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也是缁衣衛？”唐建元又冷冷問了一句。
唐越卻沒有作答，一個勁攻擊對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唐建元好似想明白了什麽。
“唐建元，你胡說八道什麽，楚棠怎麽可能是缁衣衛！”周子宇聽得目瞪口呆，表現出比唐建元還要憤怒的樣子，駁斥對方。
唐建元一拳打退唐越後，冷冷瞥了周子宇一眼，冷笑連連：“你有如今的下場，真不怪别人，隻怪你愚不可及！”
周子宇滿臉通紅，惱道：“他如果是缁衣衛，卻殺了南慶侯世子跑過來加入我們，他圖什麽！”
唐建元嘿然說道：“區區一個侯爺世子而已，缁衣衛哪裏會放在眼裏！”
他五十多歲了，是跟着大堯朝廷一起成長過來的人。
也就是到現在天下承平了百年，以至于許多年輕一輩都忘了當年朝廷爲了壓制武林門派所造成的殺戮。
當年别說普通的武林人士了，就連武林聖地的弟子，朝廷都不知道殺了多少。
而作爲皇室的刀，缁衣衛就是沖在前面的卒子，更是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缁衣衛的威名，是靠百無禁忌的殺戮成就的！
數十年前，缁衣衛就是懸在武林高手頭上的刀。
肆無忌憚的他們，别說武林之人了，就連朝廷上的官老爺們也得提心吊膽。
百年過去了，天下太平，武林勢力也識相得很，不敢與朝廷作對，因此各地的缁衣衛反而作用不顯，行爲不彰，少了幾分殺氣。
但缁衣衛就是缁衣衛，他們是大堯皇室牽制武林的力量！
唐建元從那個年代過來，自然明白缁衣衛的能量，更知道他們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事方式。
“唐副指揮使，他懷疑你們缁衣衛的成色，你不逞一下威風嗎？”唐建元笑意岑岑地向對他狂攻不停的唐越揶揄說道。
唐越冷哼一聲，軟劍如柳，繼續纏上唐建元随意揮灑的拳罡。
唐建元又說：“那麽唐副指揮使，你能不能老實告訴唐某，你們如此大費周章滲透到我們身邊，是爲了寶藏呢，還是爲了人？”
唐越并不答話，拼盡全力攻擊。
唐建元得不到答複，怒上心頭，砰的一聲，重重打出一道拳罡，轟在唐越的劍罡上，震得他踉跄後退。
冷冷一笑，唐建元不屑說道：“唐越，你這名揚梁州的拂風劍法，也不過如此罷了。聽說你的淩風指有些門道，使出來給唐某看看？”
“如你所願！”唐越冷哼一聲，蹂身而上，一劍抖動，閃爍光芒罩向唐建元的喉嚨，左手食指往前一戳，射出一道淩厲的指罡，直點唐建元的胸腹。
唐建元見狀更是嗤笑一聲，渾身一震，嗡的從身體貫出一層厚厚的護體罡氣，擋在了前面。
嗤啦，嗤啦！
罡氣不停地撕裂消磨，唐越的劍罡和指罡最終隻透入唐建元護體罡氣一尺多，就被消融殆盡，不得寸進了。
不僅進不了，那長劍連拔都拔不出來，被死死地吸在護體罡氣中，唐越當今閃過一個念頭：“不好！”
“看拳！”唐建元哈哈大笑，對着眼前不足半丈距離的唐越一拳打向他的腦袋。
唐越心下一驚，當即松開手中的長劍，撒手後退，身在空中也抖出護體罡氣，護住周身要害。
隻聽到砰的一聲，拳罡轟在了他的護體罡氣上，将他整個人打飛出去。
“噗！”唐建元剛好也摔在了楚棠身邊的甲闆上，内息紊亂，經脈震蕩，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一拳！
短兵相接之後，他一拳都接不住，就受傷落敗。
再看唐建元，捏着唐越抛棄的軟劍，打量了一會，搖頭說道：“缁衣衛這麽寒酸了嗎？堂堂梁州副指揮使，六境圓滿的存在，用的卻是六品神兵而已？”
唐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屈說道：“神兵不在高低，适合自己就行。”
唐建元歎氣說道：“堂堂皇室子弟，混得如此差勁，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唐越大聲說道：“唐某可不是那些混吃等死的王孫子弟！楚某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
唐建元聞言微微點頭，露出欣賞之色，道：“你倒是有點骨氣！可惜，你我道不同不相爲謀！”
唐越譏諷說道：“你不過是見不得光的喪家之犬罷了，一輩子隻能像老鼠一樣藏在暗處，誰願意與你道同志合！”
這話一出，就連楚棠都爲之側目了，心想唐副指揮使你這麽勇的嗎？
我們都特麽被人打得像死狗一樣了，你還刺激人家，是活得不耐煩了？
果然，唐建元被激怒了，狠狠的目光在唐越和楚棠身上來回掃了一眼，冷笑說道：“那就看看我這個喪家之犬是如何将你們送下地府的吧！”
嗖！
一邊說着話，唐建元就閃到了兩人面前，雙手化拳，一人一拳當頭打了過去。
唐越正要掙紮起來作最後一搏，身體剛起來一半，突然眼前一閃，楚棠站到了他的面前，對着唐建元殺意凜凜的拳罡，一劍直刺過去。
這一劍與所有劍法都不一樣，它看上去非常緩慢，慢到了讓人以爲它根本不動。
但是，劍上的氣息和殺意直射出去，猶如将滿天的烏雲都刺透了，發出像太陽一樣的光芒。
這光芒并不和煦，反而非常熱烈，刺眼，灼熱的程度連金屬都能融化。
光芒瞬間刺到唐建元眼前，讓他有一瞬間都失去了視覺一樣。
“咦？”唐建元驚呼一聲，感應到了劍光射過來的死亡氣息，不敢怠慢了，當今手中拳頭一緊，調動内氣灌注到拳頭上。
嗡！
拳罡頓時暴漲出一尺多，将楚棠的長劍卷入其中，兩相震蕩，嗤啦嗤啦作響，将空氣都灼得發出燒焦的味道。
砰！
罡氣散盡，楚棠被震退好幾步，持劍的右手顫抖不已，直直垂着，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
唐建元前進的步伐也被止住了，他目露驚色，問道：“你這是什麽劍法？”
他知道楚棠有一招天外飛仙，說是劍出之後，劍光璀璨，猶如星辰，無瑕無垢，能迷人心神。
然而剛才那一劍，他并沒有看到純粹透明的劍光，而是感應到了無邊的死寂。
那是收割生命的死神的味道！
這種劍法，連見多識廣的唐建元都難以理解，不過卻不妨礙他從中看出對方那股決絕的殺意！
“死亡劍法！”楚棠臉色愈發蒼白了，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出劍法的真谛，“此劍之下，隻有死亡才能永恒。”
唐建元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劍法不錯，可直達上三境之威能。可惜，你境界太差，功力太弱，發揮不出它的威力來。”
楚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笑了起來：“這劍法還有最後一式，它如同真正的死神，以死亡的目光凝視世間的一切。雖然殺不得八境圓滿高手，但楚某有信心以其傷唐三爺幾分。三爺要試一試嗎？”
“妄自尊大！”唐建元怒極反笑，“一個剛入六境的小年輕，也敢挑戰八境圓滿之人，簡直就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他已經試探出來了，楚棠已然是六境修爲，那猛烈的罡氣能蹿出三尺多遠！
而這明顯是對方沒有動用秘技的情況下展現出來的修爲。
唐建元起初對這一結果也頗爲震驚，畢竟如果他的情報沒出錯的話，對方隻是一個剛剛過了二十歲的年輕人。
二十歲的六境強者，滿天下都找不出幾個來！
不過他很快又釋然了，活了那麽久的他，經曆的事情可就多了，許多東西也就見怪不怪。
全天下那麽多人，總有幾個天資卓絕冒出頭的。
二十歲的六境雖然鳳毛麟角，但在曆史的長河中也不是沒有更驚才絕豔的人。
比如他的一對兒女，比之楚棠也不遑多讓。
女兒唐琳不到三十歲，已經六境圓滿了，往前一推算，她也是在二十出頭時突破的六境，比楚棠遲那麽兩年而已。
兒子唐言謝雖然差了一點，但也隻是遲了三四年罷了。
身份的兒女也是天才中的天才，唐建元對楚棠妖孽一般的表現能接受的程度也就容易許多了。
“是不是自大，唐三爺試試不就知道了？”楚棠一邊說着，一邊又将長劍擡起，直直指着唐建元，一臉的決絕。
唐建元看了看他的臉色，又看看他手中的長劍，眼睛眯了起來，冷冷說道：“你以爲唐某不敢？”
“那就來吧！”楚棠說得更果斷了，長劍抖了抖。
唐建元臉色漸漸凝重。
楚棠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緊張之極，後背都流出冷汗來。
但是，他察覺到了唐建元内心的波動——對方确實被他的話術鎮住了。
向來小心的唐三爺，并沒有貿然選擇冒險，他可能真的怕在這種環境下受傷。
而楚棠也隻算是強自鎮定，強弩之末了。
剛才那一劍，雖然并不是死亡劍法中終極的第十五劍，但卻是隻弱一籌的第十四劍了。
爲了用出這一劍，本來經脈受損的楚棠又強行調運龐然的内氣，以至于經脈的傷害更大更深了。
如今，他能發揮出的實力不足平時的三成。
老實說，他楚棠已經使不出死亡劍法的第十五劍了。
那一劍他并沒有完全掌握，無法掌控死亡劍意的精髓，全盛時候使出一次就得耗他大半内力，如今的他，卻調動不出如此龐大的内力了。
不！
也不是沒有辦法——他還有天罡解體大法可用！
這秘技一施展，他的戰力直攀七境，瞬間能補足虛耗的内力，發出毀天滅地的一劍。
但是，弊端也很大，那就是一劍之後，秘技的缺陷會頓時放大，以往能堅持半個時辰以上，現在搞不好片刻都撐不住。
在這種環境下，他失去戰力，淪爲一個普通人都能欺負的無力之人，将自己的命運交給别人，那就和等死沒什麽兩樣了。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楚棠都不願意走這一步。
因此，他現在恨不得唐建元真給他唬住，拖延片刻，給他争取更多回氣恢複的時間。
也許是感應到了楚棠時強時弱的氣息，唐建元倏地大喝一聲：“唐某還真不信你有這能耐！”
說着，他上前幾步，跟着楚棠很遠的地方，一拳打了出去。
拳罡狂蹿，轟向舉劍的楚棠。
楚棠很無奈，他自然清楚唐建元還是顧忌頗多，并沒有靠近他，而是淩空一拳試探一番。
但是，這試探的威力，也不是楚棠能夠平穩接下來的。
虛弱的他，都不敢亂動了，當即運起明玉功，頓時人如明玉，透明可見骨肉，整個人如同寒冰一樣，散發出一陣陣生人勿近的氣息。
“嗯？”唐建元吓得不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人的肌膚骨肉突然變得透明。
明玉功能穩住内氣不洩，還能借助對手的内力補充所耗，在唐建元拳罡近身時，楚棠當即又施展乾坤大挪移，手中長劍狂撩，卷出一個個劍花，猛地将拳罡的力道往旁邊腳下的甲闆斜了出去。
嘩啦啦，甲闆稀碎，四下飛濺，繼而啪啪掉落。
撲撲，楚棠也退了兩步，氣息雖然更急促了，但腳步還算穩當站住了。
“卸力借力的法門？”唐建元眼尖，看出了楚棠這一下功夫的門道。
不過他更震驚的還是楚棠人如明玉的武功。
這種狀态下，楚棠憑此接下了他七八成功力的一拳，可見這功法也有可取之處。
“世人都說這家夥武功來路不明，而且路數頗多，如今看來，确實如此……”唐建元心思急轉，最後一咬牙，“還是得拿下他！”
蓦地，唐建元雙手一掌，拳頭翻動，全身都凝出一層層嗡嗡而響的罡氣。
“豢龍拳罡！”楚棠一眼看出對方的意圖，不由臉色大變。
唐建元笑聲響起：“楚棠，若你接得下這一招，楚某做主任你離去！”
無邊的氣勢在他身上彌漫開來，如神如魔，恐怖至極。
這是八境圓滿強者終極一擊，再也不留手了！
“楚棠，快走！”唐越大吼一聲，勉強站了起來，拖住楚棠就要後退。
可惜，遲了！
嗡的一下，唐建元驚人的拳勢瞬間籠罩周圍，将他們所處的空間都納了進去！
兩人隻感到腦仁一疼，精神受到了壓制。
他們隻感覺本來明亮的天空忽然陷入了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失去了五識，也失去了方向。
“殺出去！”唐越大喊一聲，一邊推開楚棠，一邊往另一個方向猛蹿。
爲今之計，兩人隻能分開突圍，看看誰運氣好能保存下來了。
嗡嗡嗡！
身邊全是拳罡萦繞，恐怖的氣息将身體全裹了進去，他們如同陷入了泥淖中的魚兒，難以擺脫，任何動作都遲緩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