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官差打扮的人急匆匆下了車，亮出兵部的公文，站台上的工作人員不敢怠慢，立即帶人走向特殊通道，這裏有預備好的馬匹，類似于六百裏加急的驿站。
城門口的衛兵看到此人背後的旗子，連問都沒問，直接開城門放行。
指揮衙門，曹鼐剛剛準備睡下，卻聽到外面有人大喊大叫。
“兵部急報，請問曹公張公何在？”
曹鼐聽到兵部急報，立刻趿拉着鞋子，推門而出。
“是廷益的奏報嗎？”
“正是，于尚書、巨鹿侯聯合奏報，請曹公過目！”
這時候，張益、邝埜等人也聞聲趕來，緊緊盯着曹鼐手中的奏報。
此番大軍出征，無論是兵力還是裝備，都已構成碾壓之勢。
按常理來看，此戰應一路平推過去，将鞑靼殘部殺的屁滾尿流才是。
這個時候送來急報，有些不正常，說明肯定有事發生。
而且，絕不會是什麽好事。
曹鼐打開後，匆匆掃過一遍，然後交給張益。
張益接過奏報，皺眉道：“脫脫不花在搞什麽？”
邝埜忍不住，一把搶過來，看過之後，登時也變了臉色。
“難道那支不明身份的騎兵，便是鞑靼殘部？”
曹鼐鄭重點了點頭，道：“根據廷益和巨鹿侯所言，除了鞑靼，還有倭人和女真人，他們是有備而來！”
邝埜氣得胡子都炸起來，道：“這群狗娘養的竟敢偷摸進入我大明境内，誰給他們的膽子？”
些許沉默之後，張益突然說道：“要麽，他們瘋了，要麽……有内應！”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場面再度安靜下來。
在場的都是身居高位的大佬，隻需稍加思索，便可想通其中的關節。
脫脫不花不是傻子，在極北苦寒之地隐忍多年，今天卻突然冒進，闖入大明腹地，理由隻有一個，他已經準備好了殊死一搏！
既然已經賭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絕不可能是來送死的。
他們順利突破斡難河防線，還能拿到馬匹，種種迹象表明，有人在接應他們。
邝埜擡起頭，說道：“事不宜遲，立即出兵圍剿！”
曹鼐和張益點了點頭，然後對兵部右侍郎吳恒吩咐道：“你現在就回京師，調京營出關！”
吳恒臉色有些難看，說道：“皇上沒在，擅自調兵……”
邝埜是個急脾氣，當即罵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守着那些規矩作甚？調京營出關是爲了保護皇上，有什麽事，老夫頂着！”
他雖然早已不是兵部尚書，但是，兵部很多官員都出自他的門下，包括現任兵部尚書于謙，嚴格來說，也算是他的門生。
吳恒不敢再推辭，可還是有些猶豫。
“不如這樣吧，請曹公張公與卑職一同回京。”
擅自調兵可是大事，弄不好要誅九族的，若是有内閣兩位大佬回去，事情就好辦多了。
張益說道：“我回去，曹公留下！”
曹鼐點頭道：“有勞！”
當下，張益和吳恒乘快馬，連夜趕回京師。
曹鼐和邝埜留在鄂爾渾城，因爲皇上是在這裏失蹤的，敵人的目标也是這裏。
古拉聞訊趕來，問清楚了情況，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定是栖栖克想要爲也先報仇，這才勾結了脫脫不花，意欲謀反！”
曹鼐和邝埜一起點頭，道：“如此便說得通了，否則的話，區區兩千人深入大漠腹地，與送死無異。”
古拉抱拳：“兩位大人，卑職提議，立即将栖栖克斬首示衆，徹底切斷脫脫不花的内應，同時，也能震懾宵小之徒！”
曹鼐皺了皺眉，事到如今，栖栖克勾結外敵已是闆上釘釘，自是該殺，可是，皇上在哪了？
如果真的是栖栖克把皇上藏起來，殺了她，皇上會不會有危險？
邝埜明白他的擔憂，說道：“不如連夜審一審，如果她能把皇上交出來，倒是可以考慮饒她一命。”
聞言，古拉神色大變，說道：“兩位大人，如今大敵當前，萬萬不可婦人之仁！”
曹鼐說道：“可是，皇上的下落至今不明……”
“卑職将整個漠北衛掘地三尺，定能找出皇上！”
曹鼐不再說話，而是看向邝埜。
邝埜沉思許久，這才說道：“迄今爲止，我們并沒有掌握栖栖克通賊的确鑿證據，萬一此事另有隐情……”
“還要什麽證據？”
古拉神色焦急，說道：“事情都已經很明顯了，脫脫不花若是沒有人從中接應，如何能順利進入大漠？而且，他們行進的方向，正是鄂爾渾城，天底下哪裏有這般巧合的事？”
眼見曹鼐和邝埜還在猶豫，古拉神色一凜，道：“不瞞兩位大人，這些年來，栖栖克利用指揮使職權便利，從中原走私了大量物資，甚至與羅刹人之間都有貿易往來。”
“你說什麽？”
曹鼐臉色陰沉，羅刹人雖然和大明之間沒有出現大規模沖突，但是這些年來，一直蠢蠢欲動。
可以肯定的是，羅刹人是敵非友。
栖栖克竟然和羅刹人走私物資，豈不是變相資敵？
“有這等事，爲何不上奏朝廷？”
古拉露出一副爲難的表情，說道：“卑職人微言輕，而且，栖栖克做事滴水不漏，很難抓到她的把柄，就算卑職冒死上奏，恐怕也會被她想辦法壓下來。”
曹鼐知道栖栖克這人不簡單，頗有手段，對于古拉這番話也沒有多想，便說道：“如果她真的私通羅刹人，罪可當誅！”
古拉眼神一亮，道：“栖栖克前不久還走私了大量的酒水，就是賣給了羅刹人，卑職有證據！”
“有多少？”
“大緻三萬斤！”
“真是豈有此理！”
曹鼐看向邝埜，說道：“這人留不得！”
邝埜點點頭，道：“古拉，你去整頓人馬，明日便出發，務必要将脫脫不花攔住，不能讓他們靠近鄂爾渾城，臨行之前，陣前斬殺栖栖克，以提振士氣！”
古拉抱拳：“卑職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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