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元竟能以罡氣之能抵擋破罡弩箭,着實驚住了衆人。
風見齊直接就問唐越是否知道内情。
可唐越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隻是低聲說道:“風大人,唐某也隻聽過豢龍拳不懼破罡弩箭的傳聞,具體是什麽情況也并不了解。好像是說……是這套皇家絕學所特有的。”
風見齊緊緊皺眉,一臉凝重地盯着好整以暇的唐建元,一時又無法下定決心了。
躺靠在船頭的楚棠,看清了唐建元大發神威的一瞬,亦是感到不可思議。
破罡弩箭的威力,他再清楚不過了,因爲他也從南慶侯手下的箭陣中殺出來過。
但是,他能抵擋那上百支破罡弩箭,靠的是神乎其神的身法,以及冠絕天下的獨孤九劍。
然而,他所謂的抵擋,更多是以迅速的身法閃躲;或者以破箭式的精準,一一撥開弩箭,卻也不敢以罡氣硬抗的。
破罡弩箭,專破高手罡氣,成千上萬之下,連九境絕頂高手都得頭大,并不是虛假之言。
可以無視任何護體罡氣,一箭之下,罡氣破裂,直入身體,才是破罡弩箭令武林人士談虎色變的基本所在。
然而今天唐建元卻打破了它的神話!
破罡弩箭不僅無法破開他的罡氣,反而被他以罡氣來帶動,輕描淡寫就将所有破罡弩箭給震開了。
這種反差,太過突兀,令人震驚不已。
“周公子,這唐建元竟然能無視破罡弩箭?”楚棠忍不住問同樣困頓的周子宇。
“楚兄,周某并沒有練過豢龍拳,你這是問道于盲呀!”周子宇面對楚棠的問題也隻有苦笑回應,“一直以來,确實有隐蔽的傳聞說皇室之人所練的罡氣,可以無懼破罡弩箭的存在。”
“都是罡氣,它憑什麽無懼?”楚棠反問。
周子宇語氣莫名說道:“周某所能想到的是,關鍵在于破罡弩箭。”
“啊?”楚棠不解。
周子宇說道:“破罡弩箭以特殊玄鐵制成,這東西古已有之,并不是當今才出現的。但是,現在世間所存在的破罡弩箭,卻大多是當今朝廷所打造。”
楚棠大爲震動,訝然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皇室在打造破罡弩箭時,動了手腳,可以讓他們皇室的武者不受限制?”
周子宇反問:“朝廷打造破罡弩箭的目的就是爲了對付江湖強者,維護他們的江山。如果是你的話,有條件可以限制的話,還會制造出同樣能威脅到自己武功的東西嗎?”
楚棠啞然。
道理确實是這個道理,但其中的關鍵就令人難以想象了。
周子宇又說道:“這隻是周某的猜測而已,做不得準。”
楚棠點點頭,不過他看唐建元的姿态,卻覺得周子宇搞不好真說中了其中的内情。
如今的場面就僵住了:
一個八境圓滿的高手,卻又無懼破罡弩箭。
缁衣衛雖然人多,武器也精良,但卻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兩相對峙,誰也不敢把對方逼到絕境。
畢竟這是在船上,空間不大,又在一個方圓達十裏寬的湖中心,稍有不慎,就是船毀人亡的下場。
此時,唐建元開口給風見齊一個台階下:“風指揮使,你也看到了,真動起手來,别說你的手下了,就連你都得飲恨在此。依唐某看,不如好好商量商量?”
風見齊臉色陰沉,冷道:“唐建元,你武功雖高,但如果我等拼命的話,同歸于盡,你身邊的人也一個落不得好,說不定隻剩你一個孤家寡人!”
唐建元冷哼一聲:“所以才說好好商量商量呀。”
道理他當然是懂的,所以才在大發神威,造成一波殺傷之後,就沒有再繼續追擊下去,而是與對方好好說話了。
目的就是不想逼得對方走投無路,狗急跳牆,最後雙方來個魚死網破。
唐建元此行最大的追求當然是破鏡神丹,而且目的也達到了。
但是,他總不能眼睜睜讓精銳的至親和心腹手下都折在了此處,否則真如風見齊所言,他成了一個孤家寡人,那這些年的心血就都白費了。
風見齊更是明白人,他忍住了心中的憤怒,冷着臉說道:“如何商量?”
唐建元笑了,指着遠處的周子宇和楚棠說道:“這兩人一個是逆賊之首,一個是通緝要犯,你們将他們帶走,也足夠向朝廷交差了。”
風見齊冷笑一聲:“閣下莫不是在消遣風某?若說賊首,閣下才是頭号要犯啊!”
唐建元悠然說道:“就憑你們這些三瓜兩棗,還想拿下唐某?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何其蠢也!”
還沒待風見齊回應,周子宇卻罵了起來:“他奶奶的!唐建元,你利用了我二十幾年不夠,還想拿我當替罪羊擋箭牌?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麽!”
楚棠卻勸他:“周公子,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他如今是船上最強之人,又不懼破罡弩箭,當然是以他說的話爲準了。”
周子宇憤懑說不出話來。
前面的風見齊也是一臉陰沉,很難看出他的意思來。
唐建元見狀,又指了指周圍的船隻,道:“兩人不夠,那加上一半的财寶呢?不瞞風指揮使,這三條船的金銀财寶、古董字畫,價值數千萬兩白銀。另外,還有一兩千件神兵,四品以上都有數百件之多。如此寶物,你我雙方平分,如何?”
這話一出,缁衣衛都騷動起來了。
價值數千萬兩銀子的财寶!
一兩千件神兵!
哪怕是一半,也是驚天之數了,震得所有人心神搖動,難以自持。
唐建元趁機繼續勸說:“拿了兩個要犯,又有如數寶物,哪怕走了一些人,失了一些寶,也足夠你們交差了。别說朝廷不會怪罪,相反,這還是天大的功勞,足夠你們升官發财了!”
風見齊冷冷說道:“閣下想收買我們?缁衣衛身爲皇家親軍,從不見錢眼開,也不會與人同流合污!”
他說得斬釘截鐵,更是大義凜然,看似是回應唐建元,其實也在警醒身邊的缁衣衛——衆目睽睽之下,就别想太多了!
果然,聽了他的話,一衆缁衣衛回過神來,臉色漸漸恢複堅毅。
唐建元目光銳利,聲音冷了下來:“如此說來,談不下去了?”
風見齊說道:“風某勸閣下還是莫要與朝廷對抗才好,否則天下之大也沒有你等容身之所!”
唐建元冷笑:“我等是否有容身之所還不知道,但今日你等卻通通都要折在此處,葬身魚腹!”
風見齊慨然說道:“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那你們還等什麽,動手吧!”唐建元不耐煩了。
風見齊卻不見動作,反而說道:“閣下真要不顧他們的生死,一意孤行嗎?跟着你這樣冷血的頭,風某真替他們感到悲哀!”
唐建元臉色一變,極其惱怒,對方也開始玩挑撥離間的戲碼了!
他回頭掃了身邊人一眼,好在都沒有異動,有的甚至手持兵器躍躍欲試,大有恨不得大家都大打出手的迹象。
笑了笑,唐建元不屑說道:“風見齊,你就這點手段了?”
“難道風某說的不對?”
“你這小把戲,豈能……嗯?”唐建元突然臉色一變,厲喝一聲,“你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做什麽?
肯定是在等後手出現呀!
風見齊臉色不變,道:“風某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等……”
“找死!”唐建元卻不給他糾纏的機會了,沉聲大喝,“都給我動手!殺了他們!活下來的,獎賞翻倍!”
轟!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唐建元的話激勵了衆人,隻見他們哇哇狂叫,滿臉的興奮之色。
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跟着所謂梁王後裔冒着抄家滅族的危險出來讨飯吃,心性之野,毋庸置疑。
當即有人舉起神兵就往前沖殺,铿铿幾下,與最前邊的缁衣衛厮殺在了一起。
唐建元又喊一聲:“琳兒,言謝,老秦,跟着我速戰速決!”
談判既然已經破裂,那他也不打算留手了,當即要痛下殺手。
“是,父親!”
“是,三爺!”
幾人回應。
唐建元冷冷瞪了風見齊一眼,獰笑說道:“殺!”
轟的一下,他也拉開豢龍拳,直接往前殺去。
無邊的罡氣一起,砰的一聲,就打得面前幾個低境界的缁衣衛橫飛出去。
“欺人太甚!”風見齊見狀怒不可怒,舉起長刀,往前沖了過去,“唐越,該拼命了!”
風見齊瞬間就奔到唐建元面前,刀罡和拳罡戰在了一起。
唐越見自家大人一下子落于下風,不由苦笑,生怕對方有失,也抖了抖他的軟劍,嗖的一下,飄到唐建元側邊,與風見齊聯手圍攻唐建元。
唐建元面不改色,豢龍拳四下揮舞,拳罡縱橫,大開大合,打得周遭空氣都陣陣炸響,更是震得風見齊和唐越兩人經脈生疼。
兩人也不求有功,盡出絕招,配合無間,與唐建元糾纏,拖得一時是一時。
唐建元心裏越發笃定了,對方肯定是想拖延時間——那他就等不下去了,免得節外生枝。
“琳兒,去殺了周子宇!”亂戰中,唐建元叫了一聲身邊與缁衣衛厮殺的唐琳,下達命令。
“是,父親!”唐琳身爲六境強者,也是使一身豢龍拳,威力雖然沒有唐建元那般大,罡氣卻也凝厚,拳罡非凡,威力巨大,更不懼破罡弩箭,施展起來,夷然自在,旁若無人。
聽了唐建元的吩咐之後,她一邊打出拳罡,逼退缁衣衛,一邊施展身法,從人群中往周子宇之處蹿去。
隻是幾息的時間,她就打穿缁衣衛的包圍圈,隻距周子宇不過兩丈的距離了。
“唐越,攔住她!”風見齊急了,覺得周子宇是條有用的大魚,萬萬不能讓對方給殺人滅口了,當即吩咐唐越去施救。
唐越會意過來,可剛騰空而起,就被唐建元一拳擋在了面前,逼得他不得不落下來躲避。
“哈哈哈!一個七境,一個六境,聯手都不是唐某的對手,還要分心去救人,找死還差不多!”唐建元大笑幾聲,攻勢更猛了,兩隻手一邊一拳,打得風見齊和唐越左支右绌,狼狽不堪。
另一邊,楚棠見雙方戰況膠着,看得不亦樂乎,忍不住向周子宇說道:“周公子,看來雙方都不打算放過你呀,要不你試着跳湖,看能否遊到岸邊?”
周子宇卻是意外說道:“楚兄你心态真夠豁達樂觀的,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楚棠笑道:“你是頭号反賊,楚某隻是一個稍微重要一點的通緝犯,就讓楚某五十步笑百步吧。”
周子宇無語了。
楚棠問道:“對了,那軟筋散需要多久才能失效?”
周子宇沒好氣說道:“久着呢!至少需要六個時辰!現在才一個時辰不到!這時間,足夠他們分出勝負了,你就認命吧!”
楚棠又問:“這軟筋散到底下在哪裏,怎麽連周公子你都中招了,你沒解藥的嗎?”
周子宇說道:“肯定不是在飲食裏!船上人多,上船時周某嫌味大難聞,就讓唐琳那賤人在艙裏和外頭都點了幾支熏香。軟筋散大概就是下在了香裏,我等沒有提前服用解藥,就中了迷藥之氣……恨啊!”
楚棠撇撇嘴,對方确實該恨,嫌什麽都好,竟然嫌人多氣味大?
都是糙漢,出來行走江湖,出點汗怎麽了,有點味又怎麽了?
偏偏你聞不得?!
最後作死了吧!
周子宇又說:“楚兄,周某看你這幾日對飲食也非常謹慎,甚至有時都不吃我們準備的東西,反而偷偷進用自己帶來的食物,可惜啊……馬有失蹄,人有失手!”
楚棠不客氣地說:“楚某一個單身美男子出來行走江湖,小心謹慎,提防壞人,隻想好好保護自己,有錯嗎?”
周子宇無言以對,無法反駁。
嗖!
就在兩人互怼間,唐琳終于突破重圍,殺到了兩人跟前。
“周子宇,先送你上路!”唐琳冰冷的聲音響起。
周子宇臉色大變,卻是咬牙說道:“要殺就殺,我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男人!”
“那就成全你!”唐琳身形一閃,小拳凝罡,沖着周子宇的腦袋就是一拳轟過去。
眼看她就要得手,倏地,嗖的一下,破空之聲響起。
緊着着,她渾身汗毛倒豎,脊背一緊,感應到了一股鋒利而尖銳的肅殺之氣從她右側襲來。
“不好!”唐琳臉色大變,一時又糊塗了,她向來多疑,沖殺周子宇時特意觀察了一下四周,身處船頭的他,右邊已是盡頭,根本沒有高手存在了。
所有缁衣衛都在她的左側,而她剛剛從那邊突破,早就撇下了缁衣衛的高手。
“不對,右邊還有一個人……”唐琳腦子一緊,依稀醒悟過來。
面對襲殺過來的一擊,她顧不上殺周子宇了,身子一擰,往左側一翻,倒在地上,一個懶驢打滾,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那道銳利之氣。
嗤!
勁氣從她頭頂射過,噗的一下,打在船舷上,在厚實的木闆上貫出了一個口子來。
洞口穿透船舷木闆,露出一個明晃晃的大洞來,可見這道勁氣有多麽霸道而銳利!
唐琳見狀心裏一緊,又暗自慶幸,還好躲得及時,不然這一擊打在她身上,不死也得受個重傷。
嗖!
唐琳迅速從地上躍起,緊張地看向楚棠的方向。
果然,此時的楚棠,哪裏還是那個中了軟筋散失去行動之力隻能癱軟在甲闆上的人!
躺了大半天的楚班頭已然站了起來,正一臉笑嘻嘻地看着她呢!
“楚棠!”唐琳咬牙切齒甕聲喊出這個名字,滿臉難看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