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溫三成和黃清聽到李飛龍的慘叫,大驚失色,不約而同驚呼出聲。
嗖嗖!
他們齊齊施展身法,趕往李飛龍處。
此時的李飛龍,雖然還站立着,但全身都在冒血。
肩膀、四肢,還有小腹處,都插着好幾枚飛镖,深入骨髓,痛得他連連呻吟。
他臉色發白,全身冒汗,嘴裏也吐出一口淤血來。
看得出來,他雖然避過了許多飛镖,但還是有好幾枚穿透他的護體罡氣,紮實地刺透了他的身體。
在李飛龍快要倒下的時候,溫三成和黃清扶住了他。
“快……解藥!”李飛龍用出最後一口力氣,顫聲吩咐兩人。
原來,他在一些飛镖上塗了毒藥。
剛才那滿天星鬥的絕招,将全身的飛镖都打了出去,其中就包括塗了毒藥的幾枚。
雖然不是那種見血封喉的奇毒,但如果不能及時服用解藥,那也很快就可以去見閻王了。
黃清好像門路很熟一樣,伸手就在李飛龍左邊的袖子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快速打開瓶蓋,倒出幾枚丹藥,急忙摁進李飛龍的嘴裏。
李飛龍艱難咽下解藥之後,這才跌坐在地上。
不過,此時的他,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完全失去了戰力。
也好在他剛才盡力避開了要害之處,否則這麽多飛镖紮進身體,早就一命嗚呼了。
眼見自家兄弟保住了性命,溫三成與黃清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提心吊膽地看向楚棠,充滿了戒備之色。
此時的他們,早就沒了起初攔馬截人時的心氣,心裏失落到了谷底,還有着淡淡的懼意。
三人聯手,不僅沒傷對方分毫,他們的二哥還被逼得絕招盡出,最後還身受重傷。
剩下他們兩人,還能對付得了楚棠嗎?
見黃清更怕,溫三成上前半步,堵在楚棠面前,澀聲說道:“閣下這反震對手内力招數的武功,簡直令人歎爲觀止,可有名堂說法?”
楚棠并無隐瞞,淡淡說道:“劍名死亡,術曰乾坤大挪移。不巧的很,乾坤挪移之下,最不懼群戰。貴幫的楚氏兄弟就是死在這一神功之下。”
溫三成臉色發黑,手中的劍握得緊緊的,差點又忍不住出手,隻是瞥見自家二哥一臉灰敗之後,忍下了這口氣,道:“行走江湖之人,難免死于江湖之中。不過,閣下真要對我等趕盡殺絕嗎?”
楚棠倒是笑了:“如果換了楚某落敗,閣下幾位兄弟又會罷手嗎?”
溫三成沉默下來。
時至今日,死得的人已經太多了,雙方已成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種,難以言和。
正如楚棠之前所言,今日你殺我,明日我殺你,這就是江湖!
“既然如此……”溫三成深吸一口氣,緩緩擡劍,冷冷注視楚棠,“那就放馬過來吧。我兄弟七人,同氣連枝,同生共死,絕無二話。”
“五哥說得是!”黃清也反應過來,提刀上前,一臉堅毅,“無非就是死罷了,碗大個傷疤,有什麽可怕的!姓楚的,你最好能把我們七星幫都殺個幹淨,否則日後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哦?”楚棠來了興趣,“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你憑什麽如此大的口氣,依仗的是你們七星幫老大古列星嗎?可惜,他在楚某故布疑陣之下,早就往其他地方追去了,遠水可救不了近火!”
黃清冷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如今就在官道上,這麽多人看着,你殺了我們,總會轟傳中州,到時我們大哥自然就知道你在哪裏了。”
楚棠聞言看了看四周,笑道:“黃老六,你是在提醒楚某要将周圍的人都做了,殺人滅口?”
“你敢嗎?你做得到嗎?”黃清哈哈大笑。
楚棠也是失笑連連:“楚某還真不敢。但是,殺你們三人,還是不在話下的。區區激将之語,還真無法動搖楚某殺你們的決心!”
說着,楚棠身形一閃,繞過兩人,直沖跌坐在地上的李飛龍。
這人失去了行動能力,殺起來更容易。
所謂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正是此理!
“你敢!”
“放肆!”
溫三成和黃清見狀,怒喝連連,紛紛挺起神兵來救。
還是溫三成更快,雖然無法趕到楚棠前面去,但他在楚棠身後三四尺的地方就出手,一劍刺向對方的後腦勺。
圍魏救趙!
攻其所必救。
楚棠感應到腦後淩厲的罡氣,當即身體一擰,橫移兩步,躲了開去。
“看刀!”黃清緊接着長刀豎劈,從上往下砍向楚棠的腦袋。
楚棠嘿然一笑,反手一撩,長劍輕點,以巧勁把對方的長刀蕩了開去。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溫三成的快劍又從旁邊襲來。
唰唰唰!
溫三成把自身迅雷快劍施展到極緻,不要命地狂攻不停,一心想要拖住楚棠。
黃清配合默契,長刀從旁協助。
兩人都拼命了,施展平生所學,一刀一劍,不要命的打法倒也拖住了楚棠的腳步,爲李飛龍赢得喘息之機。
三個六境高手戰成一團,隻見官道之上,塵土飛揚,罡氣縱橫,殺機凜冽,稍不小心就有人受傷或死亡。
戰況激烈,一時沒分出勝負,但形勢已經往楚棠身上傾斜了,七星幫三人明顯處于守勢。
這翻轉的形勢,倒看得衆人驚歎不已:
“這七星幫是不是也太水了點?三大六境高手,聯手對付一個年輕人,不僅打不過,還淪落到要團滅的地步?”
“嘿嘿!你說人家水,你上去試試?那溫三成的快劍,你能接下二十招,那就算你命大了!還有李飛龍的那一手飛镖,你能躲得了幾下?”
“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的意思就是這年輕人厲害得過分!一人獨戰三大六境高手,不僅人沒事,現在還處于上風,占盡了優勢,這是随便一個人都能做得到的?”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梁州來的年輕人,是要震動整個中州吧?”
“說震動整個中州誇張了點,但說名動中州,那絕對沒問題。如今看來,一直活躍在中州東部鼎鼎大名的七星幫,要成爲他揚名天下的踏腳石了。”
“時也!命也!這個江湖,每天都有人因爲各種機緣巧合之事聲名鵲起,揚名立萬,功成名就,名利雙收。碰上這年輕人,隻能說七星幫倒了八輩子血黴吧!”
“卧槽!這年輕人!真敢殺人啊!就不怕七星幫老大找他報仇麽!據說古列星已經成就上三境境界,非同小可。沒人想輕易招惹一個七境高手的!”
“沒有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人家敢出手,能沒依仗?”
這邊議論着,戰圈之中,溫三成和黃清漸漸不支。
按理說兩人聯手,又都同爲六境境界,在楚棠沒有表露出高一境界的修爲時,久戰的話,以二打一,理應是他們占據上風才對。
奈何楚棠又施展讓他們感到無比棘手的乾坤大挪移了。
一不小心,不是黃清的刀被牽引去撞擊溫三成的劍,就是後者的劍被拉去磕打前者的刀。
砰砰幾下,兩人相當于各自攻擊對方,六境功力發揮之下,震得他們手臂發麻。
再觀楚棠,像個沒事人一樣,輕松寫意,内力不見減退。
幾番下來,兩人束手束腳,不敢全力施爲,總得保留三分力道方便撤招。
這等無法盡情發揮的打鬥,他們還是第一次碰上,憋得好不難受。
僅是這古怪的神功也就罷了,楚棠還發揮出他那門可以預見人心的劍法,每每提前堵住他們的變招,使得他們一身功力隻能發揮出一半。
兩相抵消,一身功夫連平時的三四成都發揮不出來,怎麽能赢得了對手?
若不是有時危急,他們以命搏命,使得楚棠顧忌兩敗俱傷不敢下死手的話,他們早就敗下陣來了。
饒是如此,時不時的危機,還是頗爲兇險,三十招下來,黃清就被楚棠刺中了左肩,鮮血汩汩流出。
好在他的慣用手是右手,長刀也在這一條手上,不然也得失去戰力了。
眼見自家的兩個兄弟漸漸不支,稍稍喘過氣來的李飛龍一臉焦急,不由喊了出來:“老五,老六,别管我了,快走!”
他看得出來,自家兄弟如果分開突圍的話,有他作餌,不難從楚棠手下逃得一命。
他們如此拼命,也是在維護他而已。
但李飛龍知道自家的事,雖然反震回來的飛镖沒有傷到他身體要害,但畢竟摻了毒,傷了他的内腑,經脈内息都受到了重創。
哪怕他能恢複兩三成功力,以楚棠那神乎其神的輕功,他根本沒有逃生的希望。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兄弟逃命而去,跑得一個是一個。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人在,希望才在啊!
見溫三成和黃清并不聽話,依然在與楚棠苦戰,李飛龍更急了:“老五,老五,快走啊!找到大哥,再來爲我報仇!”
兩人還是不理。
李飛龍稍稍感動,卻罵了起來:“你們兩個蠢貨!人在幫在的道理都不懂嗎!全折在這裏,我死也不心安,做鬼都怪你們!”
溫三成和黃清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之色。
楚棠最先感應到他們招數中的遲滞感,一邊長劍前遞,一邊冷笑:“三位果然是兄弟情深,着實令人感動。既然如此,那就一道上路吧,免得黃泉路上寂寞。楚某向來有成人之美的習慣,就一并成全你們的情義吧!”
這話聽得圍觀之人心肝顫了顫,頭皮發麻,心想黃清沒說錯,這年輕人比武功更厲害的是他的嘴巴,足以毒翻衆人!
明明是要趕盡殺絕,偏偏說得這麽大義凜然,好像不把對方都殺幹淨了,都對不住這天下人一樣。
“啧啧!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溜啊!我們行走江湖那時候,太天真了,太純潔了!”有人吐槽。
“怎麽,你想打抱不平?那就上去和他理論理論呗!”
“你看我是傻子嗎?我就一個江湖跑單幫的,到處混口飯吃而已,哪敢招惹人家這些高門大派的人。你看,對面那酒家裏就有衙門的人呢,人家都作壁上觀,好好看戲呢!我瘋了去出這個頭?”
楚棠越打越輕松了,在應付完溫三成幾式快劍之後,他施展淩波微步,強行改變身形方向,眨眼的功夫閃到黃清的身後,長劍一挺,直直刺向對方的後腦勺。
嗤!
劍罡鋒銳,連空氣都刺得撕裂有聲。
“小心!”溫三成見狀眼眶欲裂,想救又來不及,隻能大叫提醒。
黃清怎麽說也是六境高手,早就感應到殺機,卻又不敢轉身,也來不及出招,臨機應變之下,身體順勢往前一撲,與楚棠刺來的長劍拉開更遠的距離。
“嘿嘿!”楚棠輕笑一聲,腳下一點,人直直前去,如影随形跟上黃清,長劍一抖,在對方避無可避的當兒,一劍刺中了他的身體。
“啊!”黃清發現護體罡氣抵擋不了多久,隻覺右臂疼痛難耐,連骨頭都被刺穿了,整條手臂頓時耷拉下來。
哐當!
黃清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神兵,長刀掉落在地上,砸起一陣塵埃。
此時,他兩條手臂都受了重傷,耷拉在一邊,與李飛龍一樣,失去了任何戰力。
“老六!”溫三成又驚又恐,挺劍來救。
楚棠回身與他對了好幾劍,生起愛才之心,感慨說道:“五幫主這一手快劍倒是難得!楚某也打聽過了,七星幫七大幫主之中,你不算嗜殺,惡行最爲不顯,不至于罪不容誅。如果五幫主願意此時離去,楚某可饒你一命。”
溫三成一邊狂攻,一邊冷冷說道:“溫某沒有撇下兄弟獨自逃命的習慣!我七人結義時就立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今日死則死矣,死得其所,沒什麽好說的!”
“好一個七人結義!好一個死得其所!”楚棠口中贊歎,手中動作卻是越發淩厲了,轉眼間就将溫三成逼得手忙腳亂。
三人聯手尚且不是他的對手,如今僅剩溫三成一人,那就更撐不下去了。
正當楚棠把溫三成逼入死角,眼看後者就要折于劍下時,一聲幽幽歎息在道路旁邊響起:
“殺人不過頭點地,楚少俠又何必像貓捉老鼠一樣戲弄于他們呢?”
這一聲音,看似輕飄飄,但卻鼓蕩耳膜,深入人心,震得人内力都爲之一滞。
“誰?”楚棠臉色都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