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兒,言謝,拿下他,别傷他性命!”唐建元倏地大聲吩咐自己的兒女對楚棠手下留情。
楚棠聽了卻是冷笑一下,他瞬間秒懂唐建元的意思——肯定不是憐惜他想留他一條性命,而是想要他的武功!
自從他成爲武功萬花筒,多次在外人面前展現出許多精妙的武功之後,就有不少人總是想從這方面動歪腦筋,就好像他是唐僧肉一樣,不無垂涎。
此時唐建元估計也是見他的降龍十八掌能壓制他們家的豢龍拳,這才起了這份心思。
問題是,他楚棠會乖乖束手就擒嗎?
簡直是荒謬!
唐琳和唐言謝都被他打得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他們憑什麽拿下他?
難道是有什麽絕招大招能放出來?
想到這裏,楚棠下手更謹慎了一些,并不着急建功了。
其實不僅唐建元眼熱楚棠的武功,就連以前試探過楚棠的唐越也心驚不已:“這家夥輕功高絕是誰都知道的事,刀劍雙絕也名不虛傳,沒想到手上功夫也如此了得……他哪來的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武功?打娘胎來的嗎?”
因爲分心多看了楚棠幾眼,以至于他與風見齊的聯手不大默契了,被唐建元抓住破綻,一拳打入兩人空隙的地方,震得他們連連後退,一時陷入危機之中。
風見齊不由怒道:“唐越,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分心他顧,不要命了嗎?!”
唐越暗道一聲慚愧,臉色一片通紅,奮起十成功力,加緊了攻勢,這才挽回頹勢,堪堪擋住唐建元的拳罡。
然而兩人畢竟境界差距太大,顯得狼狽不堪,險象環生。
風見齊見唐建元連拳勢都未出,僅憑拳罡就打散了他所有的刀勢,知道他們兩人久守必失,再拖延下去,就真的難以挽回了。
想到這裏,風見齊突然長嘯一聲,聲震頗遠,連湖水都蕩漾起來。
“求援?”唐建元目光一眯,加緊攻勢的同時,又哈哈大笑,“風見齊,除非你能請來九境絕頂高手,否則今天唐某吃定你們了!”
“狂妄!”風見齊怒吼一聲,連連揮刀,刀罡連綿,漸漸形成威猛的刀勢,将唐建元卷了進去。
“不過爾爾!”唐建元冷笑一下,雙拳舞動,嗡嗡的罡氣旋轉不停,瞬間就消解了風見齊的刀勢。
風見齊撲撲後退,胸膛起伏,氣息紊亂,經脈都生疼了,額頭更是連連冒出一陣陣的冷汗。
凝氣成罡,本來就很耗内力了;而化罡爲勢,内力消耗的速度更是成倍增加。
除了九境絕頂高手号稱能夠運勢如氣,無休無止,其他上三境武者都不敢一直運用勢的威能的。
當然,境界越高,功力越足,用勢也就更能持久。
饒是如此,唐建元也不願在風見齊和唐越兩人身上浪費他的功力。
在他想來,既然拳罡已能打得兩人沒有還手之力,又何必浪費更多功力使出勢來呢?
哪怕勢能更快解決戰鬥!
其實這也和唐建元性格有關,苟了一輩子的他,向來謹慎小心,他想保存更多内力,就是爲了應付未知的突發狀況。
這不,風見齊發出嘯聲,明顯是開始搖人了。
出于對自身境界的自信,唐建元反而有些期待想看一看風見齊能叫來什麽後手了。
那些在岸邊郡縣衙門的人馬?
唐建元呵呵一笑,不過是土雞瓦狗,來了都是送人頭罷了!
嘯聲之後好一會兒,湖面并沒有什麽變化,依然是他們這幫人在大打出手。
唐建元忍不住笑了起來:“風指揮使,不會是你的人害怕了,做縮頭烏龜去了吧?”
風見齊臉色鐵青,道:“那你就走着瞧吧!”
唐建元哂笑一番,又見自家兒女聯手如此之久都還沒拿下楚棠,不由皺眉厲喝:“琳兒,言謝,你們别玩了,加把勁拿下他!”
在他看來,女兒是六境圓滿的高手;兒子雖然剛入六境,卻也是中三境裏頭的一把好手;兩人聯手,有豢龍拳的優勢,哪怕是對付七境高手都沒多大問題了。
對付楚棠這樣一個月前被六境武者南慶侯攆得滿天下跑的人,還能出什麽意外?
哪怕對方的拳法有些古怪,但境界上有着無法彌補的差距!
隻聽到唐言謝回應了一聲:“父親,這人的武功有些難纏!”
“難纏?”唐建元不由皺眉,扭頭一看,發現楚棠已然不用拳法了,改而用上了一套頗爲精妙的掌法。
隻見他雙手化掌,左手飄逸,右手潇灑,一下子閑雅清隽,一下子舉重若輕。
掌罡在楚棠手中彌漫,配上他那精妙無雙、迅疾無比的身法,扭轉之間,如同蝴蝶飛舞,翩跹不止;又如同仙子獻舞,禦風缥缈。
此時的楚棠,身姿潇灑,卻又将掌法的殺機展現得淋漓盡緻。
唐建元都看得心曠神怡,一下子愣了神:“這是什麽掌法?世間竟有如此優雅美妙的武功?”
他還浮于表面,隻看到楚棠武功的外觀而已,唐琳和唐言謝卻是直面這武功的人,領教了其中的厲害,隻覺自己被折騰得苦不堪言。
兩人乍見楚棠飄逸的掌法,起初也隻以爲虛有其表而已,直到真正短兵相接,體驗到了掌法的古怪,他們才認識到自己錯得離譜!
他們一開始接的是楚棠左手一掌,隻覺掌罡陰寒,冷若冰霜。
可當他們換到右邊,接了楚棠右手的一掌,卻是大相徑庭的感受,一股如火如湯的炙熱氣息竄入他們的身體,燒得他們經脈發疼。
一陰一陽,泾渭分明,卻完美地融合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明明是同一套掌法,卻一邊冷,一邊熱,又都威力驚人!
這種古怪現象的出現,打破了他們對武學的認知!
在他們的常識裏,功分陰陽,卻難以協調統一,沒有人陰陽同修。
曾經有人也試過集陰陽功法于一身,可要麽是毫無成就,要麽走火入魔,誤了卿卿性命。
如今他們卻在楚棠身上領略到了陰陽功法于一身的威力,着實驚得他們一愣一愣的。
這也是唐言謝面對自家父親責難,也隻能有苦說不出了。
鬥了一陣之後,連一向看不起楚棠的唐琳冷汗涔涔之下,也忍不住問了起來:“楚棠,你這又是什麽武功?”
楚棠一個旋轉,身形從兩人的圍攻下脫離,手掌揮了揮,潇灑後退,真正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而後他悠然說道:“天山六陽掌!”
“天山派武學?”唐琳愣了一下。
此方世界在北方也有一座天山的名山,上面有一頗爲知名的武林門派盤桓。
唐琳對此了解過一番,頓時怒斥:“胡說八道!天山派哪有這樣的掌法!”
楚棠給她整不會了,隻好說道:“此天山,非彼天山。”
“什麽亂七八糟的!”唐琳以爲楚棠又胡謅了,惱怒之極。
楚棠歎息一聲,爲什麽說真話就沒人信呢?
老實說,天山六陽掌他還是第一次用于實戰,效果真是杠杠的。
這門掌法什麽飄逸潇灑、精妙絕倫,反而是其次的,它最大的威能就是陰陽合一,可以一手陰,一手陽。
除了它本身的陰陽二氣外,剛才運用它與唐琳兩人周旋,楚棠還做了一個大膽的試驗——
當他左手揮掌,他運用的明玉功的内氣;而當他右手出擊,又立即切換到了嫁衣神功。
兩門大相徑庭的神功,被他硬生生從一個身體打了出去。
雖然切換時不大順暢,還有些遲滞,但以他的身法之快,留的空隙也不大,乍一看非常圓融。
一陰一陽,打得唐家姐弟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而楚棠也在這陰陽和合之中漸漸體會到了陰陽相融的妙處。
體内那種陰陽二氣生起又湮滅,此起彼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快感,實在不足爲外人道爾。
此前,楚棠使用武功,更多是依據面闆的灌頂,得到的武功是怎麽規定的,他就怎麽用。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非常規矩,也非常機械,每次換别的武功,都得有一個切換的過程,很是生硬。
可今天天山六陽掌結合了明玉功和嫁衣神功用出來之後,卻讓楚棠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融合與奧妙。
他依稀感覺到了能把面闆的武功創造性融合在一起的希望與可能。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創新,更是一種難以想象的突破。
這讓他非常激動,恨不能繼續參悟下去,以期能從中感受到更多武學的快樂和精髓。
可惜的是,他此前從沒想過升級天山六陽掌,以至于它依然隻是一套入門武學而已,很多掌法的精妙之處無法發揮出來。
否則的話,唐琳姐弟估計就更難受了。
當然,姐弟倆都是人傑,很快從震驚中調整過來,真正正視楚棠的實力,對他的重視也增加了幾分。
“言謝,别想太多,你我雙拳合璧吧,别拖下去了!”唐琳急切對自家弟弟說了一句。
“好!”唐言謝應了一聲,忽然騰空,繼而折了下來,腳朝上,頭朝下,拳頭更在前,居高臨下,從空中打出豢龍拳。
轟轟幾聲,上方的拳罡當頭兜向楚棠,在他還沒反應的當兒,唐琳也行動了。
隻見她低喝一聲後,雙腳邁着遊龍一樣的步伐,雙手化拳,嗡嗡的拳罡形成了一個漩渦,沖着楚棠就卷了過去。
霎時,楚棠好像聽到了龍的吼叫,又依稀見到在蒼茫的大海中,有一個氣勢無邊威猛無雙的生物于海裏遨遊。
倏地,它蹿出海面,騰空而起,發出驚天動地的聲勢,又從空中俯沖而下,對着下面的人張口就是一嘴,形成一個吞天之勢。
楚棠沉迷其氣勢之中,差點沉淪下去,直到威勢壓到頭頂,一股肅殺之意刺來腦門,他才微微驚醒:“拳勢?”
他立刻醒悟過來:唐琳打出了豢龍拳的拳勢!
“難道她并不是六境圓滿,已經達到了上三境境界?”楚棠悚然一驚,而後察覺到了不對,“不!這氣勢,比之前唐建元搶奪破鏡神丹時運用出來的拳勢差得不是一星半點!這隻是……半勢而已!”
有許多武學天才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并無需真正踏入七境才能運用勢的威能,他們之中許多人在六境時就領悟出一些勢來了。
隻不過,這些勢大概隻能發揮出一半的威力而已。
唐琳顯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也好在對方隻是半勢,否則楚棠還真有可能中招。
說時遲,那時快,在唐琳以拳勢壓人将要把拳罡打到楚棠身上時,他猛然大喝一聲,發揮出六境的功力,極力掙脫對方拳勢的禁锢,腳下一點,梯雲縱使了出來,如同一隻兔子一樣猛地蹿到了空中。
嗖!
一躍兩三丈高,瞬間超出唐琳拳勢影響的範圍,還後來居上,一舉飛得比唐言謝還要高,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對方的上空。
“不是隻有你們有居高臨下的戰法,楚某也有!”身在空中的楚棠冷笑一聲,踏月留香輕功一用,硬生生扭轉身體,居高臨下面對下方的兩人,右手搭在了神兵倚天的劍柄上。
铿!
長劍出鞘,劍光璀璨,瞬間比空中的烈日還要耀眼。
嗖!
劍光斜斜一揮,無瑕無垢的光點灑落下方,直直沖向還未落地的唐言謝。
天外飛仙!
這門也蘊含着不比劍勢差多少威能的劍法一出,殺意瞬間充盈整片小天地。
“不好!”底下的唐琳一擊落空,擡頭時就看到了楚棠那幾乎能亮瞎人的劍光,想起了一些傳說,不由驚呼出聲,“言謝,快躲!”
楚棠在上,她在下,而唐言謝居中,她怎麽都來不及施以援手了。
淩空的唐言謝并不是真正的飛龍,他更沒有楚棠那獨步天下的輕功,還未落地的他,無法借力,更無法躲閃,隻能眼睜睜看着楚棠劍光從上灑向他的腦袋,将要收割他的性命。
“我命休矣!”唐言謝心生絕望,連抵抗的心思都沒了,緊閉着雙眼等待命運的審判。
“楚棠!你敢!”在閉目等死的時候,唐言謝耳中聽到了自家父親暴喝的聲音在耳邊炸起,頓時心中一喜,有了寄托,“父親!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