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給楚棠帶來了兩把神兵。
一把劍,一把刀,都是常規制式,不是奇形怪狀那種。
“這是我從那些寶藏裏找出來的兩把六品神兵,特意拿來給你的。你那把兵器雖然奇特,但隻是五品,級别太低了,碰上一般的神兵還能對付,可一旦遇上八品以上的神兵,說不定一撞上就得斷了。六品神兵至少還能抵擋一陣。”唐越上來就如此解釋。
楚棠見他神色不大對,忙問道:“唐大人,這是從繳獲的神兵裏拿出來的?風大人知道嗎?”
唐越小聲地說:“你放心,看守兵器的人我都打點過了。我堂堂一個副指揮使,拿兩把神兵怎麽了?隻是六品而已!”
楚棠苦笑了,又不無感動。
唐越又說道:“再說了,以你這次的功勞,區區兩把六品神兵都委屈你了!風指揮使答應你的條件都實現不了,他哪怕知道了這事,也不會多言的!他就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楚棠心想這你可就想岔了,風見齊并不是過河拆橋之人,之前的條件沒兌現,但他給了一塊可以直通缁衣衛總指揮使的玉佩呀!
那玩意,就是一個天大的人情,比什麽承諾都要珍貴得多。
不過楚棠也一下子對梁州缁衣衛這兩個頭有了很大的改觀。
之前還以爲他們高高在上,隻重利益,不講情義,如今看來真是誤會他們了。
事到臨頭,這兩人有些話雖然沒說出來,但幹的事卻讓人心窩暖暖的。
至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徒。
“唐大人,多謝!”楚棠拱手作禮。
唐越擺擺手說道:“無非是還你人情罷了。你連七境神兵都贈予了我,我還你兩把六品神兵,說回來你還吃虧了呢!”
這話沒毛病,神兵級别越高越稀少,也越珍貴,畢竟想要打造高級神兵,除了材料難得之外,錘煉之人的功力和技法也極其重要。
外面的行情,搞不好拿十件六品神兵都換不來一把七品神兵。
而适合自己武功特點的神兵就更是萬金不換了。
柳葉劍天然适合唐越的拂風劍法,這些天熟悉之後,他感覺自己戰力都提升了一大截。
這也是他不惜違反規定也要從繳獲之中給楚棠偷偷拿出兩把神兵來。
而且他很有心,知道楚棠劍法和刀法都很高明,直接将一刀一劍拿了過來。
這也是楚棠此刻爲難的地方:“唐大人,你這又是刀又是劍的,讓楚某往哪放呀?”
總不能拎着三把兵器行走江湖吧?
那還不得讓江湖同道笑暈在當場?
想想吧,與人對戰時,你擺出三把兵器來,猶豫爲難要用哪一把,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唐越笑着說道:“我早就爲你考慮好了。打造一個兵器匣子,可以容納多柄神兵的那種,兵器裝在裏面,然後你将匣子綁在背上,想用哪把兵器就抽出哪把來。”
楚棠想象了一下,還是感覺有些不大方便,道:“這對敵時可能會慢許多呀。”
别的不說,他的拔刀術要伸手從背部掏刀,威力至少要小一半!
拔刀術,首重速度,你都把刀背在後面了,等拔出來時就慢了許多。
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決出,哪裏會有你浪費時間的餘地!
再說了,楚棠許多武功是自動切換的,要刀就刀,要劍就劍,神兵倚天似刀似劍正好可以讓他發揮出自身的特點來。
一旦将神兵都背在身後,那是将長處變爲短處呀。
唐越自然也清楚楚棠的武功,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可以先試一試呀。就算不行,找到煉器大師,将這六品神兵給熔了,提煉出玄鐵來,再融入你的神兵,将神兵品級提升,那也是天大的好事啊!”
唐越一副我就是明擺着給你送好處來的,你怎麽就不知道好歹呢?
楚棠眼睛一亮,明白過來,當即笑納,感謝一番。
唐越滿意點頭,道:“今日我已讓人幫你打造匣子了,最快明天就能送來。到時你再試試看趁不趁手,先對付着用一下吧。”
楚棠又是感動道謝。
唐越歎息說道:“你……保重吧!去南海走一遭也好,見識見識天下不一樣的風景。”
楚棠苦笑,如果可以,他還真不願意出這趟遠門。
在他的規劃裏,在沒有絕對的信心之前,輕易不走出梁州,免得一不小心遭受滅頂之災,那就真的太冤枉了。
在楚棠心裏,至少要有八境的自保之力才會到外行走的。
如果可以,九境更好。
可惜,形勢不允許他再苟下去了。
現在的梁州就是一個漩渦,強行留下來,搞不好更兇險,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那就隻能跳出此處,到另外一片更廣闊的空間了。
好在他也不是沒有任何底氣——一想到面闆賬上那被他一手騷操作而暴漲的俠義值,楚棠就心頭火熱。
隻是因爲這幾天身邊的高手太多,楚棠生怕實力暴漲被他們看出什麽異常來,強忍激動,暫時蟄伏,硬生生沒有在面闆上搞任何小動作。
但是,隻要俠義值在手,就如同有錢的人,可以挺起胸膛,走路都帶風。
他隻需要在一個合适的時間,合适的地點,将俠義值揮霍出去就行了。
後半夜安生。
翌日,在郡城的大街上走了一圈,楚棠才意識到落神谷一門雙九境對天下武林的影響有多麽大了。
平民百姓還好,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并無奇怪的地方,或者說他們意識不到九境絕頂高手對天下局勢的影響。
三教九流就不一樣了,但凡與武林有點關系的人,或者一些消息靈通的武者,無不在讨論此事。
大多是表示敬畏,無論是對落神谷谷主王長岚,還是對落神谷大長老落長空,極盡誇贊之能事,好像生怕一點不敬就帶來禍害。
那是對九境的尊敬和畏懼。
此外,還有一種淡淡的自豪,都說梁州有兩個九境,足以讓其他州的武林強者不敢小看梁州人,更不敢窺視當地的利益。
蒙郡處于梁州與荊州的交界,生于其中的人更能感受梁州武林與其他州相比處于弱勢地位的屈辱。
如今,形勢陡然反轉,他們那股傲氣也就提上來了,哪怕人家落神谷與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民間武林尚且如此,楚棠也就能理解缁衣衛一衆人這些天爲何總是凝重的臉色,而沒有絲毫破獲大案繳獲珍寶的喜悅了。
落神谷越強勢,代表了梁州武林越難以壓制,帶來的壓力缁衣衛首當其沖,對未來自然也就擔憂無比。
楚棠都覺得風見齊可能要撐不住了。
别的州,缁衣衛指揮使都是八境以上之人擔任,而風見齊隻是七境。
也許是當時皇家見落神谷式微,覺得無須動用八境強者到一個邊荒之地坐鎮,就啓用了風見齊。
可如今落神谷一下子蹦出兩個九境絕頂高手,比其他武林聖地還要強勢,别說七境武者了,哪怕來一兩個八境的人來主持缁衣衛,隻怕也鎮不住場面了。
“也許,風見齊也要離開梁州了?”楚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既然撐不住,那肯定不會頭鐵去撐了。
但凡聰明一點,肯定選擇離開梁州這個是非之地。
加上此次破了梁王後人大案,繳獲無數,雖然走了賊酋,結果不算盡善盡美,但運作一番,怎麽也是一件大功勞,他絕對可以名正言順跳出梁州。
如果操作得好的話,搞不好還能升官呢!
當然,這些都是楚棠的猜測,他不可能真拿這個去與風見齊讨論。
這天下午,唐越果然如約将打造好的木質匣子帶到楚棠面前。
匣子很精美,用的是上等楠木,顯然是費了許多心思的。
匣子有四尺長,足夠容納一般刀劍的長度。
在它的上方,一前一後兩排留了六個孔,是用來插入兵器的口子。
楚棠将自己的三把神兵連鞘塞了進去,都還剩三個口子呢。
此外,可能是擔心兵器制式不一,還特意設計了幾個卡槽,仔細一扣,無論兵器大小如何,都能穩穩卡在匣子裏,并沒有晃動之嫌。
掂量了一下,并不是很重,背起來沒有多少負擔。
不過看着上面剩下的口子,楚棠心想:“我這就有三把兵器放進去了,再塞進去别的神兵,都不神兵出鞘,吓都吓死别人了吧。傳說中有一個多寶道人,難道我要做多寶神兵武者?”
好像也不是不行。
如果能搞來各式神兵,七品的,八品的,甚至九品的,把自己武裝到牙齒,對敵時甩出好幾把來,應該能唬住不少人。
“要不這玩意就叫多寶神兵匣?”想想他都笑噴了。
雖然還是覺得不大方便,但這是唐越的心意,他不好拒絕,先是笑納,然後感謝。
又觀望了一日之後,曾奇徹底死心了。
各方面得來的情報,無一不顯示落長英确實正式踏入九境,毋庸置疑,他着實沒有信心以八境之能去挑戰九境之威。
眼見挑戰無望,隻能選擇回南海。
正如他之前所說,今日讓落長英領先了一大步,那他就回去苦練,潛心劍道,等他成爲九境之後,再重出江湖也不遲。
作爲狂劍書生,曾奇有這個信心。畢竟他隻用了十年的功夫,就從七境入門練到八境大成了。
這可比落長英要強不少!
想想落長英雖然成了九境,但他快七十歲了吧!
七十歲的老頭,哪怕有九境之威,又能活幾年?
九境隻是手段如同天人而已,畢竟不是神仙,再能活也不過百年光陰!
要警惕的反而是那個落神谷谷主王長岚,輩分排行上她是落長英的師妹,雖然是谷主,但年齡卻比落長英這個大長老要年輕二十多歲。
拳怕少壯啊,一個才四十幾歲的九境,值得期待的。
不過曾奇也沒有妄自菲薄,他狂劍書生今年才四十而已,他自信自己資質不差于王長岚,遲早能追上她的腳步。
“先赢不算赢,哪怕你九境圓滿,一旦無法走出那一步,那也隻能困頓于九境,含恨而死。誰能走到那一步……才算真正的武神!”曾奇給自己鼓勁。
如此一想,他更迫不及待要回南海閉關修煉了,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第三日一大早。
秋日的晨曦還沒有照破天地間的霧水,朦朦胧胧。
蒙郡郡城東門外,蒙河的一處碼頭邊上。
在朝陽尚未徹底露臉之時,風見齊和唐越來爲曾奇、楚棠兩人送行。
曾奇決定從水路趕回南海。
船順着蒙河往東,到了山江縣,走一段陸路,換到南江坐船,直接往南,到盡頭就可以出南海了。
之所以選擇這個路線,還是風見齊的建議,目的是減少在陸路行走的時間,免得暴露行蹤。
在水路,船隻行還是停,完全随意所欲,除非是提前偵查到路線埋伏在前頭,否則很難捕捉到具體的方位。
這肯定是爲楚棠的安全考慮了。
曾奇自無不可,他也不想在路上招惹麻煩。
如今的他,被落長英刺激得雄心壯志在懷,恨不得當即飛回南海,潛心修煉。
此次找來的船并不是很大,靈活不說,還具備遠航的能力,船夫、船艙、生活用具一應俱全。
“兩位,保重了,一路順風!”風見齊和唐越對上了船的兩人拱手抱拳。
曾奇笑道:“風可以有,但千萬别帶雨,否則江河不好走。”
風見齊說道:“那就願你心想事成。曾大狂生,楚棠就拜托你照應一二了。”
曾奇答應下來:“放心,肯定會平平安安将他帶到南海。等到了南海,到了曾某的地盤,誰來都不怕了!”
風見齊點點頭:“行!别的就不說了,還是那句話,保重!你們啓程吧!楚棠,記得我和你說的話!”
楚棠愣了一下,還真不知道他提醒的是哪句。
到了京城找缁衣衛總指揮使?
還是說遇到危險撇下曾奇自己一人逃跑?
不過這時候他也不好拆風指揮使的台,微笑應承。
曾奇和楚棠與岸上的兩人告别後,示意船夫開船。
不一會兒,船隻消失在霧氣彌漫的河面上。
直到船隻的蹤影不見了,唐越才忐忑地問風見齊:“風大人,接下來按計劃行事?”
風見齊點頭說道:“嗯!去做吧!自然一點,别顯得太過刻意。這是我們能爲楚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希望能幫助他平安抵達南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