的要求,她沒有任何煩惱和期待了。于是周遭的風景對她來說,比遙遠的天梯選拔要來得有趣和重要得多。
“今晚别住花房了,我們去住店吧。”陶月兒提議。
“爲什麽?”花伶問。
“雖然我們才去洪荒沒幾日,可不知怎的,總覺得好久沒有見到活人了……我,突然覺得這裏的平靜和安甯特别舒服。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我想和這些凡人生活在一起。”曾經想過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陶月兒現在再也不會這樣想了。
在經曆過洪荒的血雨腥風後,她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很美,讓人十分留戀。
花伶沒有反對,點頭道:“你想住店就住店吧,隻一個要求。”
“嗯?”
“兩間房。”
陶月兒:“……”
花伶從來沒有刻意強調過這件事。過去他提都沒提過,假如真的有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也會湊合。怎的今日,特地強調這個了?
陶月兒找了一間帶院子的客棧。客棧呈‘回’字型結構,上下兩層,中間是天井,種滿了花花草草。與陶月兒的花房相似,隻一眼,她就愛上了這裏。
陶月兒給錢豪爽,直接包了一個月的住宿,一次結清。倒不是她多大方,畢竟窮慣了的人,在花錢方面還是比較謹慎,隻不過自從加入九方寮後,她想不富裕都不行。因爲每個月,她都能憑借自己的品級去九方寮領錢。過去不算多,但是自從升上九段,她一個月能取的錢便是她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有了這金庫做後盾,她覺着自己似乎也沒有必要節儉了。花伶怎麽舒服怎麽來。
在客棧,陶月兒将最大的那一間房讓給了花伶,卧室帶客廳和香堂、書房,讓他足不出戶就能完成他每天都想要做的事情。陶月兒則住在他的對面,隻有一間卧房,但是隻要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就能看見花伶的香堂。
夜晚,香堂毫無意外的燃起不知名的熏香,茗香袅袅,不時有香氣透窗而來,陶月兒覺得極爲好聞。假如花伶去參加香堂的比賽,她相信,花伶一定能碾壓香堂的掌櫃阮煙羅。
想到這個人,陶月兒蓦地覺得額頭一痛。雖然額頭上的烙印已經沒有了,可是這份仇恨,卻刻在了她的心裏——這烙印不是直接來源于阮煙羅,卻與他脫不了幹系。何況,還有蘭生一命之仇,她不可忘卻,待來年天梯選拔結束,她會新仇舊恨一起算。
“既然想複仇,爲什麽要等到天梯選拔結束?”突然,花伶的聲音自心底想起。陶月兒吓了一跳,擡頭,左顧右盼,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隻有對面花伶房間的香堂窗戶上,倒映着一個修長的剪影。鼻梁高挺,長發披散,美不勝收。
此時,花伶的聲音又從心底裏傳來:“不必東張西望,我的聲音隻有你一人可以聽到。”
“你怎麽做到的?”
“想到,就能做到。”
花伶說完,停頓了一下,又道:“試試,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