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兒呆愣中,花伶繼續緩緩道:“我會給你好的家世,好的背景,我所擁有的一切我都會與你分享。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任何人都無法代替。”
花伶一字一句,字字懇切,全然不似在開玩笑。
陶月兒心中又是一暖, 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世上仍讓我在乎的人,也隻有你了,哪怕以命相待,也無所畏懼。”
“傻瓜。”花伶輕輕失笑,不再說話。而桌下握着她的那隻手, 一直到宴席結束都沒有松開過……
當日夜裏, 宴席結束之後, 花伶和陶月兒回了房間,一晚上再沒見到季寒羽。
季寒羽與季清婉和貴公子一起,一直寒暄到深夜。确切來說,隻是聽季清婉與他寒暄,而季寒羽,根本心不在焉,隻是在一旁作陪。
在他看來,他們啊……都有些過于功利了。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有其背後的深意,讓人聽了就累得慌。
跟他們聊天,還沒有跟陶月兒在一起來得真實有趣。
翌日,花伶被人引到天玑山後山的聖泉水邊,并被告知,他将由九星宮的宮主季幕嚴親自爲其治病,但先要在聖水中洗去一身不潔戾氣。
陶月兒本想跟過去,但被玄清宗的守衛攔在院外。
“聖泉乃玄清宗聖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内。”守衛一臉冷漠,動作粗魯。
陶月兒不敢上前,可又擔心花伶。
玄清宗的人, 都有些讓人難以親近, 她擔心花伶一個人在裏面,會被他們欺負。
花伶拍了拍她的頭,安慰道:“放心吧,玄清宗乃玄門大派,定不會诓騙我等凡夫俗子。更不會有意加害,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就出來。”
在陶月兒心裏,雖然覺得他并不是凡夫俗子,但他說的也有理,便放心在門口等待了。
花伶進入聖泉後,泉水中并沒有什麽人。除了兩名守衛外,便是季幕嚴和季寒羽。
他被要求除去外衣,隻剩單薄裏衣走下泉水,而後将全身浸泡在泉水之中,沒過頭頂。
周遭的人,似乎都在等待着看好戲。尤其是季寒羽。他熱情的推動這件事情,并不是因爲他跟花伶相熟,而是因爲聖泉治療,可以看清他是人是鬼。
季寒羽等着花伶在聖泉裏被燙得嗷嗷直叫,直到皮膚灼傷、潰爛, 洗出他一身妖骨。
但他卻要失望了。花伶并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花伶緩步走下泉水,而後聽了他們的話,将泉水沒過頭頂,讓自己整個人都舒展的浸泡在泉水之中。
期間,他沒有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不可能!”季寒羽驚訝。
花伶的身上,明明有着與尋常人不同的氣息,且還長成這副禍國殃民的模樣,卻不是妖氣?雖然他也無法肯定,但下意識裏從沒将他當作正經人,于是對他百般刁難。
可現在,他居然能在洗盡天下污濁的玄清宗清泉内毫發無損,這讓他又不得不信了。
“他身上确實沒有妖氣。若一定有,也不過是手腕上,那魁魃留下的戾氣。于他本身沒有什麽幹系。而且……”季幕嚴欲言又止。
“而且什麽?”季寒羽内心急切,催促道。
“而且,此人根骨上佳,天縱奇才,該是修煉玄學好的胚子,若能招攬進玄清宗,于我宗派會大有裨益。”
而後,季幕嚴便走到花伶身邊,在岸上問他:“聽清婉說,你會捉妖?”
“會一些,不多。”花伶起身,漾起些些水花,一擡頭,撒了季幕嚴一腳。但季幕嚴并不覺得礙事。
他俯身,又問:“那你是如何制服的魁魃?”
“魁魃不是我制服的,是季清婉和她的師兄弟制服的。我隻是從旁提醒了兩句。”
“那你是如何得知鏡子可以收服山精妖魅?”
“畫本子裏都這麽寫,過路的雲遊散人也有提及,怎麽?難道這是很難的事情?”花伶眼眸清冷,神色鎮定,不似說謊。既不卑微又不狂妄,一時間讓季幕嚴不知該如何反駁。
花伶又道:“不過是在雲遊散人那見過一些旁門左道的捉妖法子。我也沒想過真的管用,隻是瞎貓遇到了死耗子,命不該絕罷了。”
“隻是見過就會了?”季幕嚴驚訝地問。
花伶輕輕颔首:“記住了罷了。”
季幕嚴鄭重颔首,不再說話,待他洗清了身上的戾氣,便讓他先回去休息了。
花伶從聖泉出來之後,臉色大好,雙手手腕處的黑色印記消失無蹤,就連平時經常的咳嗽也不再複發。玄清宗人徹底治好了他的病症,但這并非沒有代價。
夜晚,季幕嚴找來各宮掌事,尤其是掌門師兄季幕清。他告訴他們:“花伶此人,可以破例留下。”
玄清宮每年除了宗室子弟外,會在社會中招納由各國皇室和九方寮選派而來的外室弟子。他們每一個人都久經選拔,各方面拔尖,且知根知底。他們有所恃,有所學。像花伶這樣,一無所知還沒有什麽根基、突然被招納的人,幾乎沒有。
于是四人連夜開會商讨,在季幕嚴的強烈推薦下,四人一緻同意之後,才決定通知當事人。
“玄清宗聖泉,非本門弟子不得入内,我本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本願,治好你的病症,你也需要投桃報李,回報宗門。從今日起,便拜入玄清宗門下,與新晉弟子同吃同住,共同學習,可好?”季幕嚴統管内務,又是他帶他去的聖泉,也由他來通知花伶最爲妥當。
但他沒想到的是,花伶居然拒絕了!
“我與陶月兒一起來的天玑山,若要我成爲玄清宗的弟子,她也須一起。否則,我也不願獨自留下。”花伶淡淡說完,季幕嚴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留心着聖泉内動向的季寒羽聽到此言,突然就笑出了聲。
他雖然不喜歡花伶,但對自己的父親也沒什麽好感,看到曆來一言九鼎的父親在花伶這裏吃了癟,他突然有些想笑。
這花伶……還真是不給任何人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