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伶作爲陶月兒的随侍,他也可以進入此次論道。
花伶同樣回握住了她。
陶月兒雖然借了旁人的力量,但這三年,理論知識沒少涉獵,自然知道這個傳送法陣将随機将人傳送到世界各處。有可能是幻境,也有可能是現實,假如不手牽手緊緊抓住對方,則很有可能在傳送途中被送到别處,就此分散。
陶月兒如今的力量自是不容小觑,但能不分開,還是不要分開爲好。
白光閃過,陶月兒與花伶被傳送至一瀚海流波的山巅。山巅之下,放眼望去,腳下四面環海,大浪滔天,驚濤拍岸。而半山腰中,雲海若隐若現,無數漂浮在空中的島嶼有數千者衆。而他們就身處其中一個島嶼之上。
而在遙遠的群島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高山,高山一眼望不到頭,仿若一根天柱,支撐起天地。
陶月兒突然就想起九方寮中那一抹屏風,屏風之上,所繪制的景象,便是如此——蓬萊仙山,巍巍玉皇。傳聞玉皇山上,星河燦爛,雲海流波,有洞天福地數千餘,乃世間最美幻絕倫之境。
“這裏是蓬萊!”陶月兒驚道:“我們怎會來到蓬萊?”
“這傳送法陣有古怪。”
“我們真的到蓬萊了嗎?”陶月兒問。
花伶說:“蓬萊若這麽容易去,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想成爲通天者了。我們來到的,隻怕是世人眼中的蓬萊。”
的确,巍巍玉皇,都是大家的想象。根據古書籍記載,對蓬萊産生的幻想。于是現在的場景與書中描繪的幾無二緻,但真正的蓬萊究竟長什麽樣,沒有人知道。
突然,一道殺氣凜凜而來,陶月兒下意識推開花伶,再一步跳開,下一刻,他們二人剛剛所處的位置已經被一道閃電劈過,緊接着,燃燒起熊熊大火。
“誰!”陶月兒四下打量,并沒有發現他人的蹤迹。而剛剛的偷襲,卻是實打實的殺招。
“這麽快就已經開始了嗎?”陶月兒若不知道妙法錦囊的事情,多半會覺得是天降雷劫而産生的意外,但知道了妙法錦囊的用處後,便知道,這幾千名玄修者中,至少有二十人,将以殺死并吞噬他人爲目的。而剛剛偷襲他們的人,顯然也是這二十人之一,否則,他沒有理由對她下殺招。
那人一擊不成,沒有下一步動作。陶月兒和花伶站在開闊的山頂,覺得此處就像一個活靶子。
“我們不能留在這裏了,得找地方隐藏,然後去到那裏。”陶月兒指着前方的玉皇山道:“既然是一場比拼,總有結束的契機,我想,第一個登上玉皇山巅的人,就會是此次天玑山問道的獲勝者。”
花伶點頭:“有理。”
“走吧。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我們或許還能在這個島上找到栖息之處。”
陶月兒說完,帶着花伶朝山下走去。
他們之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幾乎就是陶月兒拿主意。而花伶隻要覺得她說的沒有問題,就不會反駁,并且會陪着她去到一切她想要去的地方。
天很快就暗下來了。當太陽的最後一縷陽光從海平面上落下,空氣裏的溫度便陡然下降。四周也開始升起了氤氲霧氣。讓人看不大清前路。
道旁不知名的花叢裏結起了一層白霜,花伶送給陶月兒的這件衣物原本是不畏寒冷的,一年四季穿這一件也足夠,但到了這裏,陶月兒卻覺得十分寒冷,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雙手。
“你冷嗎?”陶月兒牙關打顫,問花伶。
花伶雖然沒變現出來什麽,但他的表情卻十分沉凝:“這夜裏隻怕不會好過,你跟緊我。”花伶說完,伸出手,抓住了陶月兒來回挫着的雙手。
花伶的手掌似乎有魔力,在這樣寒冷的地方,也依然溫熱。手心傳來的溫度讓陶月兒頓時溫暖了不少。二人就這樣一步步向前走着。
夜裏,天色完全暗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陶月兒突然尖叫了一聲,而後停住不動了。
“怎麽了?”花伶回身問?
陶月兒:“好、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住我的腳了……”
陶月兒心中有些害怕,但也沒有那麽怕。她一個人連埋葬了三千侍女的景妃墳都去過了,又如何會怕這些?
她隻不過擔心腳下的東西會傷到她或者她身邊的花伶而已。
陶月兒強忍住驚惶,從妝匣裏拿出一隻燈籠,又用怨力催動了點燃,而後拎在手中,向下方探去。
隻見一面色慘白的女子躺在道路旁。
她身穿鵝黃裙,編着流蘇垂髻辮,因爲寒冷而凍得通紅的鼻尖讓她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态的嬌弱感。正是在儲秀宮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八段金章九方術士,江婉甯。
“江姑娘……江姑娘?”陶月兒輕聲喚她,可她毫無反應。肋間有些許紅暈透出,顯然,已經身負重傷。
“她會不會是被暗算我們的人所傷?”陶月兒問花伶。
花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或許,她就是暗算我們的人,也說不定呢?”
花伶說到這裏,躺在地上的江婉甯似乎動了一下,但緊接着,一口鮮血順着嘴角而下,剛剛那一聲悶哼,便是内傷複發的反應。
“不會的。”陶月兒道:“江婉甯的力量與剛剛暗算我們的人天差地别,她沒有能力對我們下殺手,藏在暗處的一定另有其人。”
陶月兒四下看了眼,霧氣已經十倍濃郁于從前,她一揮手,招出了花房,道:“今晚不宜走動,我們将她帶回去,等天亮了再啓程。”
花伶沒反駁,點了點頭,道:“好。”
氤氲霧氣中,陶月兒的花房被霧氣所遮掩,就算是院子裏,也從一頭望不到另一頭。
陶月兒将江婉甯安置在自己的房間裏,而她則下樓,打算在廳中的沉香塌上湊合一晚,但她剛剛睡下,花伶的房間門便打開來。
花伶一身單衣站在門口,對陶月兒說:“進來,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