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兒走過去,發現大門裏并沒有如剛剛那樣,擁有長命鎖形狀的鑰匙孔,一會兒怎麽出去又成了難題。但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陶月兒和花伶向水晶棺椁而去。巨大的墓室内,空氣因爲它而無限變冷,在大門關閉之後尤其如此。陶月兒升起一團火,可這火因爲是怨力凝聚而成,也沒什麽取暖的效果,聊以自慰罷了。
陶月兒将花伶護在身後,小心翼翼地靠近,雖然蓋着棺蓋,但因水晶格外清明透亮,棺椁内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一身穿白衣的女子和衣躺在裏面,面容蒼白,雙目緊閉,就像睡着了。可就算如此,也能從她完美的下颔線看出,這是一個極美的女子。
“她就是壁畫上的白衣女仙吧?”陶月兒越看越覺得,人與仙之間是有差距的。
過去她覺得季清婉就已經很美了,琉景的那幾位候選太子妃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可他們在這白衣女仙面前,實在是毫無競争力。何況,她已經死了很久了,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光是躺在水晶棺裏,都讓人難以企及。
“那少年一定很喜歡她……”陶月兒由衷感歎。
可她說了這麽多,花伶都沒有什麽反應,他隻是盯着棺椁内的人,眼神說不出是個什麽意味。隻有一片茫然與怔忪。
“你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好看的女子吧?”陶月兒推了推花伶,花伶才醒,一臉疑惑地望着她,問:“什麽?”
“你剛剛一直在發呆,是不是被她的容貌所震撼了?”陶月兒滿臉‘我理解’的表情,道:“不必慌張,别說你是男子了,就是我一個女子見了她,也是與你一樣反應的。”陶月兒說着,還不忘安慰他兩句,好讓他的失态顯得正常一些。
花伶:“……”
但他顯然更加不自然了一些。許久,才搖了搖頭,道:“我承認她美,但我并非驚訝于她的美。”
“那你在驚訝什麽?”
“我在想……我們是來屠神的,可她已經死了,我們屠什麽?鞭屍嗎?”
花伶的話讓陶月兒愣住了。
的确,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爲了解決‘隆神’,這隐藏在蒼山之中,給蒼國人民設下詛咒,讓境内所有人失去法力、且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詛咒,究竟是誰下的?又有誰能解開?
“假如,她不是隆神,那麽依照蒼國的習俗,她也應當會有一個與之匹配的男子,而這個男人想來也應該已經死去,那麽他會在哪裏呢?”
太多的謎團接踵而至,讓陶月兒根本理不清頭緒。一旁的花伶在邊上敲敲打打,似乎在找牆壁以及地闆下可能存在的通道和機關。陶月兒很快加入,在整個墓室内搜尋着,但不幸的是,他們什麽都沒有找到。牆面實心,每一塊敲上去都與邊上一點區别都沒有。
整間墓室裏,隻有女子所躺着的棺椁還沒有被打開、沒有被檢查。
“或許出去的線索就在裏面。”
“可是……她那麽美,我實在不忍心動她的棺椁。”
“假若你不忍心,那麽我來。”花伶說完,似乎就要動手。可他手無寸鐵,又失去了法力,他怎麽破壞棺椁?
陶月兒正疑惑着,卻見他擡起右手,放在棺椁一角,輕輕松松,就将水晶棺的棺蓋推開了去。
陶月兒大驚:“你怎麽做到的?”
“這是寒冰,并不牢固,輕輕一推就推開了。不信你試試。”花伶說完,陶月兒将信将疑,在他用力的地方推了一下,發現這棺蓋着實滑膩,幾乎不需要用力,就向外移去。而花伶剛剛已經将它推離到邊緣,陶月兒這樣一用力,那棺蓋直接摔在了地上,裂成了好幾瓣。
“這……”陶月兒驚慌不已,十分内疚,連忙雙手合十,道歉:“抱歉、抱歉……仙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這個會這麽容易就推開了……”
但令陶月兒驚訝的事情遠不止這一件。也就在棺蓋應聲倒地四分五裂的瞬間,那棺椁中的女子屍身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陡然睜開了雙眼,望向頭頂,而後看到陶月兒和花伶,整個人悚然一驚,似乎完全不可置信。
陶月兒更是驚訝不已。可她這人不大會立即表露自己内心的害怕,幾乎沒什麽反應,等棺椁中的女子眼放寒光,對自己怒目而視,陶月兒險些就要以爲對方會朝她伸出五指,而後坐起來飛撲倒她身上扼住她的咽喉。
那眼中的恨意潑天,讓人不寒而栗。
但那女子并沒有這樣做,下一刻,她的屍身似乎沾染到了外界的氣息,從而飛速發生着變化。她的容顔不再,皮膚也開始松弛、變老,不過須臾時間,她的面容已經不複此前。
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飛速變老,女子根本顧不得棺材邊的陶月兒和花伶,抱着自己的臉,開始驚聲尖哮起來。那聲音猶如地獄魔音刺耳難聽。
陶月兒捂着耳朵,花伶卻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什麽,快準狠的拿出妝匣,将她直接封進了妝匣之中。
刺耳的魔音瞬間消失了,陶月兒看着眼前的妝匣,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帶着這個寶貝。
“她居然沒死?”陶月兒徹底震驚了。躺在如此冰冷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年,在棺蓋打開的一瞬間複活,而後飛速的衰老,說不清她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但陶月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壁畫上的那個女仙。”
“嗯。”一旁的花伶點了點頭。關于這一點,他們再一次的達成了一緻。
棺材中的女子眼神中所迸發出的恨意,絕不是白衣女仙那不染塵埃、出塵若現的氣質。她分明像一個食屍鬼,隻不過披上了一層姣好的外皮。可眼神是藏不住的。而很快,她的面容蒼老後,更加無法掩藏她的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