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一年有餘,該打的仗終于打完了。
朱祁鎮親率大軍凱旋,回到闊别已久的京師。
隊伍中還跟着很多生面孔,他們的膚色和容貌與中原人差異甚大,口中講着并不流暢的漢話,分别是回鹘汗國、東察哈台汗國、黑羊都司、白羊都司和德裏蘇丹的首領及貼身侍衛。
在遙遠的東方,大明的京城,他們将正式接受冊封,成爲大明王朝的一份子。
從聖駕進入哈密,便開始轉乘火車。
哈密到京師足足五千裏,若是騎馬,至少需要兩個月。
就算是六百裏加急,不休不眠,晝夜趕路,也要十天。
然而,火車隻用三天就到了。
諸位番邦外臣第一次坐火車,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感覺所有事物都新奇至極,無不感歎天朝科技之強大,同時,更加堅定自己的判斷,跟着大明混,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
京郊火車站,二皇子朱見潾和三皇子朱見澍率百官前來相迎。
群臣本來是準備勸谏的,你是大明皇帝,跑出去就沒了音信,可知這一年多來,我們是怎麽過的嗎?
可是,當衆人聽說皇上在外一直開疆拓土,而且将大明版圖擴張至原來的三倍,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勸谏?
算了,誰愛勸誰勸,我反正不勸。
進城之後,全城百姓跪地焚香,恭迎聖駕。
朱祁鎮看着熟悉的京城,不由得心念一動。
還記得第一次北伐歸來,就是這番場景,然後出現刺客,卻是宋顧惜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經略美洲,需要勘察加半島作爲落腳點,以後定能再相見。
“萬歲!”
“萬歲!”
“萬歲!”
百姓們齊呼萬歲,聲如浪潮,此起彼伏,讓人心神澎湃。
萬國來朝,天下共主,何其壯哉!
聖駕回京,第一件事是祭祀。
祭天地,祭祖先,祭忠烈。
天壇祭天地,太廟祭祖宗,忠烈祠祭大明忠烈。
朱祁鎮身穿黑緞衮衣,上繡金龍圖案,頭戴冕帽,率文物群臣來到忠烈祠。
此時的忠烈祠早已不是最初那副幹巴巴的模樣,院子裏巨大的松柏高聳入雲,郁郁蔥蔥,展示着頑強的生命力。
穿過筆直的通道,正前方就是雄偉的正殿,粗大的廊柱染成耀眼的紅色,四周石壁上雕刻着各種戰鬥場景。
進入大殿内部,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巨大的漢白玉石壁,上面篆刻着一個個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名字。
“大明的将士們,魂歸來兮!”
朱祁鎮神情肅穆,在他眼中,石壁上每一個名字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爲大明出生入死,值得後人萬世敬仰。
“昔我大明,奉天承運,開基立業,秉承天道,撫育生民。然,天下分合,群雄逐鹿,吾大明将士,披堅執銳,臨陣厮殺,征戰四方,馬革裹屍。”
“今朕已定萬世基業,傳承大明之輝煌,将士們在天之靈,亦當欣慰。朕念及将士們忠誠報國,忠魂不滅,于心不泯,特來此告慰諸卿之英靈。”
念完祭文,朱祁鎮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複。
自大明開國以來,無數将士南征北戰,他們的鮮血灑遍天南海北,隻爲了一個目标,就是希望後世子孫能過上安穩日子。
遠離戰争,是他們的畢生希望。
機緣巧合之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那個血與沙交織的土木堡。
蓦然回首,已有十個年頭。
這十年來,自己每日勵精圖治,除奸佞,立賢臣,攀科技,謀發展,強軍事,揚國威,征戰天下。
如今的大明早已今非昔比,不僅包含了原本的兩京十三省,還有蒙古草原、交趾、呂宋、流鬼國,南海衛、烏斯藏、錫蘭島、回鹘汗國、東察哈台汗國、黑羊都司、白羊都司、德裏蘇丹……
大明版圖已經囊括整個亞洲大陸,正統皇帝之名,響徹天下。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爲我大明國土!
承天門前,諸位有功之臣接受封賞。
其後是諸番臣上前朝賀,接受冊封。
京師的百姓們親眼見證這一盛況,此時此刻,所有人深感自豪,因爲自己是大明子民。
接連忙活了數日,諸番臣陸續啓程,京師才漸漸恢複常态。
朱祁鎮看着面前堆積如山的奏疏,陷入沉思。
“朕外出的這一年多時間,你們把所有奏疏都留下來了?”
曹鼐回道:“臣等隻是抄錄一份,供皇上查閱。”
朱祁鎮趕忙擺擺手,說道:“查閱就算了,你們幹得挺好,這些備份就封存吧!”
我這個當皇帝的,出去打仗已經夠辛苦了,伱們好意思讓我一份一份看這玩意?
“皇上若是不想一一查看,臣這裏還列了個冊子。”
曹鼐說着話,遞過一本冊子。
懷恩上前接過,轉呈禦前。
朱祁鎮打開後掃了一眼,上面記錄了從自己離京之後,所有奏疏的大緻情況,包括奏請何事,歸口部門是誰,如何處理,全部記錄的井井有條。
如此一來,便不需要挨個去翻閱奏疏,想看哪個,按照編号去找就是了。
“這個法子還不錯,朕會認真批閱……”
朱祁鎮突然停住,似乎看到了感興趣的内容。
緊接着,他按照編号,找到那本奏疏,落款是遠在倭國的石亨。
曹鼐見狀,便說道:“自從皇上離京之後,石将軍一共送來三份奏疏,全都是奏請倭國之事,臣等不敢貿然決斷,隻好囑托石将軍便宜行事。”
朱祁鎮又将另外兩份奏疏找出來,然後細細查看。
“曹卿,那些個清流去倭國有多長時間了?”
“大概有……兩年了吧?”
朱祁鎮臉上帶着輕蔑的笑意,道:“區區兩年,翅膀就硬了,竟然已經自诩倭臣,他們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曹鼐臉上陪着笑,說道:“還請皇上頒下聖旨,将其召回。”
“爲何要召回?”
“皇上不是說,諸位同僚不該自诩倭臣,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朕既然送他們出去,就沒打算要回來!”
曹鼐有些糊塗,問道:“老臣愚昧,皇上的意思是……”
朱祁鎮當即吩咐道:“召貝琳上殿議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