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石子謙腦袋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更是惹來周邊一陣陣尖叫。
大多是書院的女學生,見到這血淋淋的場面,受到了驚吓。
其中還有人一把暈了過去!
“清月!清月!你怎麽了?”沈雅連連驚呼,發現之前依靠在她身邊的蘇清月完全軟了下去,整個人軟趴趴地倒在她身上。
沈大小姐扶着對方,眼見她臉色蒼白,呼吸微弱,驚慌不已。
嗖!
一陣風掠過。
一個人影來到她們身邊。
沈雅擡起頭來,叫道:“院長,清月她……”
來者正是陶英,在聽到沈雅驚叫聲後,瞥眼見到蘇清月出事了,急切施展輕功掠過十多丈的距離跑了過來。
“我看看!”陶英先是探蘇清月鼻息,又把了她的脈,擡起頭來時松了一口氣,道:“隻是暈過去而已,休息一會就能恢複了。”
“暈了?”沈雅不解。
陶英扭頭看了看在場中好似沒事人一樣的楚棠,苦笑不已:“這場面,誰見了不心驚,何況清月又不會武功,身體本來就虛弱,心急之下,暈過去也很正常。”
沈雅也是看了楚棠一眼,低聲說道:“院長,楚棠那一刀,是斬天拔刀術嗎?”
“斬天拔刀術?”陶英反而愣住了,“你怎麽知道這刀法的名字?”
“他和我說的。”沈雅急忙簡單交代了楚棠“忽悠”她時說的話。
陶英沉默了半晌,像是不解,又像是呢喃:“一十七年,隻拔刀砍刀收刀?有這樣的刀法嗎?”
“院長也沒聽說過?”
“聞所未聞。”陶英感慨一聲,“這姓楚的家夥,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武功呀!”
“院長……”沈雅雙眼放光了,“他懂很多武功?”
陶英瞥她一眼,認真說道:“沈雅,你先和小悠把清月帶回院子去,讓她好好休息。這裏要起風了,不是很安全。”
“起風?”沈雅不解。
陶英卻是不解答了,讓她們立刻離開此處。
雖然不情願,但沈雅并沒有違背院長的意思,與小悠一人一邊駕着蘇清月離去。
陶英看了一眼依然呆立場中的許淩風,心裏苦笑:何止起風,簡直是要天崩地裂了。
這裏,已經不太平咯!
想了一下,陶英又招呼來中年的三叔,讓他安排周邊學生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女學生看不慣這血腥的場面,都聽話地離開了。
男學子有一部分也走了,剩下一部分還抱着别的心思在觀看。
此時來到程毅身旁的秦端問道:“程兄,你怎麽了,臉色這般難看?”
“我……”程毅驚魂未定的樣子,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難看之極。
還能因爲怎樣,完全是被吓到了!
之前他希望石子謙把楚棠打死在當場,萬萬沒想到,楚棠隻是出了一招,石子謙反而當場身死!
一招啊,還死的那麽離奇!
現在他都難以忘記石子謙扭頭說話然後腦袋落地的場面,太恐怖了,太可怕了!
他現在連多看楚棠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不是想看到結局如何,他也早就跟着大家離開了。
秦端好似沒察覺到程毅驚恐的樣子,又說道:“這個楚棠殺了聖地弟子,隻怕好不了了吧?你看他那個師兄多傷心,會不會暴起傷人呢?”
程毅聞言雙眼大亮,重重點頭。
是啊,石子謙被殺了,作爲他的師兄,許淩風會善罷甘休?
程毅覺得自己又行了,盯着楚棠在看,心裏冷笑:武林聖地都敢惹,楚棠,你等着償命吧!
陶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在安排好蘇清月之後,她再一次掠回到楚棠身邊,提防許淩風的後續動作。
許淩風從呆滞中回過神來,蹲在地上,抱着石子謙沒了腦袋倒在地上的屍身,全然不顧周遭濃郁的鮮血。
他一身的白衣都染上了刺眼的紅血,如同一個血人一般。
抱着石子謙的許淩風的心情明顯還沒有平複下來,雙手都是顫抖的,目光閃爍,既有痛苦之色,又有懊悔之意,還有痛恨之心。
陶英拉了一把依然緊握神兵刀柄的楚棠,示意他往後退一點。
楚棠則向她微微搖頭,表示暫且不用擔心。
剛才那一刀,完全是沉浸在拔刀術精神境界的狀态,耗費了他大半心神。
一刀既出,内力都消耗了一小半。
此時的楚棠,在全力運轉神照經,調息運功,修複經脈,滋養身體。
陶英目光複雜地看着楚棠,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好奇楚棠那快若疾電的一刀到底是怎麽樣的。
如今見到了,驚爲天人,隻覺得無比驚豔!
老實說,陶英有點慚愧,她剛才已經全神貫注了,但依然看不清楚棠是如何出手的。
依沈雅所言,這所謂的斬天拔刀術動作極其簡單,隻是拔、砍、收,隻有三個步驟,比小孩子初學武藝時所學的刀法還要簡易。
然而,陶英如今回想,還是想不出細節來,更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唯一清晰的就是那铿的一聲,應該是拔刀的聲音。
除此之外,隻有那肉眼難以捕捉的一道白光。
“那道白光,大概就是砍的動作吧。”陶英苦笑。
如此簡單的動作,她六境大成的境界都捕捉不到,何況隻有五境修爲的石子謙。
石子謙死得非常幹脆,甚至連絲毫應對的動作都沒有做出來,想來應該是也沒有捕捉到那一刀。
一刀之後,就被枭首了,連護體罡氣都來不及貫出來。
其實陶英懷疑哪怕石子謙全身貫滿罡氣,隻怕也防不住那一刀。
實在是那一刀太快了,快到估計連護體罡氣都能切開。
陶英想到自己剛才在楚棠拔刀之前,忽然精神恍惚了一下,她當時差點以爲楚棠已經領悟出“勢”來了呢。
現在仔細一想,那不是勢,并沒有任何罡氣具現萬象的痕迹。
“可如果不是勢的話,爲何會有影響精神的力量?”陶英想不通這一點,“難道是這拔刀術的特點?”
更因想不明白,陶英看楚棠的目光有着一絲忌憚之色。
實在是那一刀太可怕了!
她見過許多武功,其中不乏刀道高手,也有号稱是快刀的武者。
但是,那些人的刀,無論是花裏胡哨,還是狠厲霸道,在楚棠這拔刀術面前,都不值一提!
“如果我面對這一刀,能看得清,躲得過嗎?”陶英有所假設,但沒有确切的答案。
唯一領教過這一刀的人,就在現場,可惜已經身首異處,死得不能再死了。
管你是什麽聖地弟子,更不管你多高的境界,練了什麽高明的絕技,楚棠隻是一刀,就把石子謙解決了。
隻要想到石子謙臨死之前的狀态,陶英現在都頭皮發麻。
她見過無數死人,也殺過不少人,但像石子謙這般的,卻是第一次見。
明明已經被一刀削斷了脖子,可在幾息的時間内,整個人沒有任何異樣,甚至還扭頭與人說了幾句話。
也就是這一扭頭,他才發現自己身體斷開了,腦袋掉下去時都還有感覺!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恐怖如斯!
“難怪清月都被吓暈了,剛才連我都差點叫出聲來呢……”陶英苦笑。
她現在全想明白了,石子謙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完全是因爲楚棠那一刀足夠快!
快到人沒有意識,快到血肉已斷卻依然如同原狀,骨頭也沒有移位,血管的血液還照常流動,以緻于他在不短的時間内保持正常人的功能。
石子謙恐怖的狀況,更彰顯了楚棠那一刀真的堪比閃電!
“斬天拔刀術?要把天都斬出窟窿來嗎?”陶英心裏呢喃,“一十七年隻是拔、砍、收,真的可以這樣練刀?大成之後,堪稱天下第一快刀?”
陶英越發好奇,楚棠的武功到底是誰傳授的,又是如何練出來的。
“金大俠,古大俠,到底是何方神聖呀?”陶英想起楚棠的說辭,心中的好奇幾乎彌漫出來。
正在遐想間,突然發現許淩風有了動靜,她不由得摒棄雜念,整個人繃緊,提防着對方。
楚棠也暫時放棄了調息,全身注意力都轉到許淩風身上。
從出刀開始,他就想到現在的結果了——殺了小的,出來老的!
聖地弟子說殺就殺,威風是威風了,遺患卻是無窮。
看看現場的許淩風就知道了,他對石子謙的感情,對此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其實楚棠剛才很想趁着許淩風呆滞恍惚的當兒,沖上去再來一次拔刀術,趁機了結了對方的性命。
反正補刀這玩意,他楚大捕快已經很老練了。
可惜,場合不對!
不說陶英這個梧桐書院院長就在此處,僅僅是周邊還在觀望的學子,就讓楚棠不敢貿然出手。
畢竟他與石子謙是約定比鬥,生死有命,哪怕落神谷來人找麻煩,他也是有理的一方。
可是在人家許淩風沒有任何動作的情況下,偷襲殺了對方,那就有理變無理了。
落神谷真找上門來,先别提陶英會不會護着他,搞不好就連朝廷也不會因爲這事與武林聖地撕破臉。
屆時,哪怕他成了缁衣衛特聘人員,隻怕缁衣衛也不會全力維護他了。
“可惜了!”想到此處,楚棠遺憾歎息,“如果是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無人旁觀,我就可以……唉!”
他多麽想念可以扮豬吃老虎暗中陰人的日子啊!
可惜,這樣幸福美好的日子,隻怕不多咯。
許淩風站起來後,走到旁邊,彎腰撿起石子謙的腦袋,仔細打量。
石二公子臉色黑紫,除了驚恐,沒有其他神色,就是雙眼圓睜,不肯閉合。
總之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許淩風緩緩伸手幫石子謙抹上了眼睛,這才哀傷地把腦袋放回屍身處,總算拼出個完整的人來。
然後,許淩風再次站起來,慢慢走近楚棠。
“許淩風,你想做什麽!”陶英再一次擋在楚棠面前,眼中有緊張神色,臉上卻是憤怒至極的樣子,“說好的公平一戰,你想不認賬?”
許淩風眼中隻有楚棠,全然不顧陶英的呵斥,依然走上前去,臉上是一種山雨欲來之前的平靜,目光毫無感情。
“站住!”陶英大喝一聲,“許淩風,你再敢上前,别怪我不客氣了!你們落神谷的弟子就這點氣量?怎麽,隻許你們殺人,不許别人殺你們?天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許淩風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慢慢停下了腳步,依然不理會陶英,而是像一隻野獸一般盯着楚棠,沙啞着嗓子說道:“好一個四境捕快!好一個扮豬吃老虎!好你個楚棠!”
楚棠也是目不轉睛盯着對方,淡淡說道:“好不好難說,無他,刀快耳!楚某提醒過他了,刀出必見血,死了别喊冤。”
陶英焦急了,對楚棠很是無語,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出言諷刺許淩風,這是在挑釁人家武林聖地弟子啊!
許淩風怒極反笑,像看死人一樣看着楚棠,冷冷說道:“刀是很快,但你扪心自問,如果不是子謙師弟大意了,他哪怕站得離你遠一點,你這一刀能這麽輕易殺他?”
楚棠悠悠說道:“這闖蕩江湖可不是請客吃飯,更沒有那麽多詩情畫意。今天你殺人,明天人殺你,難道殺人之前還要有商有量不成?人命這玩意,來不得假設如果!”
許淩風眼神愈發冷了,聲音如同萬年寒冰:“是啊,今天你殺人,明天人殺你。你今天殺了聖地弟子,那明天聖地弟子來殺你,很公平啊!”
楚棠握緊了手中的刀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理解的笑容,道:“楚某這人很怕死的,誰要殺我,我就殺誰!捕快砍了要奪人性命的賊人,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麽!”
許淩風深深看了楚棠一眼,又瞥了瞥陶英,這才轉身,走到石子謙屍首處,左手拎起他的腦袋,右手托起他的身軀,大步向場外走去。
陶英見狀,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對方是不會當場發作了。
至于今後怎麽斡旋,還有時間考慮。
楚棠再次忍住施展輕功沖到對方身後捅一刀的沖動,緊張的心弦也慢慢放松下來。
剛才那一刀,耗了他一小半的内力,至今都還沒有完全恢複到巅峰狀态,真與六境大成的許淩風動起手來,他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這拔刀術要殺罡氣武者,要耗心神,如果沒有一擊必殺的信心,最好不要輕易動用,至少現在這個境界,不能随便用。”楚棠也算是對拔刀術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突然,走了十多步的許淩風回頭對兩人說道:“陶院長,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子謙師弟是家師最爲看重的劍道種子,把他當衣缽傳人來培養,現在他殁了,這事落神谷絕對不會就此算了!”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來自武林聖地落神谷的威脅!
陶英大怒,正想說什麽,卻被楚棠伸手攔住了,不由擡頭疑惑地看着他。
楚棠吸了一口氣,對許淩風說道:“楚某還是那句話,誰想殺我,我就殺誰!勿謂言之不預也!”
許淩風看着楚棠,冷笑一聲,不再說話,漸漸遠離。
直到看不見對方的身影,楚棠連忙低聲問陶英:“陶院長,這許淩風回落神谷會走哪條路線?”
“啊?”陶英驚得腦海一片空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