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一下子陷入躊蹰之中。
老實說，他真沒有多少心動。
武功？
他多到都數不清了，給面闆之外的的武功他來練，不過是一個累贅罷了。
丹藥？
呃……這個貌似多多益善。
神兵？
啧啧，這個好像也可以有。
心裏有了計較，楚棠嘴上卻說道：“風前輩太客氣了，不過是一個六境功法罷了，送給前輩都不打緊。隻是希望這嫁衣神功能對前輩有些許作用。”
風二娘看了楚棠一眼，道：“所謂無功不受祿，萬萬不敢讓楚少俠吃大虧的。再說了，六境功法于老身而言不算太高品階，但放在武林之中，一樣是許多人觊觎的神功。何況這神功對老身極其有用，說是怎麽珍貴都不爲過。”
風凰插話說道：“大姑，你怎麽就知道這武功适合你呢？如果與你所練的武功相沖突，不适合怎麽辦？”
對于自家大姑想要中途改練别的武功，她還是感覺不大靠譜。
其他招式的武功也就罷了，這可是内功啊，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萬劫不複。
楚棠見狀也勸道：“三小姐所言極是，晚輩懂的武功有點多，這嫁衣神功真算不上多重要，給前輩就給了，就是怕對前輩造成什麽損害。”
風二娘說道：“你們放心，老身自有計較。飄絮掌走的是輕靈路線，與之匹配的内功也中正純和，走的并不是陰寒之路，與至陽功法并無多大沖突。再說了，以老身的經驗，慢慢摸索這嫁衣神功，問題不大。”
風凰不滿意說道：“大姑，這所謂嫁衣神功邪門得很，練到大成就得散功重修，瞎折騰人啊！”
風二娘看了楚棠一眼，沉吟說道：“别人需要廢功重修，老身真不一定要走這路數。”
“大姑的意思是？”風凰表示不解。
楚棠也看着風二娘，想聽聽她的說辭。
風二娘長歎一聲：“你們不要忘了，老身修煉此功，目的是要壓制或祛除體内六陰寒毒。這寒毒十年如一日糾纏在老身的丹田處，一旦内力空虛，它就會四下蹿出來在身體各處經脈搗亂，使得我痛苦不堪，十成的功力發揮不出五成來。
“而按楚少俠所言，這嫁衣神功練到大成，體内雷火之氣過剩，炙烤經脈，身如火焚，令人痛不欲生，不得不散功。說不定這正是徹底克制六陰寒毒的機會啊！一熱一寒，一陰一陽，恰好就相互抵消了呢？屆時也就無須散功重修了吧。”
風凰一時無法反駁。
就連楚棠也是一愣一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還真沒考慮過這種可能。
這樣說來，明玉功與嫁衣神功豈不是很配？
“不對！”楚棠心裏斷然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陰陽相反的内氣在體内亂竄。一個人真同練兩門武功，說不定身體都毀了，更别說有所成就！”
但是，他也有所明悟，這嫁衣神功搞不好真适合風二娘。
她的情況與同修兩門相反的内功不同：她體内的寒毒是外來的，但又與她的身體纏在了一處，如果能自生一股至陽之氣，理應能祛除寒毒。
如此說來，嫁衣神功不是與明玉功很配，它配的是此時的風二娘！
難怪風二娘會說出拿東西來換神功的話。
隻聽到風二娘問道：“楚少俠，你我初識，老身并不清楚你之所需。要不你直說，怎樣才能換你那嫁衣神功？”
楚棠愣住了，這麽直接的嗎？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風凰更是瞪着楚棠，眼神淩厲，警告讓他别得寸進尺，更不要獅子大開口。
見楚棠猶豫，風二娘又問：“其他武功？七境的，還是八境的？”
“不不不！”楚棠連連搖頭，“晚輩會的武功不少了，對于其他武功并無迫切的需求。”
楚棠趕緊拒絕了這一提議，給他别的武功，哪怕再高級，也是害他而已。
要武功，面闆不香嗎？
風二娘聞言也松了一口氣，話說她會的武功大多是在風家所學。
而風家武功，概不外傳！
如果從别的地方找來與嫁衣神功相當或者更高品階的武功，還得費她一番功夫呢！
“丹藥？”風二娘又問，“需要什麽類型的？增強功力的？還是解毒靈藥？”
楚棠想了想，什麽增強功力的丹藥，也一樣沒有面闆灌頂那麽香。
此外，雖然一直沒有從面闆刷出可百毒不侵的九陽神功來，但如今圓滿的北冥神功，也具有祛毒的功效，對于類似的丹藥并無迫切的需求。
想到這裏，楚棠擡起自己手中的神兵倚天，道：“風前輩，晚輩這把倚天，隻是五品神兵而已。”
“你是想要神兵？六品神兵老身倒是能找到幾件！”風二娘訝然。
楚棠搖頭說道：“六品神兵晚輩倒也不缺。”
這還真不是裝逼之言，在梁州時唐越就給他順了兩件六品神兵，一刀一劍，端是不凡。
此外，他殺了七星幫的楚氏兄弟，得到一件子母劍，也是六品神兵。
聽到楚棠連六品神兵都看不上，風凰頓時怒了，咬牙說道：“楚棠，你可别太過分了！竟然想要七品神兵？你知道七品神兵有多難得嗎？我用的火鳳槍都隻是六品神兵而已！就連我手上這套雲天弓和流星箭，天子賜給新城公主的寶貝，也剛好就是七品罷了！”
風二娘也是一臉爲難。
楚棠連忙說道：“兩位誤會了！楚某還是知道好歹的，并不敢奢望七品神兵！”
“那你什麽意思？”風凰依然不忿。
風二娘則溫和地說道：“楚少俠有話不妨明言。”
楚棠目光在她們之間掃視一眼，好嘛，她們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扮白臉，給他在演戲呢！
微微苦笑，楚棠說道：“其實這倚天用得極其順手，楚某并沒有換神兵的心思。但是，它隻是五品，碰上高品階的神兵，有時候難免束手束腳，所以楚某想問風前輩，是否認識有人，能将它品階提升上去。”
風二娘恍然：“你是想将它回爐重造！當然，重造之後，品階并不能比之前低了！”
楚棠讪笑說道：“六品神兵，也足以令楚某大展身手了。”
風凰冷哼一聲：“六品神兵也價值連城好不好！”
楚棠并不理她，而是默默看向風二娘。
風二娘瞄了一眼楚棠歸鞘的神兵，道：“看來楚公子對自己的神兵很有感情，也極其自信嘛。”
楚棠笑道：“那是！畢竟它一直陪楚某出生入死，用順手了，不想更換。”
“聽說你這神兵似刀似劍？”風二娘疑惑問道。
楚棠答道：“晚輩懂一些劍法，也懂一些刀法。”
風二娘深深看着楚棠，微笑點頭：“明白，刀劍雙修，殺星楚某嘛！”
楚棠聞言一愣，繼而羞赧，不好意思說道：“沒想到風前輩也聽信外面的風言風語。”
風二娘悠悠說道：“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鲸。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楚少俠之威風，老身早有耳聞。”
楚棠聞言心裏凜然，這些話他隻在梁州說過，沒想到身在萬裏之遙神都的風二娘都能一字不差說出，可見對方對他的了解并不是她所說的初次見面那麽簡單而已。
不過轉念一想對方出身風家，有一個缁衣衛大佬做弟弟，對于情報的掌握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釋然之後，楚棠再次問道：“風前輩，這是晚輩一個心願而已，如果前輩爲難的話，無須應承，嫁衣神功晚輩一樣奉上。”
“那倒不至于。”風二娘淡淡說道，“老身在神都還是認識一些人的。你将神兵給老身，過幾日保你拿到一件一模一樣的六品神兵。”
楚棠大喜，想了一下說道：“那晚輩找時間将嫁衣神功謄抄下來，屆時神功與神兵一起交給前輩吧。”
風二娘點頭說道：“如此就說定了。希望楚少俠能盡快完成此事，老身迫不及待想要領略嫁衣神功的奇妙了。”
楚棠說道：“此事易爾，一日之内即可完成。”
謄抄嫁衣神功，他已不是生手了，之前在梁州就抄過一本給陶英，如今不過是重抄舊業，熟得很呢！
見兩人談妥，風凰問道：“大姑，如今孫一奎走了，我們該怎麽辦？”
風二娘稍一思索，道：“回十三公主處再行決定。風凰，今晚你過于魯莽了，雖然提前遣人去公主府找我，但還是兵行險着，差點就鑄成大錯。”
風凰叫屈：“我哪裏想到對方連八境高手都出動了！”
風二娘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楚棠，熟絡風凰道：“也就是楚少俠輕功好，神功異，這才沒讓孫一奎的星河吞天功得手而已，否則你小命難保！”
風凰讷讷不敢言。
“風凰，你長點記性，下次可别犯了！”風二娘擡頭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先回去再說。”
風凰急道：“那此處怎麽辦？徐靈山不管了？”
一聽到徐靈山三個字，風二娘臉現怒容，冷哼一聲：“徐靈山這個狗東西！公主如此信任他，令他負責後勤，沒想到他竟敢監守自盜，非滅他全家不可！”
楚棠聞言于心不忍，連忙将今晚在徐家打探到的消息原封不動講了一遍，末了說道：“前輩，徐靈山雖有背主之舉，卻也是被人脅迫，被逼無奈。他的弟弟不僅兒子被綁走，一家還都被綁住了。徐靈山有罪，但罪不及其家人啊！”
風二娘淡淡說道：“楚少俠倒是心善。”
楚棠苦笑不已，不是他心善，而是他看不慣這種動不動株連一個家族的慘劇發生。
“風前輩……”
楚棠還想說什麽，風二娘打斷了他的話：“楚少俠所言，老身已知曉，會如實向新城公主禀報。”
楚棠歎息一聲，收回了要說的話，默立一邊。
風凰看了看他，向風二娘說道：“大姑，徐靈山一家隻怕已趁剛才的機會逃離此處了。”
風二娘嗯了一聲，道：“我早已察覺，他們從後門出去了。”
風凰急了：“那還不快追？誰都可以走，徐靈山不行！若不是他，就不會整出這麽多事來！”
說到徐靈山，風凰對這個吃裏扒外的人充滿了恨意。
風二娘淡淡說道：“大半夜的，他們能逃到哪去？别的地方不好說，在神都，在中州，朝廷要找一個人出來，還是很輕松的。放心吧，他跑不了！”
楚棠心裏腹诽不已：放着搶走了黑玄玉如意的孫一奎不緊張，反而要大張旗鼓去抓一個沒有多少威脅的徐靈山，你倆是不是搞錯重點了？
當然，楚棠暗地裏吐槽，嘴上卻緊緊閉着，不再插話。
“先回公主府吧！”風二娘說道，“後續之事，由公主決斷。”
“好！”風凰也同意動身離去。
三人趁着月色，施展輕功消失在徐家宅子。
周圍夜色更濃。
重新過了河，就有幾個人與風凰接上了頭。
看着幾人在遠處嘀咕什麽，楚棠不想自讨無趣，與風二娘說他就不去新城公主府邸了，想先行回風府休憩。
風二娘想了一會，點頭同意。
楚棠更是幹脆，告辭一聲，都不與風凰打招呼，就立刻施展輕功，當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風凰遠遠瞧見了楚棠的動作，趕忙過來問自家大姑怎麽一回事。
風二娘如實告知。
風凰不滿說道：“大姑，你怎麽就讓他走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他呢！”
“問什麽？問他爲何要去追擊那兩人？問那兩人怎麽樣了？還是要問他爲何匆匆離去？”風二娘一連串的問題抛出來。
風凰反而愣住了，猶豫說道：“既然大姑你也有疑問，爲何……”
“爲何我裝作不知，沒有窮根究底？”風二娘快速反問。
“大姑……”
“唉！”風二娘長長歎息一聲，“風凰，每個人都有秘密，而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相反，秘密知道得多，煩惱越多，危險也越大。”
“大姑的意思是……”
“這楚棠身懷秘密，特别是武學一道，堪稱深不可測！你可不要輕易去招惹他。這種人，要麽極力拉攏，要麽敬而遠之，要麽……”風二娘說到最後高深莫測起來，并沒有明言下去。
風凰倒是驚了起來，連連搖頭，道：“他是見齊哥推薦給二伯的人，我們還是不要去操心他的事了。”
風二娘呵呵笑道：“就怕我們的十三公主會見獵心喜啊！”
“啊？”風凰不解。
風二娘說道：“你拭目以待吧！走！回去見公主！”
說着，身形一展，疾掠而去。
她的身子輕如清風，快若狂風，可見功力完全恢複過來了。
風凰雖然滿心疑問，卻也隻能咬牙追了上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