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剛剛收複，朱祁钰必須留下坐鎮，征占城之戰由張輔指揮主帥，陳瀛擔任副帥。
張輔立刻回到升龍，整頓兵馬，并任命黎克昌爲先鋒，十日之後，大軍開拔。
黎克昌自從歸附大明之後，正式的爵位還沒下來，不過，他也清楚，若自己毫無建樹，僅僅靠出賣舊主換來的榮華富貴，怕是不能長久。
因此，他對這一戰勢在必得，而且，他所率領的兵馬大都是安南舊将，對于打占城，頗有心得。
面對突如其來的大軍壓境，占城根本沒有做任何準備，再一次被打的屁滾尿流。
消息很快就傳到僧伽婆羅城，摩诃盤茶大驚失色。
“你說誰？明軍，還是安南軍？”
“回陛下，是明軍主力，安南軍爲先鋒！”
“主帥是誰？”
“是大明靖安郡王張輔！”
摩诃盤茶兩條眉毛皺在一起，卻如何也想不通，明軍爲何突然對占城發動了戰争。
什麽情況？
沒道理啊！
占城和大明向來都是藩屬關系，摩诃盤茶從成爲占城王世子開始，便對大明的行事風格頗爲了解。
那些漢人，自诩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因此，做什麽事都要講究一個禮法。
就算清化城的郕王知道了截殺明使是我動的手，就算他恨得牙癢癢，可是，按照規矩，他也沒有權力對占城用兵。
發動戰争這樣的國家大事，必須上奏朝廷，得到皇帝的準許之後，然後才能出兵。
怎麽突然就打過來了？
猛地，他想到一個人。
“來人，立刻宣……不，去将梵萊抓來！”
此時，摩诃盤茶已經隐隐感覺到，梵萊肯定知道些什麽。
被派出去的人進很快就回來複命，梵萊跑了，而且，連家人都不知所蹤！
摩诃盤茶頓時大怒，道：“召釋利将軍！”
老将軍釋利薩多跋摩聞訊趕來，同時，還有其他幾名重要将領。
摩诃盤茶立刻下令，命釋利将軍爲主帥，三日之内，北上迎戰明軍。
衆人領命，開始籌備軍隊，匆匆出戰。
…………
夜晚，中軍大帳。
以釋利将軍爲首，一幹占城将領正在商讨作戰方案。
按照兩支部隊的行軍速度，馬上就将迎來第一次大規模交戰。
說實話，在座的所有人，對于即将面對的敵軍，完全沒有一絲興奮之色。
原因很簡單，打不過啊！
當初，安南人打的占城連連潰敗，若不是明軍出手相助，占城已經亡國。
他們對于明軍的火器記憶猶新，那些新式火炮，簡直如天神下凡一般，絕對不是凡人之軀可以對抗的。
現如今，安南人是先鋒，其背後是強大的明軍。
這仗怎麽打？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帳外有人來報，說是有人求見。
釋利将軍問道：“誰？”
“梵萊！”
“你說誰？”
釋利将軍猛地擡起頭，眼中滿是詫異之色。
“回将軍，是梵萊！”
“他一個人嗎？”
“就一個人，而且沒帶任何武器。”
在場衆人紛紛變了臉色，占城王已經下了通緝令，說梵萊已經叛逃，怎會隻身一人，來到軍營？
釋利将軍思索半晌，說道：“帶他進來！”
不多時，幾名士卒押着五花大綁的梵萊到中軍大帳。
釋利将軍沖着那幾名士卒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是！”
大帳中，全部是占城的主要将領，這些人大多和梵萊很熟悉。
衆人都十分不解，此人究竟是何目的？
梵萊淡淡一笑，說道：“釋利将軍，各位同袍，在下被綁着，沒辦法行禮，還請見諒！”
釋利将軍問道：“梵萊，伱真的投靠了明軍？”
“将軍從何處聽來的謠言？”
“國王陛下親口所言，何來的謠言？”
“國王陛下？”
梵萊輕蔑地笑了笑，又說道：“是哪個國王陛下！”
“放肆！”
釋利将軍神色愠怒，說道：“當然是摩诃盤茶陛下！”
“摩诃盤茶陛下？”
梵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當初明軍前來支援，他親口承諾，租讓港口，互通商貿，現如今反悔不認，言而無信，小人行徑！”
這些事很，釋利将軍也大緻知道一些，知道是自己理虧。
可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作爲占城的臣子，他沒得選。
“無論如何，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都要聽國王的吩咐！”
梵萊卻說道：“摩诃盤茶乃竊國之賊，諸位替他賣命，值得嗎？”
釋利将軍立刻喝止：“梵萊，休要胡言！”
“将軍，你可還記得，當初明軍幫助我們收複國土，準備反攻安南之時，摩诃盤茶是怎麽說的？”
釋利将軍頓時沉默不語，當時，摩诃盤茶給的理由是糧草供應不足，可是，當他回城之後，才發現所謂糧草不足，根本就不實。
也就是說，摩诃盤茶不想繼續打下去，至于其中的理由嘛……
梵萊見他不語，便繼續說道：“明軍占領清化，解救老國王陛下，并派兵護送陛下回城，路遇劫匪，陛下當場被害，玄珍公主被擄走，你可知情？”
釋利将軍點點頭，說道：“自然知情。”
“可知實情？”
“什麽實情？”
梵萊冷哼一聲，說道：“那些劫匪，本就是摩诃盤茶派出去的，其中有一人與我是相識，後來他不忍看到公主遇害，便将實情告之于我！”
“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在我身上，将軍想看，拿去便是！”
釋利将軍趕忙命人将其松綁，梵萊活動了一下筋骨，從身上取出一封書信。
這是一塊絲絹，在占城，絲絹隻有貴族才能享用。
上面是用血寫的一封信，看樣子，是寫信之人找不到紙筆，隻能寫血書。
“這是玄珍公主的親筆信，諸位一看便知！”
釋利将軍打開書信，其他人也紛紛湊上前，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梵萊說道：“摩诃盤茶屬于臨危受命，如今老國王陛下明明已經平安歸來，他卻爲了一己私欲，親自下令殺害自己的至親，到了現在，你們還爲這樣的人賣命？”
釋利将軍看了看衆人，衆人亦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