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有艦隊靠近!”
塔奧盧氣定神閑地說道:“是萊曼伯爵回來了?”
按照時間來算,萊曼的船隊擊退來犯之敵,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回港了。
“不……是大明艦隊!”
“什麽?”
塔奧盧立刻皺起眉,沉聲道:“大明艦隊,怎麽可能?”
“啓禀公爵大人,是我們派出去的巡查船發現的,對方的艦船非常大,非常多,而且,他們的旗艦非常地……不同!”
“有什麽不同?”
“沒有桅杆和船帆。”
塔奧盧很是不解,問道:“你是沒睡醒嗎,沒有桅杆和船帆,你告訴我他是怎麽動的?靠東方神奇的巫術嗎?”
“我不知道,但是……真的沒有桅杆,而且,速度很快……
塔奧盧公爵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巫術,東方人的艦船他也曾見識過,無論是技術水平,還是船身尺寸,數量,絕對是奧斯曼的艦隊更勝一籌。
船身巨大,沒有桅杆……不可能,這個世界沒有這樣的船!
“情報有誤,再去查探!”
“公爵大人,對方的艦隊速度極快,已經靠近港口了。”
塔奧盧雙眼微阖,他現在根本搞不清情況,如果說自己這邊人眼花了,對于敵方艦船的描述有誤,或許是可能離得太遠,沒看清楚,但是,距離是不會錯的。
要知道,萊曼伯爵手中足足有五十艘艦船,實力不容小觑。
如果真的是大明的艦隊打過來,隻有一種可能,這支船隊是從大明本土開過來的。
看樣子,事情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嚴重。
“傳令下去,所有人,準備作戰!”
“是!”
傳令官匆匆離去,塔奧盧則穿好軍裝,并把至高榮譽的勳章别在胸前,然後走出房門。
幾位主要将領已經得到命令,正在集結軍隊,整個港口一片忙碌。
緊接着,急促的鍾聲響起,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一身戎裝的塔奧盧公爵。
“奧斯曼的同勇士們,決戰的時候到了!”
塔奧盧站在一處高台上,高聲道:“大明的艦隊已經來了,不過,他們犯了一個錯誤,巨大的錯誤!”
“那就是他們的無知和傲慢,他們根本不知道,在無敵的奧斯曼海軍面前,任何力量都不堪一擊!”
“這些東方人還不知道即将要發生的事,那就讓我們來告訴他們,接下來,勇敢無畏的奧斯曼海軍将正面擊潰他們!”
“通知所有的士兵,做好戰鬥準備,準備好火槍和火炮,登上我們的戰船,然後迎接新的勝利!”
“以上帝的名義,東方人會後悔來到這裏!”
塔奧盧的命令下達非常果決,他有信心打赢這場戰鬥,讓來自東方的明軍葬身海底。
命令傳達下去,奧斯曼海軍開始登船。
他們使勁吆喝着,用力拉扯風帆,然後拉起鐵錨。
在巨大的波濤聲之中,奧斯曼艦隊呈現出一個完美的陣型,向着明軍的艦隊迎面駛去。
夕陽西下,餘晖照耀的海面上,呈現出一片殷紅。
在旗艦穆哈德國王号上,塔奧盧通過望遠鏡,清晰地看到對方的艦船。
令他不解的是,對方的船似乎真的沒有桅杆!
而且,其數量之多,令人頭皮發麻。
遠遠看去,幾乎布滿視野,少說也有百艘以上。
可是,那又如何?
他依然相信,明軍的船不過如此,數量再多,也不過是海上的活靶子而已。
“全速前進,準備戰鬥!”
在他身後,是奧斯曼海軍的所有力量,足足有三百餘艘。
船上的炮口已經升起,黑洞洞的炮筒探出頭。
哈德國王号上的風帆獵獵作響,水手熟稔的操控着轉盤,對方靠近。
作爲旗艦駕駛員,他需要尋覓最佳的角度,讓對方的船身暴露在自己的火炮之下,然後……摧毀他們!
在旗艦身後,兩翼的艦船已經默契地開始迂回,準備堵截。
是的,他們連對方的逃跑路線都計算好了。
就像是饑餓的狼群在圍捕獵物,他們互相配合,準備一口咬破對方的咽喉。
夕陽的殘輝已經完全變成紅色,如鮮血一般。
近了!
塔奧盧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數量多又如何,體型大又如何,還不是……
等等!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因爲在望遠鏡筒中,他看到對方的艦身上,似乎反射出一種金屬般的光芒。
什麽情況?
塔奧盧以爲自己眼花了,于是揉了揉眼睛,再次拿起望遠鏡。
雙方的距離更加近了,夕陽的餘晖照耀在對方的艦身,反射出金屬光芒,這一次看的清清楚楚。
鐵甲?
塔奧盧驚愕地看着視野中那個高大的鐵甲艦,冒着滾滾濃煙的,向着自己駛來。
在那一瞬間,他有些懷疑。
難道是剛才起猛了?
不對啊,剛才沒睡啊!
在他懷疑人生的時候,巨大的鐵甲已經露出猙容。
艦身上滿是黑黝黝的炮口,就好像一個個來自深淵的怪物,緩緩張開爪牙。
塔奧盧終于反應過來,爲何傳令官會說出那樣的話。
東方人難道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雖然他不清楚,爲何敵艦渾身鐵甲,也不清楚爲何冒着黑煙,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
事到如今,不管面對什麽樣的怪物,隻能放手一搏。
“士兵們!”
塔奧盧定了定神,開始發動最後的演講:“上帝在眷顧着我們,不管對方是人還是魔鬼,奧斯曼海軍是不可戰勝的,聽我号令,火炮準備……”
轟隆!
他的演講還沒有結束,海面上已經傳來一陣低沉的吼聲。
轟隆!
轟隆!
無數的炮聲響起,塔奧盧趕忙拿起望遠鏡,然後就看到對方的艦身上冒出火光。
此時此刻,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爲什麽明軍的火炮不用側身,從正面開火?
炮彈從天空中劃過一道靓麗的弧線,直接落在哈德國王号的甲闆上。
轟隆!
巨大的爆炸将整個甲闆掀飛,頓時火光沖天,木屑四濺,一片哀嚎。
塔奧盧甚至還沒搞清楚狀況,已經被爆炸的沖擊波掀飛出去。
船上的人都瘋了,他們隻知道炮彈是實心的鐵疙瘩,怎麽還會爆炸?
随後,更多的開花彈襲來,落在奧斯曼艦隊之中。
轟隆!
轟隆!
一陣陣爆炸聲中,數不清的艦船開始沉沒。
船上的士兵更是死傷無數,或是跳船逃生,雖然他們很清楚,在汪洋大海上,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但是,總比被炸死的好……
在不斷的炮火壓制中,明軍的艦隊已經迫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迹象,而是一頭撞上去。
戰鬥幾乎是上午的翻版,一模一樣。
鐵甲艦用極其粗暴的方式橫沖直撞,将一艘艘敵艦攔腰截斷。
船艙中,朱祁鎮安靜地喝着茶,等待戰果。
“皇上!”
袁彬進來通報:“此戰全殲敵艦三百餘艘,海裏有大量奧斯曼人在求救,是否施救?”
“救什麽救?留着喂鲨魚吧!”
“是!”
袁彬答應一聲,又問道:“接下來去哪裏,是否回錫蘭島休整?”
“不需要!”
朱祁鎮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說道:“登岸!”
“可是,岸上情況不明,臣擔心……”
“不需要擔心,傳令三千營,準備登陸作戰,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袁彬再次行禮:“遵旨!”
艦隊浩浩蕩蕩向北駛去,一路上已經暢通無阻。
塔奧盧出海的時候帶走了全部的戰艦,甚至是整個奧斯曼帝國的全部海上力量。
此戰之後,世上再無奧斯曼海軍。
留守的奧斯曼人還在等待勝利的消息,可是,噩夢已經來臨。
大明艦隊一頓狂轟濫炸,将港口的防禦力量摧毀殆盡,然後緩緩靠岸。
三千營已經等了太久,猶如猛虎出來,一路摧枯拉朽。
神機營則繼續用火炮壓制對方的有生力量,爲三千營提供遠程掩護。
這場戰鬥隻持續了一個時辰,主要是因爲天黑了,看不見路,人生地不熟的,追也不知道往哪追,隻好回到港口休整。
翌日一早,三千營繼續出擊,到處搜尋殘餘的奧斯曼人。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不留活口,不接受投降,隻管殺,不管埋。
兩天之後,一艘來自錫蘭島的船緩緩靠岸。
樊明臣、張懋、彭清、唐行古四人走下船,看到周圍的場景,不禁唏噓。
防禦工事全部摧毀,幾乎是一片廢墟。
目視所及,一個奧斯曼人也看不到,想來已經全都噶了。
“臣樊明臣叩見吾皇萬歲!”
“臣張懋叩見吾皇萬歲!”
“臣彭清叩見吾皇萬歲!”
“臣唐行古叩見吾皇萬歲!”
四人上前參拜,朱祁鎮揚起手:“諸位卿家免禮!”
“謝皇上!”
朱祁鎮看向樊明臣,問道:“梁國公如何了?”
“回皇上,臣父已經轉醒,目前正在休養當中。”
朱祁鎮點點頭,道:“沒事就好,虎父無犬子,卿家父子都是好樣的!”
樊明臣趕忙行禮:“臣父子二人有負聖恩,險些丢了錫蘭,還請皇上責罰!”
“責罰什麽,錫蘭島的布署是朕決定的,難道朕還要下一份罪己诏不成?”
“皇上言重了,臣不是這個意思……”
樊明臣有些惶恐,他還是第一次面對面和皇上說話,心裏本就沒底,眼看自己惹得皇上不高興,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朱祁鎮卻并不想跟他糾纏下去,說道:“這地方以前叫什麽國來着?”
唐行古接過來,說道:“回皇上,是提克國。”
“提克國?這是個什麽名字?”
“隻因此地的國王名爲提克,此地尚未開化,雖有國家之稱,充其量是個部落聯盟罷了。”
朱祁鎮點點頭,繼續道:“那個提克家族還有人嗎?”
“根據微臣掌握的消息,奧斯曼人登陸之後,便将提克家族殺戮殆盡,理應是沒有後人了。”
“沒人了……”
朱祁鎮略加沉吟,道:“朕就勉爲其難,幫他們管理這片土地吧!”
唐行古尴尬地笑了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果提克國王知道皇上親自幫他報了仇,定會雙手奉上這片土地,以謝皇恩。”
“朕也這麽認爲!”
朱祁鎮會心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此地暫歸錫蘭都司管轄,至于以後如何發展,就交給卿家了。”
唐行古大喜,道:“臣定不負聖恩!”
錫蘭都司的範圍更大了,自己這個指揮同知的權力也就更大了,而且,此地孤懸海外,遠離大明本土,換言之,在這裏當官,跟土皇帝沒啥區别。
樊忠隻管軍政,不管民事,最重要的是,此人并不排斥自己,甚至在遇到問題時,會虛心請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朱祁鎮又看向彭清,問道:“卿家受苦了!”
彭清甚是感動,道:“是臣給皇上添麻煩了。”
這一場大戰,全因自己而起,梁國公還差點搭上性命,以至于他心中深感愧疚。
“奧斯曼人狼子野心,連朕的船隊都敢搶,卿家放心,朕這就帶兵打過去,爲卿家報仇!”
彭清神色詫異,道:“皇上,不可莽撞啊!”
“不給他滅了,讓朕的顔面何存?”
“可是……”
彭清有些急了,皇上似乎不是來救援的,而是準備發動國戰。
若是一些邊陲小國也就罷了,可是,奧斯曼不小啊!
這個國家來自突厥的一個分支,通過不斷遷徙,來到波斯灣一帶。
穆哈德國王繼位以後,親率十萬大軍西征,一舉攻下東羅馬帝國,從此建立奧斯曼帝國,定都君士坦丁堡,帝國面積輻射至波斯灣、地中海、紅海、裏海等重要海域,實力極其強大。
雖然奧斯曼海軍被消滅殆盡,可是,人家陸地上的戰鬥力仍不容小觑。
大明艦隊從萬裏之外趕過來,還要登陸作戰,天時地利與人和,一樣不占。
“奧斯曼人已經付出代價,這場仇怨不宜結的太深,臣請皇上三思!”
“卿家覺得奧斯曼人會善罷甘休嗎?”
彭清緊皺眉頭,沒有答話。
朱祁鎮收起臉上笑容,道:“傳朕旨意,三日之後,出征奧斯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