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發現了，在這女人面前，你若是示弱，她反而看不起你。
既然如此，還不如硬扛到底！
“好！痛快！”風凰大笑一聲，“那就繼續分出個高低吧！”
說着，她甩了幾個槍花，正要出手，卻被她稱呼爲小青的侍女追了上來叫住他們：“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話音才落，小青已奔到風凰身邊，死死拉住後者的手臂，一臉的焦急和哀求。
風凰皺眉不已：“小青，你幹什麽，沒看到我還沒盡興嗎？”
小青忙道：“小姐，你都在這耽擱大半個時辰了，十三公主還在等着你呢！讓公主大駕等待，那是大不敬啊！”
“這……”風凰想起這茬，地轉向楚棠，目光爲難。
隻聽到小青又說道：“楚公子，我們三小姐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真的不能耽擱了，還請公子見諒一二。”
楚棠哦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楚某自然無話可說。三小姐，擇日再戰？”
“好！等本姑娘有時間再來找你！”風凰一口應承，當即将長槍抛給了身後的侍女。
等侍女手忙腳亂接過長槍，迅速拆解收拾妥當，風凰向楚棠作揖告别，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服侍的侍女也一一魚貫尾随，很快消失在院子的轉角，不見了蹤影，留下楚棠在晨光的風中淩亂一片。
先提風凰一行，跟着她身後的幾個侍女疾步快行的同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走在最後的兩個侍女甚至還交頭接耳嘀咕：“五姐，你奇不奇怪？我們三小姐竟然會在與人未分勝負之前罷手，這與她往日的作派大不一樣呀！”
被問的侍女低聲說道：“最近十三公主府失竊，連天子賜與的寶貝都丢了，此事鬧得沸沸揚揚。而我們三小姐與十三公主相交莫逆，公主相召，三小姐可能确實心急，不敢耽擱吧。”
先前的侍女不大以爲然：“在我們三小姐眼中，天大的事，能有她打敗對手重要嗎？她一旦動起手來，不管對手是什麽人，連我們家老爺都勸不住！”
“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三小姐沒有信心拿下對手，所以順着小青姐給的坡下驢了……”
砰！
侍女話還沒說完，就撞到了前面的人，還來不及驚呼出聲，擡頭時發現自家三小姐在前頭早就停下腳步，正回頭怒視着她呢！
顯然，耳尖的三小姐，聽到了她的猜測！
就連其他侍女也紛紛回頭用眼睛瞪她，怪她多嘴，說話沒把門。
侍女吓得不輕，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顫聲說道：“三小姐……”
“夠了！”隻聽到風凰低喝一聲，臉色不虞。
一衆侍女紛紛散開，等着風凰的吩咐。
隻有小青仗着與風凰關系好，上前說道：“三小姐，小六這人犯渾了，你别跟她計較！”
風凰瞥她一眼，淡然說道：“怎麽，本小姐在你們眼中，是聽不進别人話的人了嗎？”
“不敢！”一衆侍女以爲她回應的是剛才小六侍女的話題，滿心忐忑，上下不安。
風凰冷哼一聲，道：“其實小六說得沒錯，你們家小姐我還真是順坡下驢了！”
“啊？”侍女們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
“三小姐，你的意思是……”小青小心地問。
“我受傷了！”風凰淡淡說道，卻是一語驚人，石破天驚。
“什麽？”侍女們都亂了起來，紛紛圍到風凰身邊，滿臉關切。
風凰推開她們，滿臉不耐煩說道：“隻是脫力而已，算不得什麽！休整幾個時辰就完全能恢複過來。”
“脫力？”侍女不解。
風凰扭頭看了一眼聽風軒的方向，雖然看不到那處任何景象，眼中卻嚴肅起來，有一道人影深深紮進了她的心中。
她不禁感慨說道：“那姓楚的小子，死亡劍法非常了得，其中的死亡氣息侵入了我的經脈，我不得不盡全力驅逐這些亂我内息的勁氣，一來二去，隻是脫力，經脈稍稍受損，已是慶事！”
侍女們咋舌不已：“三小姐，他那什麽死亡劍法籍籍無名，真有那麽厲害？”
風凰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色，嚴肅說道：“你們沒有身處其中，領略不到那劍法的恐怖之處……唉！怎麽說你們也不明白的！那絕對不是普通的六境劍法！”
“難道他已經是七境境界了？”有侍女驚悚起來。
風凰搖頭說道：“應該也不至于，否則劍勢一起，隻怕我也難以脫身了。再說了，他比本姑娘還小呢，如此年紀就七境了，還讓不讓其他人活了！”
“三小姐，火鳳神槍術也拿他無可奈何嗎？”有侍女問。
風凰自然不依，冷哼說道：“胡說八道！火鳳神槍術攻伐天下第一，無雙無對，既能單挑，也不懼群戰，同境之下無敵手！不是火鳳神槍術拿不下他，而是我學藝不精罷了！”
這番自貶的話，所有侍女都不好接，隻得沉默下來。
風凰見狀，揮手說道：“好了，本姑娘不會妄自尊大，也不會妄自菲薄，我心裏有數呢，你們就放心吧！小六，我今天就不騎馬出行了，你去換一輛馬車到府邸門口候着吧。”
“是，三小姐！”小六侍女松了一口氣，快步而去。
風凰重新出發，侍女小青卻不動聲色地靠近她，低聲說道：“三小姐，你真的沒事嗎？”
風凰瞥她一眼，嘿然說道：“怎麽，本姑娘如今有些脫力，換個馬車一路休整一下，你就覺得本姑娘非出事不可？”
小青苦笑說道：“這不是擔心三小姐有什麽大礙麽！”
風凰冷哼說道：“本姑娘再好面子，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真的沒有大礙，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與其擔心我，你還不如祈禱那個姓楚的小子沒事呢！”
“怎麽說？”小青吃了一驚。
風凰笑顔如花，明亮的眼珠子閃過歡快之意，道：“你以爲火鳳神槍術的槍勢是那麽容易化解的嗎？如果誰都能輕松對付火鳳神槍術，那它就稱不上是天下第一攻伐之武學了！”
小青好似有些明悟了，讪讪點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聽風軒的方向。
可惜，什麽都看不到，隻有晴朗的天空，明媚的陽光，好似一切都處于非常美好的境地。
……
其實，楚棠的心情此刻非常不美好。
目送風凰一行徹底不見蹤影之後，他将慌忙來服侍的侍女都遣走，而後快步回到廳堂，來到别人看不見的角落，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鮮血噴灑在地上後，楚棠心底緊張的氣息才松弛下來，臉色雖然蒼白，卻也不再是一片繃緊了。
誠如風凰所料，他接下了火鳳神槍術的槍勢，卻也受了不輕的傷，并不僅僅是在衆人面前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迹那麽簡單而已。
“火鳳神槍術……”楚棠神情凝重，抹了抹嘴角的血污，不禁苦笑連連，“果然不愧是九境武學，所向披靡，無可阻擋啊！”
怎麽個無可阻擋？
當是時，死亡劍法第十五劍使出，已是楚棠最大的戰力。
那一劍，他沒有任何保留！
然而，他的絕對靜止面對風凰浴火重生，兩個領域的碰撞，死亡劍氣雖然侵入了風凰的身體，卻也被她的神槍術給反震了回來。
哪怕楚棠使出了乾坤大挪移卸了九成的力道，剩下的勁氣還是震傷了他的經脈。
經脈受損，肺腑也連帶着被震傷，喉嚨早就湧上來一口鮮血，隻不過被他硬生生忍住，卡在喉嚨，沒有在衆人面前當場噴出來而已。
爲何強忍？
楚棠得承認，那是他好面子了。
不知爲何，面對風凰，他不想表現出遜人一籌的樣子，哪怕受了傷，也強撐下去。
現在想想，有些後悔。
“好面子這事……可一不可再啊！”楚棠懊悔不已，這一番強撐，強忍鮮血不吐，以至于氣血不暢，經脈不通，耽擱下來，本來隻是三分的傷，拖成了四五分。
恢複的時間也得相應延長了！
“面子害死人啊！”楚棠暗自苦笑，他還是不夠豁達，無法接受自己失敗的結果。
“隻有自己真正變強，才能赢得真正的尊重！”楚棠深深認識到了這一點。
其實這個傷不僅是對他的警醒，也讓他收獲頗豐。
首先，認識到中州不同于梁州，神都更不是他以往所能接觸到的地方。
在梁州，資源貧瘠，加上更多人力物力都往軍伍傾斜了，以至于梁州民間和武林平平無奇。
此前，楚棠氪金得來的六境實力，遇上八境對手他都敢出手，還安然脫身，給了他一種天下高手不過爾爾的錯覺，以爲自己六境已有與七境和八境一戰的實力。
可風凰給了他當頭棒喝！
今日一戰，看似平手，其實楚棠是敗了的。
同樣是六境，風凰長槍的實力，給楚棠無法匹敵的感覺。
他總算對中州，或者說神都的人才與武力有了清晰的判斷。
連風凰都說了，她這個實力，在神都也隻能與同境之人一較高下而已。
那麽，碰上七境強者，豈不是無能爲力？
“我這半年……呵呵！”楚棠對自己這半年的經曆表示了否定。
太無所顧忌了，太高調張揚了，也太目中無人了！
那不是他啊！
“馬的羔子，還是要要低調啊！在沒成爲真正的高手之前，得苟下去！”楚棠拼命給自己暗示。
若是半年前的他，面對風凰的挑戰，他肯定會找各種理由推脫。
畢竟，赢了沒獎，輸了丢人，根本就不值得嘛！
“也好，當是買了個教訓！”楚棠長長歎氣，更深刻的認識也洶湧而出，“一個風凰我都拿不下，憑什麽在偌大的神都立足？還是得變強啊！”
如何變強？
楚棠目光閃爍，神情總算輕松一些了：“這半年我強忍着沒消耗俠義值，如今得有好幾萬的積累了……”
說白了，還是得氪金！
擁有面闆，氪金玩家才是無敵的呀！
“本以爲死亡劍法能讓我應付好長一段時間，沒想到一到神都就被打回了原形……是時候從面闆兌換新的武功了！”
當然，怎麽兌換，兌換哪一層哪個類型的武功，就得好生琢磨琢磨了。
俠義值看上去很多，但越往上的武功越貴，也實在不經花的。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療傷！等傷完全痊愈了，再搞一波新武功。我的風三小姐，你就等着吧，哪天驚掉你下巴！”楚棠嘿然直笑。
說到底，他還是不能接受輸給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女子。
思慮完畢，關起門來，楚棠打坐調息，運起北冥神功，如同饕餮一樣吞吐天地氣息。
北冥真氣如濤濤江流，在身體各處經脈流轉，滋養受損的部位。
窗外，天氣正好，夏日愈烈，燥熱的風吹遍各個角落。
……
缁衣衛總部。
總指揮使公房内。
風開京又開始了閉眼呆坐的日常。
在他左邊，是敞開的窗戶，明亮的陽光斜斜照入一塵不染的書桌，卻達不到風開京所坐陰暗的地方。
“老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打了一場之後，三小姐繼續去找十三公主，而楚棠則回房歇息去了。”辰時剛過，他的專用馬夫風三正站在下手恭敬地将風府剛剛傳來的消息彙報了一番。
“知道了。你下去吧。”風開京聽完，面無表情，簡單回應。
風三道一聲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老爺，那楚棠真有與三小姐一戰的實力？”
風開京緩緩睜開眼，定在風三身上，半晌才低沉說道：“風凰既然都說他們不分高下，那你就實事求是地宣揚開去就是了。”
風三吃了一驚：“老爺是要爲那小子邀名？”
風開京眼睛睜大了一些，緩緩說道：“怎麽，我做事，還要你教？”
“不敢！”風三惶恐不已，連連告罪，說老爺若沒有别的吩咐，他就先去做事了。
風開京自然是揮揮手，攆他快走。
等到馬三走遠，房内又隻剩風開京一人時，他緩緩閉上眼睛，低喃一聲：“小子，機會我給你了，就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