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蔡家溝神話的破滅，股市的連鎖反應也出現了。
所有股民都是人心惶惶，就算手裏拿的不是蔡家溝，也想着盡快抛售，相比之下，還是白花花的銀子比較實在。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裏，各種股票的行情都在下跌。
就連最穩妥的鐵路局，現在也頂不住了。
當下最鬧心的要數戶部尚書金濂，剛剛完善了股票上市和交易的法令，現在的股市卻如同大壩潰堤，一瀉千裏，根本止不住。
無奈之下，他隻得進宮面聖。
“臣以爲，朝廷應當采取強制措施，防止事态繼續惡化。”
“采取什麽樣的措施？”
朱祁鎮反問道：“難道讓大家拿着股票不許賣？這不成了強買強賣了嗎？再說了，就算朕不讓他們賣，難道股市就有救了？”
“這，這……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金濂一時語塞，他現在感覺到，自己的腦瓜子已經不夠用了，遇到這樣的事，根本無從下手。
朱祁鎮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莫要小看了市場經濟，有時候，市場便是最好的調節工具，否則，就算朕強制下令，最後也隻能是适得其反。”
“臣……不懂……”
金濂也不避諱，反正股票這玩意也是皇上整出來，自己還真就搞不明白。
朱祁鎮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便問道：“關于完善股市交易的法令，頒布了嗎？”
“回皇上，三天前已經頒布，不過，效果并不好。”
“三天的時間能看出什麽來？你先别管效果如何，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接下來，就交給市場吧！”
金濂很是不解，說道：“現如今大家都在抛售股票，眼看勢頭止不住了啊！”
“讓他們抛！”
朱祁鎮卻不以爲然，對身旁的懷恩說道：“從内帑拿一百萬兩銀子出來，然後尋一個私人身份，去交易所購買一些股票。”
懷恩行禮道：“奴婢遵旨！”
金濂心中暗道，大家都在抛售，區區一百萬，扔到股市連一點水花都激不起來，有什麽用？
不過，他轉念一想，或許皇上也是沒法子了，隻得自己掏錢，希望能止住股市下跌的勢頭。
想到這裏，他便說道：“老臣家裏還有些積蓄，大緻能湊出二十萬兩，請皇上放心，老臣這就全部拿出來，去購置股票。”
朱祁鎮不解：“你自己的銀子，想買就去買，還需要和朕商量嗎？”
兩人很顯然沒在一個頻道上，金濂想的是，你這個當皇帝已經做出了表率，那麽，我也得表示一下。
可是，朱祁鎮想的卻是，股市動蕩隻是短暫的，等蔡家溝的案子過去，肯定還會漲回來，現在是個抄底的好時機。
于是，金濂自套了個沒趣，隻得告退。
股票交易所裏依然人滿爲患，大家都在抛售，根本沒人接盤。
股市就是這樣，買漲不買跌，現在抛售的人越來越多，本來沒打算出手的，也跟着往外抛，而那些本打算入手的，反而也觀望起來。
就在此時，突然出現一個神秘買家，開始大量購入。
大家本來都在發愁賣不出去，好不容易遇到有人買家，忙不疊地出手，甚至不問價錢，給錢就賣！
這筆資金的來源正是朱祁鎮的内帑，負責操辦的，則是懷恩手底下最得力的太監蕭敬。
此時的蕭敬在别人眼中，如同财神爺一般，不出一天，一百萬兩銀子便花完了。
對于偌大的股票交易市場而言，一百萬兩，确實掀不起水花，隻是杯水車薪而已。
那些出手快的，已經拿着銀子回家了。
出手慢的，發現人家隻收了一天，則懊惱不已。
可是，就在所有人議論紛紛，昨天來買股票的冤大頭究竟是何身份的時候，突然又有新的買家出現，開始大肆收購股票。
這一次依然是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上百萬兩銀子。
然而，就在大家争先恐後往外抛的時候，又有新的買家出現。
終于，有人發現情況不對。
股市不是完了嗎，爲何接二連三有買家出現？
于是，有些人忍住出手的沖動，再度觀望起來。
緊接着，所有人驚奇地發現，股市竟然開始回暖！
鐵路局一馬當先，從最低谷擡起頭，開始上漲。
其他的股票緊随其後，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上漲的趨勢。
這下子，終于有人反應過來，不但停止抛售，反而也跟着買進。
——
戶部衙門，金濂看着股市的報表，心中詫異。
什麽情況啊？
明明什麽都沒做，怎麽突然就不跌了，反而還開始上漲？
想到皇上曾對自己說過，什麽都不用做，市場自會調節，莫非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市場爲何會自動調節呢？
他隐隐感覺到，這其中蘊含着什麽道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
這段時間，東廠主要的工作就是盯着股市的變動。
特别是突然出現的那些神秘的買家，更是他們的重點目标。
查清這些人的身份之後，懷恩心裏發慌，趕忙将結果呈送禦前。
在朱祁鎮心中，股市回暖是遲早的事，卻沒想到會這麽快。
可是，當他看到密報上一個個名字，郕王朱祁钰，甯王朱奠培，襄王朱瞻墡，鄭王朱瞻埈……
特别是小老弟朱祁钰，幾乎把全部家當都拿了出來。
果然還得是打虎親兄弟，當朝廷陷入經濟危機的時候，竟然是這些藩王暗中出手，拯救了股市。
——
天津衛，一處幽靜的宅院。
宋顧惜看着股市的财報，臉上露出不小的震撼。
“這麽快就漲回來了？”
“回教主，近日突然出現了幾個神秘的買家，出手極爲大方，動辄上百萬兩銀子，那些股民一看，紛紛跟着買，才寥寥數日，就漲回來了。”
宋顧惜若有所思，說道：“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銀子，絕非一般人，看來，股市暫時穩住了，讓我們的人都撤回來吧，現在散布謠言已經沒有用了。”
“是！”
“還有，趁着現在漲勢尚緩，盡可能去收購一些股票，再晚些，怕是就買不到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