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長恭駭得臉色發白,在月光的照射下,白得瘆人。
他是真的恐懼害怕了。
他從來沒過,竟然有武功能把人的内力給吸走!
是真的在吸走,金長恭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内力被牽引出來,如同流水一樣嘩嘩流失。
那不是内力被耗掉的流失,而是像是有人硬生生把他的内力給奪走了。
打個比方,把丹田當一個水池泉眼,而内力則是池水,正常的内力消耗是池水一邊流出,丹田泉眼會一邊慢慢補充。
如今楚棠的武功,給金長恭的感覺就是對方不僅抽他丹田裏的池水,還從泉眼深處搶奪泉水。
這樣一來,他的内力得不到補充,隻有空耗而已。
隻是一會的功夫,金長恭就察覺到自己丹田的内力少了一成!
如此恐怖的遭遇,饒是落神谷長老也恐懼了,自然是當楚棠練了什麽邪門的功夫。
“嗯?”楚棠聽到金長恭的叫聲,再看對方恐懼的神色,不由暗叫糟糕,一不小心他就将北冥神功吸人内力的這一點暴露出來了。
得想辦法補救!
不然這事以金長恭的口傳揚出去,他成了一個能吸人内力的魔頭,那今後就會成爲武林之中人人喊打的對象了。
想到這裏,楚棠眼珠子一轉,收了北冥神功,大聲說道:“什麽邪功魔功!什麽吸人内力!金長恭,沒想到你堂堂落神谷長老,也如此見識淺薄,孤陋寡聞!竟然不知道楚某明玉功的厲害!”
金長恭聞言一愣:“什麽明玉功?”
楚棠朗聲說道:“我這門明玉功,練至大成,人如明玉,寒冷如冰,内力幾乎生生不息,永不止歇。而天下武功就沒有永不耗盡的,你可知明玉功爲何能夠如此?”
“爲何?”金長恭果然來了興趣。
楚棠一臉認真地說道:“隻因明玉真氣運轉時,可在體内形成無數真氣漩渦,而這些漩渦能将别人打出來的真氣吸過來,轉化之後又重新打出去。也就是說,楚棠剛才所耗的内力,都是借用了你的真氣,因此消耗極少,是爲内力生生不息,永不止歇。因爲真氣漩渦牽引了你的内力,就導緻你有一種内力被吸出來的錯覺!”
金長恭瞠目結舌:“世間豈有這樣的武功!”
楚棠冷笑:“所以才說你孤陋寡聞!明玉功施展時,人身如玉,真氣冰冷,就是明證!你難道沒有感覺到楚某真氣之冰涼?”
金長恭想了想,剛才好像确實有冰錐刺骨之感,不由半信半疑。
楚棠見狀,松了一口氣。
好說歹說,總算讓金長恭相信了一些,而明玉功就隻能幫北冥神功背了這黑鍋。
畢竟,明玉功雖然神奇,但所謂吸人内力,更多是借用而已,不像北冥神功那樣變态,後者是真的把被人的内力給吸到自己身上,從而轉化爲自己的内力。
明玉功是借雞生蛋,北冥神功是殺雞取卵。
兩者有本質的差别,一個至多隻算神奇,另外一個就是恐怖了。
武學之道,千奇百怪,比明玉功更神奇的武功也不是沒有,武林之人能理解得了明玉功的存在,但肯定無法接受得了北冥神功。
楚棠千方百計強行解釋,甚至不惜暴露明玉功的底細,就是不想因爲北冥神功導緻以後寸步難行。
對于楚棠的話,金長恭信了一半,他收住了大半内力,不敢再全力攻擊。
反正楚棠已經施展了秘技,他隻要拖下去,等着撿便宜就是了,是在沒必要以自己的内力去資敵。
不管楚棠是否誇大明玉功的功效,可金長恭是親眼見到對方變得如玉一樣透明,那就甯可信豈有,不可信其無了。
不過,收力歸收力,隻要楚棠表現出要往下跑的态勢,他立刻沖上去糾纏。
八境的實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之下,隻要拉得下面子糾纏,楚棠還真難以擺脫他的纏鬥。
正當兩人纏鬥不休,金長恭悠然,楚棠心急時,蓦地,山上傳來一陣陣紛亂的聲音。
兩人瞥了一眼,看到高個黑衣人領着三個黑衣人從上面殺了下來。
在下有阻力,上有追兵的情況下,他們殺入重圍,一路斬殺過來,神兵過處,那些小卒紛紛倒下,慘叫連連,死傷一片。
在他們的後邊,則是王陽與落神谷一衆門人追着下來。
“廢物!”金長恭見狀不由罵了一聲。
他們整整七個六境強者,竟然攔不住四個被他耗得半死的黑衣人,實在是太沒用了!
今晚連連受挫,他們落神谷的臉面在衆目睽睽之下真的是丢大了!
不過轉念一想,金長恭也有些無奈,高個黑衣人明顯是七境之中的強者,雖然他剛才把對方耗了大半,但不保證對方沒有快速恢複功力的武功。
而七境高手,都無須完全恢複,隻要有五六成功力,對付六七個沒有領悟出勢的六境武者,還是手拿把掐的。
理解歸理解,金長恭還是怒吼起來:“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
他還是生怕這幾人與楚棠彙合在一起又出什麽幺蛾子。
楚棠被他纏住了,對方爆發了秘技,肯定無法持久,他可不想功虧一篑。
王陽幾人也看到了楚棠狼狽的地方,精神振奮,當即越過一衆小兵小卒,不要命地沖到高個黑衣人面前,猛力攻擊,拼死糾纏。
一時間,幾夥人隔着十多丈的地方,分爲兩個戰團鬥在了一起。
隻不過,高個黑衣人一夥更肆無忌憚一些,一邊與王陽周旋,一邊時不時收割周邊小卒的性命。
一時間,“啊啊”的慘叫此起彼伏。
對于其他郡縣的兵力和其他武林人士的性命,王陽是不以爲意的,但眼見自己又有不少親兵倒下,他不由氣急攻心,哪怕心知不敵七境的高個黑衣人,也奮起槍勢,全力攻了上去。
高個黑衣人眼見王陽幾人糾纏更甚,而楚棠又被金長恭纏住,也是急了,惡向膽邊生,吼了一聲:“既然你們不讓我們好過,那我們就沒必要與你們客氣了!都死吧!”
“不好!”王陽聞言以爲對方要竭盡全力拼命,正要回槍防禦,卻突然愣住了——
隻見高個黑衣人吼完之後,左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個筒狀的東西,一挫一壓,然後往空中高高一抛。
咻!
那東西一個勁射向了空中,直飛七八丈高。
正當王陽發懵之際,砰的一聲響,那東西在空中炸裂了,發出一片光芒。
“這是……信号箭?”王陽先是一愣,繼而恍然,臉色不由大變起來,“不好!他要報信!”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這等手段,身爲軍侯,王陽再熟悉不過了。
高個黑衣人如此作爲,必有後續,而對方針對的肯定就是他們。
楚棠也看見了高個黑衣人的行爲,不由暗喜:“難道他們還有高手在周邊埋伏?”
如果是這樣,他樂見其成!
金長恭則臉色發黑,怒道:“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
夜長是真的夢多,金長恭隐約察覺今晚可能要難了,節外生枝,總是那麽讨厭。
可是,他才吩咐下去,蓦地,轟轟轟,震天的響聲過後,是地動山搖。
整片山頭好像都晃動了,上面的人連站都站不穩。
金長恭往山下瞥去,隻見一片片火光在下面閃爍,還有向上蔓延的趨勢。
他不由想起了高個黑衣人之前威脅的話,臉色頓時大變:“霹靂火雷……火油……不好!他們要燒山!快!快下山!”
吼完之後,金長恭不待别人動作,率先施展身法,往山下狂奔。
什麽楚棠,什麽黑衣人,什麽臉面,他都抛諸腦後,不管不顧了!
逃命要緊!
随着他的大叫,所有人也都意識過來:高個黑衣人的同夥放火燒山了!
山頂雖然草木不多,但山下可是連片的叢林,一旦完全燒起來,就算火燒不到他們身邊,那濃煙和火氣熏都能熏死他們!
王陽在軍伍之中,對于火攻的厲害一清二楚,那真是水火無情,一死就是一大片!
他也慌了,對着親兵吼道:“走!快走!往上風的地方走!”
山火一旦燒起來,後果難料。
你以爲上風的地方很安全,可風這玩意随時可以改變方向,上風也随時可以變成下風。
那時,風助火勢,吞噬一切。
連金長恭這等八境高手都得慫,王陽自然不會頭鐵到還要殺人,他領着親兵也開始往下沖。
與他一起動作的是四個黑衣人和六個落神谷武者,他們武功最高,輕功最好,很快就越過一衆小卒。
現場一片慌亂,嚎叫連連。
好在他們都已經處于半山腰之處,山路相對寬闊了一些,能選擇的路也多了一些,不至于擠在一處發生踩踏之事。
高個黑衣人從楚棠身邊奔過時,見他還在發愣,不禁叫道:“楚棠,快走啊!”
楚棠猶豫了一下。
此時的形勢,緊張到連王陽都顧不上他了,他自然也不敢多呆的。
可是,他已經動用了天罡解體大法,至多半個時辰後就要脫力,就算是要逃,他也得好生琢磨琢磨。
别逃啊逃,最後沖進了金長恭和王陽的陣營之中,眼睜睜等死,那這烏龍可就搞大了。
此外,這些黑衣人雖然是來助他的,但到底是不是救,也不好說,别到最後剛脫離虎穴,又入了狼窩!
想到這裏,楚棠心裏倒是有些怨這高個黑衣人了:“你要放火燒山,早點燒啊,不遲不早,偏偏在我爆發了秘技之後才燒,你幾個意思?”
玩呢!
隻是愣了一會,眼看山下火光越來越盛,楚棠沒有辦法,隻好硬着頭皮跟着黑衣人方向飛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