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族雖然在玄修界内也算是老牌世家,德高望重,但也僅僅隻是德高,隻剩下大家一絲絲的尊重了。如今這一代,可謂是一個突出的新秀都沒有,在未來隻有可能被人壓着打。假如真的有妙法錦囊這種東西,他們一定是第一批被人殺死,然後掠奪修爲的底層人士。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
“這樣的東西,與魔道有什麽區别?”常穗問。
“的确沒有什麽區别。”花伶淡淡道。
“隻能說,自從蓬萊降下天梯,将迎接五名通天者的消息傳出後,大家對蓬萊的向往已經抹殺了他們作爲玄修者的本心,他們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初衷,隻想着成爲通天者,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陶月兒說完,三人都沉默了。
常穗是因爲身在底層,太明白被人當作棋子随意擱置的心情。如今有了妙法錦囊的出現,隻會讓他們這樣的人連生存的空間都沒有。
花伶則無所謂,一副看透世事,皆知人性使然的模樣。
常穗想了想,又道:“這件事情一定要告知其他各大世家和門派,絕對不能讓擁有妙法錦囊的人侵吞整個玄修界。”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制作妙法錦囊的人,正是這些玄修世家呢?”陶月兒問:“有能力這樣做,且保證不會讓人捷足先登的,難道不正是他們嗎?妙法錦囊的出現,第一個得利的,就是他們。”
“不會的。”常穗想了想,說:“他們原本就是玄修界最強的存在,他們就算沒有妙法錦囊,也能在通天者選拔中拔得頭籌。他們沒有理由這樣做。制作錦囊的,一定是想要,卻又夠不着的人群。”
常穗說的也有道理,陶月兒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反駁的法子。
而花伶對幕後者是誰不感興趣,他走出房間,往樓上走去。二樓,陶月兒的房間裏,所有的陳設都有了些許變動。
江婉甯的衣物被整齊疊放進了櫃子裏,原本空蕩蕩的梳妝台上,也多了許多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而這些,是陶月兒不屑用的。她從來都不施粉黛,畢竟,她覺得自己施了粉黛,也蓋不住她的年齡。
她在這一群小輩中,總是一眼就能被看出,年長了她們許多歲。倒不如每日清清爽爽的,反正也不爲了取悅任何人。
那麽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顯然便是他們救回來的,江婉甯的所有物了。
她全然将陶月兒的房間當作了自己的,連床鋪和梳妝台的位置都重新擺放了一下,按照她喜歡的方位而做了調整。
陶月兒有些發愣,而花伶則是十分生氣了。
“她還真将這裏當作自己家了。”花伶惡狠狠地說。
“别生氣,或許,她隻是想睡覺時,更靠近窗戶。”陶月兒天然的不想把人往壞處想,可花伶卻不這樣認爲。
在他眼裏,沒有邊界感,不懂分寸,全然都是這人不尊重你的表現。
這樣的人,不來往也罷。
“我們要在這裏等她回來嗎?”房間裏,此刻已經沒有活人,陶月兒見江婉甯的東西還都在房裏,想着在此守株待兔。
花伶冷笑地搖頭:“等?當然不。反正她隻要還在玄修界,還想參加天梯選拔,遲早都會遇見。等下次遇上,我定饒不了她。”
花伶說完,率先走出了花房。待陶月兒和常穗走出大門,而後,那間花房連帶身後的大樹一起,便付之一炬,消失殆盡。
陶月兒眼見自己生活了三年的房間不複存在,内心有些戚戚。而常穗看到這麽大一間房子在頃刻間化作了灰飛,内心的震撼不可謂不小——她知道花伶的術法不低,但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世上也沒幾個人了。
花伶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但更讓她驚訝地是,一陣風吹過,原本付之一炬的廢墟之上,煙灰被吹散殆盡,花伶伸手扔出一顆種子,那種子便很快生出了綠苗,緊接着生長出了樹幹、枝桠。一棵不矮于剛剛被燒毀的大樹拔地而起,綠樹成蔭。而後在巨大的樹幹上,枝桠自己搭建出了一方木屋。與之前的房間一樣,二層的小樓,十分溫馨。
“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紫檀,既然新蓋了一間,便由普通樹幹制成。隻有地基用了樟樹,祛除蚊蟲的同時,也不會有太大的異味,你看如何?”花伶問陶月兒。
陶月兒曾經說過,紫檀好看是好看,但太過名貴,看上去與她的身份地位極爲不符。假如可以,甯願這木屋是由普通樹木制成。
“你是怎麽做到的?這太神奇了!”陶月兒連連驚喜,臉上的驚訝不少于常穗。
“這是障眼法嗎?”常穗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發現自己很疼,不是在做夢!
“這也太厲害了!”
若說焚燒一間房,隻需要高超的縱火術,那麽平地起高樓,又是什麽法門?
常穗十代都是玄修者,對這樣的法術聞所未聞,實在猜不出他的來曆。
花伶淡淡道:“世間萬物,不過一念起,便有了模樣,你便當它是障眼法吧。”
花伶說完,又将門口的籬笆都更換了與木屋同色的淺色系木頭,爲了避免哪裏還有遺漏,甚至連他們腳下站着的花園都重新鋪了一遍。确保這一整座花房,都與被江婉甯他們污染過的沒有關系。
“除了木頭做了更換,其他的一切陳設都一樣,書房裏的書也還在。”花伶道。
他不擔心書房被江婉甯碰過,因爲除了陶月兒,沒有人能進得去那間房間。
陶月兒十分感動:“謝謝你,花伶。”花伶不僅給了她一個家,還給了她想要的一切。他将她完全的保護起來,不讓任何人與她分享。她很感激花伶的付出,但又覺得,花伶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她何德何能,值得花伶這樣幫助?
假如沒有花伶,她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