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際遇實在是神奇!”當聽到周子宇說出他的目的後,楚棠不禁感慨。
又見梁王寶藏!
這幾個月,好像他一路奔波,都能與這寶藏之事扯上關系。
玄鐵一案,蒙郡石家,陳素明姐弟……最終都與眼前的周子宇化而爲一,而他楚棠也每每牽涉其中。
“咦?不對!”楚棠突然醒悟過來,這些人可不止牽扯梁王寶藏而已!
當日賈三娘一行在河面上阻擊他們,是爲了解救他在石縣捉到的一個賊子。
而那賊子,牽涉到與蠻族進行糧食和兵器的交易!
大堯與蠻族,那可是有着深仇大恨啊!
而且這不是朝廷内部之間的矛盾,而是兩國之間的紛争。
“這家夥在撒謊!”楚棠心下微驚,“事實并不是像他所說的隻爲寶藏而已,可能還牽涉到江山天下……啧啧!這些皇室出身的家夥,狗改不了吃屎啊!”
楚棠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内心震動,臉上卻平靜不動色,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他愈發好奇對方将他“請”來此處的目的了。
什麽他已是通緝要犯,理應站到朝廷的對立面,天生就應該加入他們,與之“同流合污”,都是狗屁!
天下與朝廷不對付的人海了去,其中比他楚棠武功更高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按周子宇的理論,他都得去拉攏過來才對,可現在偏偏就找到他楚棠頭上,要說沒有什麽貓膩,楚棠打死都不信。
何況,以對方梁王後裔的身份,更是注定要隐藏于暗中,可爲了将他請到此處,他們甚至願意與南慶侯和落神谷正面相抗,這冒的險也太大了,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呀!
“我身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楚棠頓時有了這個意識。
可問題是,當日從賈三娘一行截獲的關涉到梁王寶藏的古鏡,他已經交到卓力恩手中,由對方上交到梁州總督那邊去了。
“咦……等等!”楚棠反應過來,“也許沒到總督府,畢竟梁州東部之事,一般都先交到梁州刺史手上處理……也就是說,那玩意可能在沈佐身上?而我與沈佐的關系……”
想到這裏,楚棠愈發笃定自己的猜測了。
緩緩擡頭,楚棠看着站起來意氣風發的周子宇,漫不經心地說:“周公子既是梁王後裔,對所謂梁王遺寶自然有繼承之權。然而,楚某對這寶藏并無興趣,也不需要。”
言下之意,他不想加入什麽尋寶大軍之中。
周子宇好像沒聽出深意來一樣,徑自問道:“那楚公子說說,你想要什麽?武功絕學?神兵利器?神丹妙藥?還是美人财寶?隻要你開口,周某能辦到的,一定都給你。”
楚棠眼睛一眯,說道:“既然周公子已擁有如此之多的寶物,又何必執着于那虛無缥缈的梁王寶藏呢?”
周子宇嗯了一聲,道:“寶物嘛,誰嫌多呢?再說了,那寶藏可不是虛無缥缈,周某已然掌握了其中的内情。”
楚棠更是搖頭了:“那就更不需要楚某了吧?論才學,楚某一介捕快,粗人一個;論武功,堪堪六境的戰力,肯定不如周公子麾下的高手。總的來說,一無是處,怎麽就值得周公子如此看重呢?”
周子宇深深看了楚棠一眼,歎息說道:“既然楚公子把話說到這份上,那周某就開誠布公,把話都說開了吧。”
楚棠哦了一聲,正了正身體。
周子宇重新落座,斟酌一會,緩緩說道:“不瞞楚公子,周某需要你幫忙做兩件事。”
“兩件?”
周子宇點點頭,沉聲說道:“第一件是需要楚公子潛回慶城,找來一件東西。”
楚棠心神震動,脫口說道:“那銅鏡?”
周子宇眼睛一直在楚棠身上觀察,聞言失笑說道:“不是銅鏡,它也不在慶城了,而是到了雲城梁州總督府。”
“啊?”楚棠有些失望,他竟然猜錯了。
周子宇說道:“雖然銅鏡是因楚公子而丢失,但那時我們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不打不相識嘛,我們自然不會怪罪于楚公子的。”
楚棠不大相信,道:“楚某因這玩意殺了不少人,周公子能就此揭過?”
周子宇朗聲說道:“幹大事者,豈會糾結于小恩小怨!”
“小怨?”楚棠皺了皺眉頭,“好些人命呢!就算周公子不追究,能保證其他人不含恨于心?那個總鐵面人會善罷甘休?”
“鐵面人?”周子宇愣了一下,繼而恍然,“你說的是黃龍飛吧?楚公子但請寬心,黃龍飛雖有點能力,還入不了周某的核心圈子。周某要做什麽,他不敢置喙,更不敢陽奉陰違!”
楚棠心裏大驚,鐵面人已然是六境強者,如此武功,竟然還不算核心人物?
聽周子宇的語氣,對方就好像是家奴一樣,随時可以鞭撻的那種。
如此推算的話,周子宇這邊到底具備了多大的力量,才敢如此藐視一個六境強者呀!
看楚棠沉默,周子宇還以爲他動心了,繼續說道:“那個銅鏡,周某這邊已有安排,不日即可得手,就無須楚公子關注了。我們還是談談落在慶城的東西吧。”
慶城……
楚棠眼神閃爍了一下,依稀猜到對方要找的是什麽了。
果然,隻聽到周子宇說道:“周某需要楚公子到慶城找到陳家姐弟,拿回我曾祖遺留在他們家的一幅畫。”
還真是這玩意!
楚棠心下一沉,道:“一幅畫?”
周子宇似笑非笑看着楚棠,道:“楚公子果真不知?”
楚棠硬着頭皮搖頭說道:“陳家姐弟的身份,後來楚某倒是了解過一番,但他們身上爲何會有周公子要的東西,楚某就不得而知了。”
周子宇神思一下子迷離起來,悠悠說道:“當年我曾祖起兵後,不足一年,局勢就敗壞到難以挽回的地步。但他又不甘心就此失敗,總想着要卷土重來,于是,就命人收集家中各式财寶,找了一個隐蔽的地方藏了起來,想着以待天時。可惜,他沒想到的是,随着他的敗亡,他寄以厚望的人也都變了心,起了别的私心!”
“他們想瓜分寶藏?”楚棠心中一動,問了起來。
周子宇語氣愈發缥缈:“梁王一生,征戰南北,戰功赫赫,太祖就算再不喜歡他,也不得不厚賞的。而梁州雖偏遠,可地盤大呀,南拒蠻族,西卻戎族,四戰之地,所需的人力物力,自然是龐大到難以想象之數。”
楚棠秒懂。
整個天下都在人力物力上支援梁州,指望以一州之地爲大堯抵抗強敵,爲此,各種物資不要命地往梁州輸送。
而梁王身爲梁州最有權勢之人,數十年經營之下,隻要稍微動點手腳,上下其手,就會有無數财寶流入他的私人腰包之中。
腰包滿了,底氣也就足了,這大概也是梁王敢于扯旗造反的基礎所在吧。
梁王敗亡太快,不足一年的時間就玩完,那數不清的财寶肯定還剩下大部分,他又不願意便宜了朝廷,隻好将之藏了起來。
如此推測,那筆寶藏,堪稱富可敵國了。
難怪梁王後人數十年來都對這筆寶藏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找回來,實在是财帛動人心啊。
武林之人雖然更看重武功之類的東西,但當财寶大到一定的程度,也大把人心動,爲之奔走。
這應該也是周子宇能驅動如此之多高手的原因了。
畫餅,從來都是一個上位者應該掌握的手段。
楚棠聽得出來,周子宇看似在解釋梁王寶藏的由來,其實也存了向他炫耀的心思,更是在給他畫餅充饑——
瞧!梁王寶藏如此豐厚,你就不動心,不想加入尋寶的行列之中嗎?
“寶藏太多,動心者不知凡幾,好在當時參與藏寶的人也不少,部分還是忠心于我曾祖的,他們不願狼狽爲奸,匆匆離去。可也因爲他們之間有了矛盾沖突,以至于打開寶藏的線索、路徑、鑰匙都流落了出去,分散各地,不知所蹤。”周子宇說到這裏,歎息不已。
楚棠并沒有多少激動,那都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他又不是當事人,哪來那麽多傷感!
周子宇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據傳,寶藏之所在,地形複雜,機關重重,若不懂路線,沒有鑰匙,很難将其取出。這也是五十年過去了,我們依然碌碌無爲的原因!”
楚棠嗯了一聲。
“鑰匙就在周某一系手上!”周子宇不在意楚棠的驚訝,說出了自身最大的秘密,“取出先祖寶藏,這是我們家族逃亡五十年唯一的念想。可惜,我父輩辛苦大半輩子,也隻是恢複了一些勢力而已,并沒有完成這願望。而事情到了周某這裏,終于有了轉機!”
楚棠也不禁跟着周子宇的訴說而沉浸在故事之中。
周子宇越說越激動:“寶藏的開啓,需要确定方位,接着就是行進路線,找到大門,最後才是用鑰匙開啓。周某經過多番查探,終于确定方位需要一面銅鏡和架子,在特定的條件下,以其顯示出來。”
楚棠點點頭,他更清楚,銅鏡是怎麽找回來的,又怎麽才能顯示方位,對方自然是不會詳細告知的。
“而路線的關鍵,就在陳家的一副丹青圖畫上!”周子宇談興愈發高漲,“我們本想好好與陳家家主商量圖畫買賣,誰想到五十年過去了,他們家族依然把這秘密作爲最主要的傳承,甯死不肯交出來。談不妥,我們就隻有動手了,可惜的是,滅了他們家,依然找不到那副畫!直到我們知道他們家還有漏網之魚,走脫了陳家姐弟……”
楚棠心裏不大得勁,總算知道陳家爲何會遭到滅門大禍了。
不得不說,陳家真是冤枉,隻是緊守先祖告誡,沒有輕易交出一副破畫而已,就被整得家破人亡……
當然,楚棠心中不滿,也不會當場指責對方。
正如他剛才所想,财帛動人心!
梁王寶藏太大太多了,豐厚到曆經五十年,他的後人依然苦苦追尋。
人爲财死鳥爲食亡,陳家最大的罪過就是拿着可以打開寶藏的鑰匙!
當然,最險惡的莫過于人心。
以周子宇一方對線索的看重,殺人越貨,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動動嘴的事而已。
歎了一口氣,楚棠說道:“周公子懷疑丹青圖畫就在陳家姐弟身上?”
周子宇點頭說道:“我們都将陳家犁地三尺了,都找不到那幅畫。看陳家對他們姐弟的安排,顯然早有預料會出事,那肯定會有所布置。就算他們身上沒有那幅畫,找到它的線索,很大可能他們是知道的。”
楚棠默然,不好說話,他想起了那個晚上的場景,想到了陳素明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隻爲求他教她弟弟武功的景象……
他不禁唏噓不已,心生感慨,有一種惆怅在心内彌漫。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說的就是陳家姐弟的倒黴遭遇。
想了想,楚棠說道:“周公子讓楚某潛回慶城,目的是找他們姐弟拿到那幅畫?周公子你也太高看楚某!誠然,楚某是救過他們,但也不至于能讓他們心甘情願交出家中至寶吧?”
周子宇反問:“楚公子可知道,爲何我們明明懷疑他們身上有線索,卻沒有徑自找上門去索要?或者将他們擄出來,嚴刑拷打,逼問線索?”
“楚某沒記錯的話,他們好像是梁州司馬的親戚,如今正處于司馬府内。”楚棠把自己了解的說了出來。
周子宇笑了:“區區司馬,何懼之有!當然,我們不想把事情鬧大,驚動了梁州上上下下,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最主要的是,陳家姐弟頗爲剛烈,毫無武功的他們,竟然能夠一路喬裝逃亡,以至于連周某派出的人屢屢受挫,最後铩羽而歸。面對這樣的人,周某還真怕他們甯爲玉碎不爲瓦全,逼死他們,失去了線索,那就得不償失了。周某可不想再等五十年啊!”
“那周公子怎麽确定,楚某出面,就能從他們口中套出線索來呢?”楚棠奇怪地問。
“楚公子莫要妄自菲薄,周某相信你必定可以順利拿到那幅畫的。”周子宇神秘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