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谷絕技?
九天落河劍?
現場衆人,楚棠站得最近,對許淩風劍法的感受最深。
剛才刹那之間,他眼睛都被亮花了,隻見到一片如同在空中拉出的劍光殘影凝成一片,頃刻間就把陶英的指罡消融了。
最讓楚棠震撼的是,他分明看得清楚,許淩風全身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貫出罡氣來,甚至于連利劍都看不出罡氣的痕迹來!
完全就像隻以利劍本身拉出的殘影作爲護體罡氣!
“沒有罡氣,卻勝似罡氣?這是什麽劍法?”楚棠震撼之餘,又疑惑不已。
他得承認,之前一直小看了落神谷的威名。
如今看來,武林聖地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這所謂的九天落河劍,真的令人驚歎!
“等等!九天……落河?”楚棠想起來了,剛才許淩風那一下,還真像從天上落下的河流一樣。
隻不過,這河流是“劍流”,能殺人于無形之中。
陶英面對這劍法,也頗爲忌憚,并不敢大意,隻能眼睜睜看着石子謙被許淩風護在身後。
她臉色愠怒,冷冷地對許淩風說道:“許淩風,看在你們落神谷的面子上,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就此立刻退出梧桐書院,我可以既往不咎!”
許淩風一時無法答應,回頭望向自家師弟。
石子謙一臉堅毅,搖頭示意拒絕。
許淩風隻能回頭,再次無奈地說:“陶院長,要我倆退出書院不難,隻要你把這個捕快也逐出書院,那就很公平了嘛。”
“公平?”陶英冷冷一笑,“你們一個六境,一個五境,來我書院找一個四境捕快的麻煩,卻說什麽公平,簡直是荒謬!落神谷的門人,已經無恥到這地步了嗎?”
許淩風臉也冷了下來,道:“陶院長,許某好生與你說話,是看在朝廷的面子上。你卻三番兩次侮辱我落神谷,羞辱我等,我看你是誠心與我落神谷爲難!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來來來,讓我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陶英一副不屑的樣子,“許淩風,别以爲學會了九天落河劍法,就可以把天下人不放在眼裏了。也就我陶英晚出生了二十年而已,否則落英神劍能否闖出這等名聲,還是難說的事呢!”
落英神劍是落神谷大長老落長英行走江湖的名号。
落英者,如花脫落,缤紛而下,無邊落木蕭蕭下,無所不在,無所不敵。
而能被稱爲“神劍”兩字,由此可見落長英劍法造詣有多高了。
許淩風向來尊重師傅,聽得陶英連自家師傅都不放在眼裏,那是徹底怒了,臉色閃過一絲漲紅之色,冷冷盯着陶英:“陶院長,你怎麽說許某都沒問題,但對家師指指點點的話,那就得小心禍出口出了!”
“怎麽,落神谷連實話都不許人說了?”陶英也是冷笑,“許淩風,别人不知道你家師傅是什麽情況,我還能不了解?他真有那麽厲害的話,就不會被人稱爲劍道千年老二了!他但凡還有點心氣,也不至于窩在落神谷,十年不敢露面!”
“陶英,你……放肆!”許淩風還沒說什麽,他身邊的石子謙則暴跳如雷,額上青筋暴突,一副吃人的樣子。
如果不是有許淩風拉住了他,石子謙都要持劍與陶英拼命了。
陶英反問:“我有說錯嗎?不是事實嗎?”
許淩風臉若寒霜,眼中射出冷肅之意,口上卻不能反駁。
他心中湧起一絲殺意,有一種要爲自家師傅正名的沖動。
其實陶英真的是點到了他的逆鱗——
劍道千年老二!
還有這比更羞辱落長英的說辭嗎?
許淩風知道,自家師傅這些年對此也是心結深重,難以解脫。
作爲武林聖地落神谷的大長老,八境圓滿的存在,落長英當然是天賦異禀,說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爲過。
而且他這一生頗爲傳奇:據說年幼時候隻是一個流浪街頭的小乞丐,七八歲時,有一日被落神谷高手碰上,見其根骨絕佳,是天生劍種,因此收入門牆。
成爲武林聖地弟子後,落長英也甚爲争氣,修煉一日千裏,境界突飛猛進,碾壓一衆同輩,很快就成爲落神谷的天之驕子。
而且他對武學很是誠心,一心修煉九天落河劍法,心無旁骛,從八歲到十八歲,然後是二十八歲、三十八歲……
整整三十年,他從未走出落神谷半步,全部精力心神都沉浸在九天落河劍法上。
皇天不負有心人,僅僅三十年,在未到四十,也就是三十八歲那一年,他一舉突破晉入七境,成爲上三境的絕頂高手!
三十年隻幹一件事,最終成就上三境境界,落長英的毅力和堅韌,震驚了整個洛神谷。
也就在這一年,他走出落神谷,開始試劍天下,也開始了震驚世人的旅程。
從梁州開始,凡是有名有姓的劍道高手,他都找上門去,切磋讨教。
境界比他低的,他就壓制境界與之比劍。
境界比他高的,他也無所畏懼,迎劍而上。
隻用了兩年時間,打遍梁州,無一敗績!
而他的境界,也在生死搏鬥中突飛猛進,出谷時才是七境入門而已,僅僅兩年,就七境大成了。
随後,他東出梁州,開始挑戰荊州劍道高手。
結果和梁州差不多,一柄劍,一套九天落河劍,無人能敵。
接着,他繼續東進,來到了揚州,敗盡該州所有劍客。
征戰兩州,用了三年時間,而他的境界達到了驚人的八境!
在九境不出的情況下,八境足以橫行天下了。
至此,成就了梁州落神谷落英神劍威名,震驚天下武者。
所有人都以爲他必将成就九境境界,成爲世間最頂尖的那一撮人。
信心大漲的落長英,也開始北上,直進中州。
中州是大堯國都之所在,荟萃天下精英,不僅有許多武林名門大派設在其中,就連那些頂尖的武者散修也都不時在京都或者周邊走動。
也是在這裏,落長英在這裏碰上了一生之敵!
一開始,中州許多劍道高手也都敗在他的九天落河劍之下,正當落長英志得意滿,想要挺進京都時,遇見了一個從東海邊上來到中州遊曆的劍客。
那人名不見經傳,毫無名氣,而且也隻是六境圓滿境修爲而已,落長英見到他出手時劍法怪異,一時見獵心喜,也把境界壓制到六境,與之比劍。
結果誰也想不到,落長英在劍法上輸給了對方!
落長英震驚之餘,心有不甘,動用了八境修爲,可功力上赢了,劍招上依然難以破解對方的招式,結果是輸了一招。
那一年,落長英才四十五歲,被天下武道高手寄予厚望,認爲其有望在十年之内成就九境境界。
比劍輸了,心性堅韌的落長英當然不服輸,與對方約定五年後再比一場。
随後,他返回梁州落神谷,潛心修煉,五年内達到了八境大成境界。
然後,他再次出谷,與東海劍客比劍。
然而,他又輸給了隻是七境圓滿的劍客。
這一次,落長英大受打擊,咬牙又與對方來了個五年之約。
這五年,他隻堪堪摸到八境圓滿的門檻,比之世人猜想的十年内進入九境有着不小的差距。
再次比劍的結果還是一樣,落長英再次落敗!
這一年,他已經五十五歲了。
而當年比他低一個境界的東海劍客,卻也成就八境圓滿,在境界上比他都走得還要遠了。
這一次的打擊,落長英差點一蹶不振。
本來被世人所稱道的劍道天才,也被人取了一個具有羞辱性的外号——劍道千年老二。
意思是說他永遠都不如東海劍客!
而這一戰之後,落長英像是有了心魔一樣,回到落神谷之後,開始避世,再也不曾踏出梁州一步。
至今已整整十年!
粗粗算來,落長英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
四十五歲之前,敗盡天下劍客,戰無不勝。
四十五歲之後,前十年出手三次,無一勝績;後十年則神龍見首不見尾,隻留下一個被調侃的劍道千年老二的名号。
許淩風正是因爲了解自家師傅,對于這個羞辱人的名号無比痛恨。
現在陶英當着他的面說出來,比打臉還難受,感覺心頭都在滴血了。
他師傅這些年不怎麽出門,在落神谷也是天天曬太陽居多,偶爾拿一把木劍鍛煉一下身體。
他放下了嗎?
不!
許淩風知道,他的師傅隻不過是蟄伏起來而已,他老人家的心中還有一團不息的火,隻待有朝一日噴薄而出。
而作爲他的徒弟,心中的底氣也依然高漲。
别的不說,落長英依然是落神谷的大長老!
梁州武林,一人之下而已!
無論是地位,還是修爲,依然能碾壓梁州江湖武林。
許淩風容不得梁州武者诋毀自家師傅。
所以,本來雲淡風輕的他,對陶英起了一絲殺意!
唯有血,才能洗刷被人羞辱的恥辱!
今天,無論是誰,都阻止不了他們師兄弟在梧桐書院撒野了!
想到這裏,許淩風扭頭對石子謙說道:“子謙,我拖住這個院長,你盡管做你的事!”
石子謙見師兄力挺他,狂喜不已:“多謝師兄!”
許淩風嘿然說道:“我就不信了,這梁州武林,還真有人敢跟我們落神谷撕破臉的!師弟盡情施爲,有什麽事師兄都給你兜着!”
“狂妄!你們太狂妄了!”陶英真是氣抖冷了。
在她的書院,竟然有人比她還嚣張!
簡直當她不存在!
嗖!
陶英身形閃動,擋在楚棠面前,道:“今天我就要看看誰敢在我們書院放肆!管你是不是聖地弟子,我照殺無誤!”
許淩風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除了楚棠依然平靜地站在遠處,其他書院學子,無論男女,都在剛才那個中年男子的指揮下,遠離場地。
但他們也沒走遠,而是表情不一地看着他們。
有的緊張,有的擔憂,有的興奮,還有的迷茫。
許淩風回過頭來,緩緩說道:“陶院長,都說刀劍無眼,你書院弟子衆多,随處可見,真打出火氣來,到時就别怪許某誤傷無辜了!”
陶英氣得胸膛都要炸裂了,冷冷盯着許淩風:“你拿書院學子來威脅我?這就是你們武林聖地的作風?”
許淩風淡淡說道:“許某不會特意向弱者出手,但收不住手傷了人,許某也不見得會愧疚。這天下,弱小,就是原罪!”
陶英冷笑連連,突然大喊一聲:“三叔,去請書院的幾位耆老過來,今天我們就大開殺戒,讓所謂的聖地見識見識我們書院的厲害!”
“小姐……”遠處的中年男子很是擔心。
陶英低喝說道:“快去!找他們來,圍殺了這兩人!”
中年人還沒反應,許淩風想到了一個有關書院的傳說,不由心中大驚。
傳說中十多年前,有七境強者闖入書院,最後被打得半死扔了出去。
誰也不知道是書院哪位出的手。
但很多傳言就此散發,說什麽書院有八境高手存在,又或者書院有好幾個六境高手,能圍殺七境的強者。
現在看陶英的架勢,是準備叫書院幾個高手過來圍殺他們,許淩風怎能不心驚。
“陶英,你是真要與我們聖地魚死網破嗎?九天落河劍的威能,想必你也聽說過,此劍法最不懼群戰!此劍法我師兄弟習練多年,默契無比,配合起來,威力倍增,别說來幾個六境的人了,哪怕七境高手,我倆亦是無懼,大不了你死我亡!”
陶英冷笑:“大言不慚!鹿死誰手,試試即知!三叔,你還等什麽,快去請人來!”
中年男子隻得聽令:“是,小姐,我這就……”
“且慢!”
倏地,一直沒有出聲的楚棠開口阻止了中年男子的去意。
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下,楚棠也從陶英身邊越過,來到許淩風和石子謙兩人不足一丈的地方,淡淡說道:“兩位要找的是楚某,何必牽連書院無辜?”
許淩風看着楚棠,目露異色,他也沒有回應,而是扭頭看向石子謙,看他如何處置。
石子謙情知當下不好殺人,對楚棠說道:“隻要你放下兵器跟我們走,今日就不會有人死傷。至于你……暫且饒你一命,我可以将你帶到桂郡再處置!”
“楚棠,你别聽他胡扯!”陶英急忙勸止,“在我這書院,還輪不到他們處置别人的死生!”
言下之意,是說她能護住他,沒必要認輸。
楚棠對陶英微笑搖頭,然後對石子謙說道:“何必假仁假義,你要殺我,我也可以殺你,就看誰技高一籌而已。”
說着,楚棠又舉起左手持着的神兵倚天,幽幽說道:“我有一式刀法,一磨就是一十七年,從不輕易示人,刀出見血,有死無生!今日,楚某願以這一刀領教聖地絕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