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刀法？
别人什麽情況許淩風不了解，但他聽得分明很清楚，楚棠說的是有一式刀法，要以此領教落神谷絕技。
如果不是看到楚棠一臉的認真，許淩風還真以爲自己聽錯了。
那麽問題來了，誰給這個小捕快勇氣，讓他以爲一招刀法就能對抗聖地絕技的？
石子謙作爲落長英的親傳弟子，修習的也是他賴以成名的九天落河劍法！
九天落河劍诶，幾乎可以說是武林聖地落神谷排名第二的絕技了。
能比這劍法還出名還要厲害的，也就隻有谷主修習的落神槍法了。
落神槍有多厲害，許淩風從未見識過，但落神谷以此爲名，由此可見它的底蘊！
據說這是能讓人直抵九境的槍法！
落神槍之下，九天落河劍也不遑多讓，同樣是一門九境劍法。
落長英以此幾乎打敗全天下的劍客——劍道千年老二。
這名号雖然是他的恥辱，但反過來一想，那是劍道裏面排行第二的存在！
也就出了東海劍客這個異數，不然落長英可能就真的成爲天下劍道第一人了。
由此也能一窺九天落河劍的威力！
許淩風修習此劍二十幾年，越練越覺得它博大精深，難以揣測最高境界。
這門絕技，他至今也不過是小成接近大成境界罷了。
在境界上，石子謙比他要低一點，但也是修煉時日不長的緣故而已。
許淩風清楚，在劍道前途上，他的師傅更爲看重石子謙，認爲他天生劍種，假以時日，必能把九天落河劍練到大成甚至圓滿境界。
這不，僅僅五年時間而已，石子謙在九天落河劍法上的造詣，已初窺堂奧，完全入門了。
當年他許淩風用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一心修煉，他師傅才說他堪堪入門。
一比較，在劍道天賦上，他許淩風還真有些不如石子謙。
如今，五境圓滿的石子謙，又有一身入門的聖地絕技。
面對如此人物，一個小捕快竟然要以一招刀法發起挑戰？
是他失了智？
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就在許淩風疑惑的時候，石子謙大聲一喝：“好！楚棠，你總算像個男人了！我給你一個公平一戰的機會！”
“公平一戰，呵呵！那楚某還要多謝你不成？”楚棠冷笑。
石子謙面無表情說道：“行走江湖，實力爲尊，你弱小，難道要人人都讓你不成？你殘害我父親兄弟時，就應該想到有這麽一日！你不用多言，你敢說在我父兄這事上，你是無辜的？你殺的人少了嗎？”
楚棠默然，老實說，他還真說不上無辜。
但他轉念一想，他也無罪啊！
捕快抓賊，天經地義！
沒看到收拾了石俊沛等人後，連面闆都給他漲了一波俠義值嗎？
說明面闆也認爲對方是有罪的！
既然如此，他何必有什麽心理負擔？
笑了笑，楚棠又舉起了神兵倚天，道：“所以說，一切還得手底下見真章。石公子，你雖是聖地門徒，修爲了得，但是楚某也不妨提前告訴你，楚某的這一式刀法很快，也很殘忍，刀出見血！所以，如果折在了楚某刀下，你可别喊冤。”
石子謙怒極反笑：“那石某還真是要見識一番了！”
“你很快就能見識到了。”楚棠依然淡笑。
看到他的樣子，本來還想勸的陶英突然心中一動，再次想起今早那兩塊切面光滑的木闆。
如今看來，楚棠現在要展示的就是那一刀。
快到陶英都有點心驚的刀法！
具體如何，等一下就能看到，這讓有些武癡特性的陶英不免心癢癢了，突然有點想快一點見識到那快刀。
至于楚棠的安全問題，陶英有信心在書院把他保下來。
想到這裏，陶英對許淩風說道：“姓許的，他們要公平一戰，有什麽說法你可以劃下道來了。”
“還能有什麽說法？兩人放對，勝者站，敗者躺，公平之極！”許淩風嘿然直笑。
他對自家師弟信心十足。
那是對武林聖地的自信，也是對九天落河劍的自信。
落神谷大長老，落英神劍落長英教出來的徒弟，就不缺信心！
這就是聖地弟子的底氣！
不過許淩風還是謹慎地提醒自家師弟：“子謙，此人死到臨頭還胸有成竹的樣子，估計是真有點依仗，你不要大意，小心爲上。”
石子謙自信一笑：“淩風師兄，你是不相信我們的劍法呢，還是不相信小弟？”
許淩風啞然失笑，拍了拍石子謙的肩膀，給他一個歉意的眼神。
是啊，他們擁有武林聖地知名的絕技，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聖地的傳承。
武林聖地啊，江湖之中，多少人敬仰和向往的地方！
這些人爲什麽恨不得削尖了腦袋擠進聖地，無非就是看中了那些能讓人直抵最高境界的武林絕學！
九天落河劍，多少人渴求而不可得的劍法，就掌握在他們手中！
何況，石子謙天生劍種，于劍道有非常敏銳的直覺，雖是五境圓滿境界，但就算碰上一般的六境高手，他也不怵。
也就是說，以戰力來論，石子謙堪比六境。
眼前的小捕快，能敵得過六境武者？
肯定是想多了！
資料上說他楚棠四境圓滿，同境之下無敵，倒是有些本事。
然而碰上石子謙這等天之驕子的話，那就不夠看了。
就算這小捕快隐藏了實力，擁有了五境的修爲——那也不算事，依然比石子謙差遠了！
所以，許淩風安心離開石子謙，走到了三丈開外的地方，遠遠觀戰。
臨走之前，他還大有深意地看了陶英一眼。
陶英意會，隻是稍稍猶豫，也從楚棠身邊離開，走到他身後兩丈遠的地方。
她估摸了一下，這個距離，真有什麽意外，以她的輕功，足以轉瞬間沖到楚棠身邊，施以援手。
場中的兩人，慢慢走向對方。
一步，兩步，三步……
兩丈，一丈半，一丈，半丈……
每走一步，都靠近幾分，戰意也就越濃，氣勢更是飛漲。
場面也引起了緊張的氣氛。
除了陶英和許淩風，今天前來參加聚會的學子，離得更遠了。
他們距離場中，足足有十幾丈遠！
這是陶英吩咐他們遠離的緣故。
中三境武者比鬥，比下三境武者整出來的動靜要大得多。
身體騰挪，罡氣四射，一不小心，就能戳死周圍沒有護體罡氣的人。
陶英生怕一個不慎，被兩人比拼的餘威搞死幾個學子，那就是他們梧桐書院的損失了。
所以，哪怕這些人熱血沸騰，想要近觀，都被陶英幾個嚴厲的眼色吓得連連後退。
一番功夫下來，所有學子都遠離場中，給楚棠和石子謙兩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雖然遠離，但學子們翹首以望，目不轉睛，不希望錯過任何細節。
學子裏頭，有的會武功，深知武林聖地所代表的意義，能親眼觀看一場聖地弟子出手，他們感覺值了。
不會武功的，隻是希望看到一場精彩的比武，無論誰輸誰赢，他們都可以作爲日後的談資。
隻有與當事人有關系的幾人，心情才極其複雜。
其中，蘇清月最爲緊張，與沈雅依偎在一起，緊緊抓住沈大小姐的手臂，目露憂色。
好在沈雅是二境修爲，毫無内力的蘇清月抓不疼她，不過也能從對方用力的程度感受到緊張害怕的情緒。
拍了拍蘇清月的小肩膀，沈雅安慰說道：“清月，别擔心，有院長在，楚棠不會出事的。你要相信我們院長！”
蘇清月小臉苦着：“沈姐姐，那是落神谷啊，武林聖地，是我們書院招惹不起的存在！真要計較，隻怕院長也扛不住吧？”
沈雅笑道：“我們院長的爲人你還不清楚嗎？其他時候不敢說，今天這一次她肯定會扛下來。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楚棠不會赢？”
“怎麽會！”蘇清月脫口而出，“那個落神谷的弟子，剛才他自己說了，是五境圓滿境界。而楚棠，隻有四境修爲而已啊。沈姐姐，我就算不會武功，也能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
“也許人家楚棠有絕招呢？”沈雅說道，“你看他緊張害怕了嗎？沒有！面對與聖地弟子的生死大戰，他都如此從容。老實說，我從沒見過如此心性堅韌之人。”
蘇清月說道：“他這人傲得很，誰都不放在眼裏，習慣使然罷了，不代表他有那個本事。”
“你确定？”沈雅懷疑，“他剛才說的刀法，好像是與我提及的斬天拔刀術，據說他苦練了一十七年，每天練習六個時辰以上。他說那是天下最快的刀。”
“六個時辰？”蘇清月不信了。
從桂郡到慶城的這一路，将近半個月的時間，除了出手殺人，她就沒怎麽見楚棠練過武！
她當時還在懷疑爲什麽會有這麽懶的人呢，練武勤快的程度還沒那些捕快積極！
想到楚棠可能撒謊了，蘇清月心兒都揪了起來，生怕楚棠托大，吹牛逼不成反被雷劈。
“不過這家夥怕死得要命，現在那麽痛快答應與人單挑，應該不會想不開……”蘇清月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站在蘇清月一丈多遠的秦端，看着場中的變化，心裏則暗自反省：“剛才太急于撇清關系了，隻怕是惹得院長不開心了。我這是怎麽了，以往的話，我怎麽也不會如此着急的！”
秦端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設：“看院長的架勢，力保這捕快的決心很大！真不知道她爲何會如此看重這家夥……姓楚的，今天你可千萬别死在這裏，不然院長隻怕會遷怒于我！”
一想到書院僅有的那一個察舉名額隻是院長頭口答應給他而已，還沒有真正拿到手上，秦端就不停地祈禱，請老天爺保佑楚棠赢下這一場比鬥。
最不濟，不能身隕！
楚棠肯定想不到，場中剛才坑了他一把的秦端，會成爲最希望他勝利的一個人。
與秦端相反，程毅恨不得楚棠立刻腦袋落地！
作爲慶城程家的一份子，他對落了他們程家面子，重挫程家威風的楚棠一點好感都欠奉。
武功不彰的他，當然清楚自己沒有辦法拿楚棠怎樣，剛才還在懊惱後悔來參加這場聚會呢。
現在好了，能親眼看到楚棠人頭不保，他心中的暢快可想而知。
程毅是萬萬沒想到啊，一場好好的書院聚會，竟然殺出兩個聖地門徒來。
而且還是來找楚棠麻煩的！
“打吧，打吧！快打出狗腦子來！楚棠這玩意輸了的話，必死無疑；赢了的話，離死也不遠了！哈哈，痛快！”程毅心裏激動萬分，興奮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在衆人不一的目光下，楚棠來到了程毅不足半丈地方，直面相對。
現場突然靜悄悄起來，落針可聞。
在衆人眼中，兩人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就等刀劍相向了。
咣！
石子謙抽出了長劍，遙指楚棠，道：“拔出你的刀來！我讓你見識見識九天落河劍法的厲害！讓你知道，什麽叫聖地絕技！”
楚棠淡然一笑，左手持着倚天外鞘，右手握在刀柄上，卻沒有拔出神兵來，保持着一個緊握刀柄的動作。
他在蓄勢！
他并沒有诓石子謙，今日，他隻出一招刀法。
拔刀術！
入門境界的拔刀術，也擁有了傅紅雪青年時代的威力。
楚棠就要看看，這拔刀術能否在這罡氣外溢的世界發揮出效果來。
見楚棠沒有拔刀，石子謙譏诮說道：“怎麽，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如果怕了的話，那你就扔下兵器認輸，我暫且饒你小命！”
楚棠還是沒說話，但腦海已經開始浮現拔刀術的精髓。
一股無邊的寂寞湧上他的心頭，好像又再次見到那個黑色的人影，黑色的刀鞘，黑色的刀刃，以及快若閃電的那一刀的風采！
漸漸的，楚棠心中殺意充盈，外露的氣勢也非常驚人。
“這氣勢，怎麽有點像……”站在楚棠身後不遠的陶英，隻覺眼睛一花，楚棠的身影模糊起來。
但她分明看見，楚棠一動也不動，就靜靜握着刀柄站在那裏。
一種熟悉的韻味從心底湧起，陶英心神都恍惚了，臉上閃現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子謙，小心！”許淩風站得遠一些，感應到楚棠的氣勢後，心裏泛起一絲不安，當即大聲提醒。
一邊喊着，身體還運起輕功，想要沖到石子謙面前。
隻是眨眼的功夫，隻是半路，他就看到一抹比閃電還快的光亮橫空生起，然後再聽到铿的一聲，一切又重歸平靜了。
再一看，楚棠依然保持握着刀柄不動的樣子。
可許淩風分明感應到了，剛才有一股無邊的殺意從場中沖天而起，還有那道無法目測的白光……
“子謙，你沒事吧？”許淩風快速來到石子謙身邊，關心地問。
石子謙也是保持手握長劍遙指的動作，并沒有其他變化。
剛才，白光泛起，他精神恍惚了一下，然後，依稀聽到了自家師兄與他說話。
石子謙腦袋緩緩轉向許淩風，笑着說道：“淩風師兄，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師兄，你這是怎麽了，見鬼了？”
眼睛轉到許淩風身上後，石子謙發現對方目光驚恐，臉色煞白，渾身顫抖如同打擺子，如同見了魔鬼一樣。
“啊……”石子謙好像還聽到了周邊響起恐怖的尖叫。
“怎麽了？”石子謙正想轉頭去看，倏地，發現了不對，整個天地都在旋轉，就好像天崩地裂一樣，“咦，不對，我身體怎麽颠倒了……”
很快，石子謙再也沒有意識了。
而在衆人眼中，他屍首分離，腦袋砸落在地上！
嗤嗤嗤！
場中，石子謙的身體還直直站着。
他那沒了腦袋的脖子平整如鏡，無數鮮血從斷了的血管處噴射而出，直灑天空一兩丈高。
現場，一片靜谧，如見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