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月,許配……給我?”
楚棠一開始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疑惑地看向陶英,發現她一臉認真,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才意識到這事千真萬确。
他整個人都麻了。
這是什麽馊主意啊!
楚棠承認,蘇清月長得很好,算是一個美人胚子,但是,她才十五六歲啊!
這是要他犯罪嗎?
再說了,他隻算是欣賞蘇清月的美,心裏對她還真沒有什麽男女之情。
最難以理解的是,他隻見過蘇弘一次面而已,堂堂一郡太守就把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一個武人了?
有這樣當爹的麽!
“你很震驚,也很不情願?”陶英奇怪的反而是楚棠的态度。
楚棠苦笑。
他情願給錘子哦!
這一世,他關注的是自己能否走上武道巅峰,成爲頂尖的強者,哪有别的心思和時間搞什麽男女之事。
女人,呵呵,隻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再說了,他就算需要伴侶,要找的也是雙方能夠扶持一路走下去的人。
平心而論,蘇清月不會武功,身體還弱,真跟了他楚棠,完全就是一個累贅!
當然,想是這樣想,楚棠卻不敢當着陶英的面說出來的,這也太打臉了,太侮辱人了。
想了一下,楚棠好好措辭說道:“陶院長,你确定蘇大人不是寫錯了名字?也許他想要的乘龍快婿,是别的人啊,隻是一時寫錯了而已。”
“嗯?”陶英瞥了楚棠一眼,“你這借口也太蹩腳了!蘇弘堂堂一郡太守,自家千金的人生大事,會搞錯對象?你有沒有搞錯!”
陶英不高興了。
她聽得出來,楚棠極其不願意與蘇清月沾上關系。
雖然她也覺得兩人不太配,但蘇清月是她看着長大的,視同閨女,她沒嫌棄男人也就罷了,男方反而嫌她的女兒?
楚棠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
陶英又說:“蘇弘還在信中介紹了你的情況,不是你,還能有誰!”
楚棠不由苦笑說道:“蘇太守也太草率了吧!”
“就是!我也覺得他不靠譜!”陶英同仇敵忾。
“嗯?”楚棠目光移過去,什麽意思,他怎麽感覺對方看他是一種鮮花要插在牛糞上的眼神?
看不起誰呢!
再說了,誰是鮮花誰是牛糞還很難說呢!
強忍着吐槽的沖動,楚棠隻能附和說道:“所以啊,陶院長,你應該回信狠狠呵斥蘇太守,讓他收回成命,幹點靠譜的事!”
“我已經……你等等!”陶英反應過來,銳利的目光射在楚棠身上,眉頭緊皺,一臉不悅,“你什麽意思,拒絕了蘇弘的提議?”
楚棠目不斜視,硬着頭皮說道:“蘇小姐是世家千金,楚某就一個小捕快,怎能高攀她呢?那不是要委屈她麽!這可萬萬使不得啊!陶院長,你可得好好向陶院長陳訴一番,絕對不能讓他把女兒下嫁啊。當爹的,就沒有這樣坑女兒的!”
“噗嗤!”
陶英本來闆着的臉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捧腹大笑的那種,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半晌,陶英才止住了笑,指着楚棠說道:“你這個捕快,好生有趣,我都還沒說什麽,你就把自己貶入塵埃了。你這是畏清月如虎啊!”
楚棠一本正經地說:“怎是畏呢,楚某是出于尊敬啊。陶院長你想想,蘇小姐多溫婉的一個人,隻愛詩詞文章;楚某呢,粗人一個,隻會舞刀弄槍。雙方都沒有共同愛好,連話都說不到一處,哪裏能相處得了?”
“嗯嗯。”陶英點點頭,“你說得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呃……”楚棠微微發愣,心想這麽不客氣的麽,我自貶一番,你倒好,打蛇随棍上,挖苦人一點都不客氣。
楚棠再次硬着頭皮附和:“那與蘇太守如何分說,就拜托陶院長幫忙了。”
陶英先是點頭,繼而好奇地問:“你是一點都看不上清月?她在我們書院可是很受歡迎的,既有才華,長得也俏,很多追求者呢。”
楚棠正色說道:“楚某醉心武學,心無旁骛。”
陶英撫掌贊歎:“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所以我剛才就說了,你肯定不會答應的,我早看出你對武學高峰的向往了。也是,如果沒有一顆向上之心,勤加苦練,日夜不辍,以你的年紀,又怎麽能達到如今的境界?”
楚棠皺眉問道:“陶院長明明如此想了,剛才都是消遣楚某的?”
陶英搖搖頭,誠實說道:“我是不忿你對清月的态度而已。雖然明知你們不合适,但你斷然拒絕,我護犢心切嘛,又忍不住說你幾句。”
楚棠啞然,人家如此坦誠,他倒不好說什麽了。
陶英笑了笑,問道:“你可知蘇弘爲何要如此安排嗎?”
楚棠搖搖頭。
這也是他最奇怪的地方,兩人隻是見過一面而已,蘇弘憑什麽就看上他了?
堂堂一郡太守,又是世家子弟,要找女婿,大把門當戶對的對象,怎麽會選擇麾下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捕快?
武功高?
别開玩笑了,他楚棠對外一直隻展現四境境界而已,蘇弘隻要在慶城放出要爲蘇清月找夫家的消息,大把與他楚某人差不多年紀,但武功境界有過之而不及的青年才俊趨之若鹜。
長得俊?
嗯,楚某人自認和古“平平無奇”有得一拼,但世間俊俏男子也海了去,他有沒有帥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楚棠就是敲破腦袋,都想不通蘇弘的腦洞爲何如此清奇,整出這一番騷操作來。
陶英臉色漸漸凝重,道:“其實我仔細想想,大概就明白他的心思了,無非是想讓清月早日脫離慶城蘇程兩家的漩渦而已。”
“啊?”楚棠表示不明白。
陶英解釋說道:“蘇程兩個家族紮根慶城上百年了,早與慶城的各方勢力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如果在慶城給清月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家,最終還是要落入兩大家族的風波之中,對不會武功的清月依然是不好的結局。”
楚棠不以爲然,道:“那就找一個讀書當官的文人呗,反正蘇小姐也好這一口。”
陶英沒好氣說道:“你覺得蘇弘爲何讓清月在這等時候返回慶城書院?就是因爲他自己武功不高,在桂郡都沒有信心保護好自己的妻女!他豈敢讓清月嫁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楚棠微驚,皺眉說道:“形勢如此窘迫了?”
陶英歎道:“蘇程兩家百年糾紛,雙方死傷都不少,已經到了難以調和的地步了。”
“連陶院長你都看得出他們緊張的關系,别人肯定也洞若觀火,官府不管的?”楚棠難以想象,“真鬧大了,隻怕不好收拾啊!”
陶英冷笑了:“官府?官府巴不得他們打生打死呢!”
“嗯?”楚棠更不解了。
陶英看了楚棠一眼,道:“蘇程兩家百年下來,雖然也有人進了官場,比如蘇弘在梁州的地位就不低。但是,他們畢竟是武學世家,更多是江湖中人的做派。朝廷對待武林門派世家的态度,别人不清楚,你還能不知道?嘿嘿!”
楚棠恍然。
朝廷一直壓制武林門派和世家,恨不能消滅殆盡才如意。
蘇程兩家如果能自己打起來,自相殘殺,處于官府的一方肯定是袖手旁觀的,搞不好還搬出闆凳吃瓜子看好戲呢。
最好讓他們殺到最後一人!
然後,官府就可以出來洗地了,不費一兵一卒就消滅了兩個六境世家,多劃算的買賣啊!
至于會不會牽涉到兩家在官場的人,強勢的朝廷哪裏會擔心這個——
真敢亂來,缁衣衛會上門教他們做人!
楚棠甚至心理陰暗地想,兩家如今緊張的局勢,暗地裏是不是有朝廷挑撥都說不定呢!
想到這裏,楚棠瞄了陶英一眼,發現她神色莫名,心情有些激動的樣子。
得,都是明白人!
楚棠想到自己的身份——捕快也是朝廷中人嘛,頓時有些尴尬了。
“不對!”楚棠猛然醒悟,心裏叫屈,“關我鳥事!我也是一吃瓜群衆而已!蘇弘是四品官員啊,朝廷重臣呢!他都不尴尬,我尴尬個毛!”
心理建設做足,楚棠頓時擡頭挺胸,目視陶英,道:“那看來蘇小姐隻能麻煩陶院長一段時間了。在慶城,大概也隻有你能保她了。”
陶英歎息一聲:“我與清月娘親是多年密友,她托付的事,我肯定盡全力做好。”
楚棠恭維說道:“蘇夫人能有陶院長這樣義薄雲天的好友,簡直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陶英瞥他一眼,道:“你不用給我擡橋子!就算沒有清月她娘,作爲書院學子,隻要清月在書院一天,我就不允許誰動她!”
楚棠趕緊拱手說道:“陶院長高義!對了,蘇大人信中所言,陶院長沒和蘇小姐提起過吧?”
陶英笑罵一聲:“你當我傻啊!這等事,能與她明說嗎?這是不是讓她難堪嗎?”
楚棠松了一口氣,連連說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陶英呵的一笑,沉默了一下,又道:“但我見清月對你的态度,與平常男子大大不同。”
楚棠心裏猛地一跳,趕緊說道:“确實不大一樣,她對楚某很不滿意,一向都是白眼相加的!”
“你确定?”陶英臉有懷疑之色。
楚棠挺胸正色說道:“那還有假!楚某聽小悠姑娘說起,蘇小姐在梧桐書院有意中人了的!”
“意中人,秦……”陶英收住了話,像是想起了什麽,緩緩搖頭,臉現苦意,“隻怕不是良配啊!”
楚棠趕緊說道:“書院高才都不是良配的話,那楚棠就更加不堪了,簡直是雲泥之别嘛!”
陶英哈哈一笑:“你可真是畏清月如虎啊!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蘇弘看中你,自有其道理。别的不說,以你的年紀和武功境界,确實甩開了許多人!
“如果你能夠甘心一輩子窩在桂郡當一個捕快,遠離慶城,遠離漩渦,确實是清月的一個好歸宿。我想蘇弘也是這樣想的,才想着招你爲婿。
“但是,我雖然才與你接觸不久,但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一種野心!你想成爲人上人,不甘心伏低做小!那麽,你肯定會走出桂郡,甚至走出梁州!如此一來,不會武功的清月,就不能跟着你受累了。”
楚棠聞言瞠目,抿了抿嘴唇,反問:“因此陶院長将我引薦給缁衣衛,是爲了讓我盡快走上更大舞台,遠離蘇小姐?”
他成工具人了?
“恰恰相反!”陶英認真地看着楚棠,“我把你引薦給缁衣衛,是想讓你在慶城站穩腳跟,獲得更大權勢,然後希望你能有朝一日可以報答一二,待清月真有難的時候,能夠給予援手。”
楚棠笑得很無奈,道:“陶院長,你可真實誠!”
陶英瞥他一眼,道:“你的材料我可是仔細研究過的,說是謹慎到膽小如鼠也不過分,如此多的心眼,我不實誠對待,隻怕反而會怨恨于我!”
楚棠摸了摸鼻子,很是尴尬。
陶英又說:“你可能不是什麽好人,但應該也不是壞人,底線還是有着堅守的。我隻希望沒看錯人!楚班頭,你會令我失望嗎?”
楚棠苦笑,道:“其實楚某現在已經想打退堂鼓,就此掉頭回去了。楚某還是那句話,想活得久一些!”
陶英哈哈笑道:“現在才想回去,太遲了!我的馬車,可不是誰都可以輕易上下的!嘿嘿!”
楚棠攤手說道:“所以,楚某也不能給陶院長一個明确的答複,許多事情,隻有臨頭了才會抉擇。”
陶英認真看着他,緩緩說道:“你也很實誠!”
楚棠微笑說道:“這是楚某爲數不多的優點了。”
“你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陶英還想說什麽,倏地,馬車一頓,停了下來。
“小姐,到了!”車夫第一次開口說話。
“小姐?”楚棠反應過來後,才意識到車夫稱呼的是陶英。
他都愣了一下,陶大院長的言行舉止,哪有一絲大家小姐的姿态啊!
陶英卻是不理會這些,催促楚棠:“下車吧,慶城缁衣衛的大本營到了!”
“哦!”楚棠應了一聲,率先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擡頭一看,人依然在慶城之内,隻是周邊空曠了許多,連着百多丈的石闆大街都沒有别的建築,一直過來隻有路兩邊種植了一排玉蘭樹。
面前,是一棟類似土堡的建築。
土堡不高,大概兩丈多,回字方形,長寬大緻是二三十丈,像一個小城堡似的。
擡頭一望,還能看到土堡上面留着一排排的口子,黑黝黝的,隻有腦袋大小,似乎是瞭望口。
楚棠靈識敏銳,似乎發現了口子内有人張望注視他們。
“不用理會他們!”陶英下車後發現了楚棠的異常,“缁衣衛嘛,警覺性很高,害的人多了,被迫害的心思也重,自然得日夜小心提防。嘿嘿!随我來吧。”
說着,先行往土堡大門走去。
楚棠尾随上去。
陶英被門口守衛攔下後從袖裏掏出一面令牌示人。
守衛當即恭敬讓開路來。
楚棠眼尖,看到了黑色令牌上那一個古樸的白色“缁”字。
“陶英也是缁衣衛的人?”
楚棠心神大爲震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