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艦首戰告捷,但是,還沒有結束。
接下來,一場針對瓊州衛的大肅清開始了。
指揮使張世英誅九族,指揮同知及其他高級軍官全部清查。
所有涉案者,按情節嚴重程度,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一時之間,錦衣衛忙的不可開交,整個瓊州人頭滾滾,哀嚎遍野。
朱祁鎮并未急着返航,而是召郕王朱祁钰和靖安郡王張輔前來議事。
交趾和呂宋距離此地并不遠,兩人得到旨意,立即啓程,一前一後趕到瓊州。
經過短暫的寒暄叙舊,朱祁鎮對二人說出自己的打算。
“根據口供,這些洋人來自東羅馬帝國,圖紙已經被送到君士坦丁堡。”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張輔一聽,這暴脾氣可就忍不住了:“我大明斥巨資研制的鐵甲艦,怎能落在那些洋鬼子手裏?皇上,老臣請戰,率水師直搗黃龍……不對,直搗軍事……那什麽寶!”
朱祁钰卻多了幾分沉穩的氣色,問道:“皇兄對君士坦丁堡的情況了解多少?”
“大緻在這個位置!”
朱祁鎮指着輿圖,說道:“君士坦丁堡是東羅馬帝國的都城,已經于一年前被奧斯曼帝國攻陷。”
聽到這裏,朱祁钰有些懵,便問道:“這個奧斯曼帝國和東羅馬帝國之間是什麽關系?”
“你可以理解爲元滅宋,明滅元,大緻就這麽個關系。”
“哦……”
朱祁钰沉思片刻,然後說道:“也就是說,鐵甲艦的圖紙在奧斯曼人手中?”
“暫時還不清楚。”
朱祁鎮搖了搖頭,道:“也許被東羅馬海軍帶走了,也許還留在君士坦丁堡,還有可能在戰火中被毀掉。”
場面暫時安靜下來,張輔不滿道:“管他在不在,老臣請求率水師殺過去,若是圖紙還在,勢必要搶回來!”
朱祁钰神色謹慎,道:“若是不在呢?”
“不在就不在!”
張輔一臉不以爲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明水師巡視四海,還需要和區區蠻夷之國打招呼嗎?”
朱祁钰想了想,點頭道:“如此也是個辦法,就算拿不到圖紙,至少能對西洋諸國起到威懾作用。”
“圖紙一定要拿回來!”
朱祁鎮重重在輿圖上點了點,道:“鐵甲艦是國之利器,是大明千千萬萬學子和匠人的心血,哪怕是發動戰争,也要将圖紙拿回來!”
張輔趕忙附和道:“皇上說得對,一定要拿回來,管他東羅馬還是奧斯曼,幹他娘的!”
朱祁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卿家年紀大了,長途跋涉的話……身體恐吃不消,不如就做一些後勤保障工作吧。”
“皇上,您罵我?”
張輔當然不服,黑着臉,抱拳道:“老臣身子骨硬着呢,此戰請打先鋒!”
朱祁鎮也是無奈,論打仗,張輔确實是個人才,可是,畢竟七十多歲了。
這個年紀還要跟船出海,真的沒必要。
“張卿家,朕來問你……”
朱祁鎮想到一個主意,問道:“你有幾個兒子?”
張輔有些不明所以,還是如實回答道:“老臣膝下有二子,長子張忠,天生殘疾,長期卧病在床。次子張懋倒是生的豹頭環眼,頗有先父遺風。”
他的父親乃是河間王張玉,靖難最大的功臣,配享太宗皇帝廟庭,是張家最大的榮譽。
大明曆來講究的都嫡長子襲爵,可是,張輔特意說了,長子張忠天生殘疾,并對張懋贊不絕口,說明他很看好這個小兒子。
不出意外的話,将來的爵位會傳給張懋。
朱祁鎮又問道:“張懋多大了?”
“回皇上,今年剛滿十八歲。”
“十八歲,有些年輕啊……”
“皇上有所不知,我那孩兒生的五大三粗,且成熟穩重,雖然隻有十八歲,看起來像三十的。而且從小學習弓馬,對于行軍布陣也頗有研究,兩年前征安南之戰,便追随在黔國公麾下打頭陣,也曾立下些許戰功。”
朱祁鎮心中暗道,兩年前才十六歲,就能上戰場殺敵,是個猛人啊!
“既然有如此才能,卿家爲何不将他帶過來?”
張輔一臉無辜道:“老臣……不知道要打仗啊……”
“金伴伴,立即派人去宣張懋前來。”
“是!”
朱祁鎮轉過頭來,又說道:“兩位再說說兵力配置的,各自有多少艦船,多少兵馬?”
張輔說道:“老臣手底下有大小艦船二十五艘,兵力大約三萬。”
朱祁钰随後說道:“臣弟這邊有艦船三十二艘,兵力大約一萬五千。”
交趾和呂宋自從歸入大明版圖,對軍隊配置進行過重建。
原來的建制全部打散,以明軍爲主力,從原來的兵馬中選擇精銳作爲補充,重新組建了安南三衛、象林三衛、林邑三衛和呂宋三衛,每個衛的人馬大緻有三到五千不等。
其中,安南、象林、臨邑三州屬于交趾都司,歸張輔節制。
而呂宋群島由郕王朱祁钰節制。
看似張輔的權力比朱祁钰還要大,實則,呂宋群島是完全獨立的島嶼,而且,有七成百姓來自呂宋本土和周圍群島,從大明遷徙過去的隻有三成,如果兵力過多,很容易造成割據一方的局面。
爲此,朱祁钰主動請求,将呂宋三衛重新整編,并嚴格控制兵馬數量,以表忠心。
朱祁鎮反而不在乎,因爲他很了解自己這個小老弟。
造反?
不存在的!
把皇帝給他,他都不願意當。
曆史上,朱祁钰屬于救火隊員,當他被一群大臣推到台前做皇帝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因爲他從小就不是皇帝候選人,無論是朱瞻基,還是滿朝大臣,從沒有人将他作爲儲君去培養。
至多是講一些儒家治國理念,讓他長大了做個本分的王爺。
如果朱祁鎮沒有出國留學,他對那個位子想都不會去想。
直到後來嘗到了甜頭,事情才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也就是說,他并非觊觎皇位,主動去搶。
而是先被人放在了皇帝的位置上,才滋生出對權力的欲望。
這兩者之間,有着天壤之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