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镖頭所謂願随我等入山剿匪是什麽意思?”楚棠問胡洋。
胡洋憤恨說道:“我們要去打石家的人,報仇雪恨!”
楚棠訝異問道:“你都聽到了?”
“聽了大概,但足以令胡某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大人,我等冤啊!”說到最後,胡洋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楚棠默默點頭。
話說回來,長風镖局這次确實很冤枉。
隻因石子玄這個石家大公子腦洞大開,突發奇想,長風镖局就成了其中的倒黴蛋。
石家随機選一個對象來打劫,好死不死的,胡洋就中槍了。
簡直和喝水都塞牙縫沒有什麽兩樣了。
冤枉的程度,堪比窦娥!
胡洋又是咬牙切齒說道:“就因爲他們想造成聲勢,就殺了我等兩個兄弟,還傷了幾人!這等血仇,不報的話,回去後胡某無法向镖局的其他兄弟交代!”
楚棠問道:“所以胡镖頭打算怎麽出人出力呢?”
胡洋說道:“胡某帶上兄弟,随大人入山,願爲前驅!”
楚棠指了指長風镖局的镖車,道:“镖你不護了?”
胡洋說道:“那是人,不在乎這點時間!再說了,我等也是爲了護住他們,才與石家之人拼死相搏的!”
“他們?”楚棠微微奇怪。
胡洋臉色嚴肅,道:“他們兩人不願見人,還請諒解不能洩露他們的身份。”
楚棠多看了馬車一眼,心裏疑惑,看來車上的人身份有古怪呀。
不過他也不願多事,就不再追問。
正苦于人手不夠,如果長風镖局的人願意出手,那他倒是可以選擇直接進山,速戰速決,不用等郡衙來人了。
“胡镖頭可以出多少人?”楚棠問道。
胡洋思索了一下,道:“算上胡某,至少能出六七個人。三個三境,其他都是二境修爲。”
楚棠有些意外,這戰力不小啊,看來長風镖局也不可小觑。
如果不是碰上石俊龍這等四境武者,以他們的配備,倒是不怕那些隻有三境武者的勢力了。
楚棠點頭默許了胡洋的請求,又回頭交代周祥:“周大哥,你遣人快馬回郡衙向卓捕頭彙報此事,然後讓他們帶人來彙合。然後,我們點齊人馬,先行進山,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周祥先是點頭,繼而悄聲問道:“郡守千金那裏……”
“将她們留在此處,我也并不放心,反正賊子藏身之地離此不遠,那就帶她們一道到山下,叫一些兄弟們護衛她們。”楚棠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周祥想了一下,道:“還是班頭想得周到。山上山下,距離不遠,以班頭的輕功,頃刻可到。縱使有意外,有兄弟們周旋,也能撐到班頭來回。”
楚棠點頭,他正是這樣考慮的。
“胡镖頭,我們醜話說在前頭,一旦行動,伱等必須聽從指揮,不然壞了事,可别怪楚某無情!”楚棠警告胡洋。
胡洋并沒有不舒服的感覺,而是重重點頭說道:“這是應有之義!大人,那胡某就先去安排了。”
楚棠點頭,目送胡洋走入镖夫之中,這才對周祥說道:“周大哥,你也安排去吧。我也得先去和蘇小姐通通氣。”
周祥應諾,上馬而去。
楚棠也施施然上馬,慢慢往前騎去。
這邊,胡洋向兄弟們說了要随官府之人去報仇雪恨的事,有人贊同,同仇敵忾,士氣很高。
也有人質疑:“镖頭,我們僥幸逃生,理應盡快趕路,抵達目的地,交差了事,怎麽反而随官府之人入山殺賊了?這不是橫生枝節嗎?”
胡洋正色解釋說道:“理由有三。一是賊人無緣無故殺了我們兄弟,這仇不能不報!二是我聽到這楚班頭一行也是要護人去慶城,與我們一緻,我必須交好他,希望他看在我們出了力的份上,能讓我們與他一同前往慶城。”
“交好?有必要嗎?”
“很有必要!”胡洋神色認真,“他姓楚,桂郡捕快班頭,你們就沒有想到别的嗎?”
“楚?班頭?難道是……他就是傳言中擒下我們蒙郡石家家主的那人?”
“哇,好像真是他呀!叫楚什麽了……”
“楚棠!”
“對對對!就是楚棠!就是他!”
一衆镖夫又紛紛插嘴,嘈雜起來。
胡洋嘴角微微一笑,道:“現在你們知道我爲什麽要交好他了吧?他姓楚,這就是第三個理由!”
衆人都是點頭,不再反對。
他們紛紛遠望離去的楚棠,目光中充滿了敬佩和驚訝之色。
胡洋同樣看了看楚棠的背影,心裏輕松了許多。
他認爲自己做了一筆很值得的買賣!
楚棠诶!
這些時日,他們行走在桂蒙兩郡之地,要說聽得最多的江湖消息就是關于楚大班頭在石縣大殺四方的事迹了。
作爲蒙郡的镖局,聽到桂郡有人将他們蒙郡著名的武林世家如此碾壓,心裏自然是不大舒服的,也不大相信楚棠真有那麽威風,以爲是虛誇居多。
沒見到真人之前,他們心裏半信半疑。
胡洋也不例外。
然而今天他見着了楚棠,更看到對方輕輕松松就把石俊龍幾人拿下,心裏的那份震撼,無以言表。
要知道四境的石俊龍,幾乎都快要把他們團滅了。
而楚棠一出手,就化解了他們的危難,還以絕對的實力碾壓了石俊龍。
胡洋心神震撼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他真的隻是四境修爲而已嗎?”胡洋心裏忍不住生起這個疑問。
剛才楚棠審問石俊龍,胡洋雖然沒有靠近,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來,但很多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正是聽得清楚,胡洋心裏愈發奇怪。
他隻聽到楚棠很平常地詢問,而石俊龍就像知無不言一樣,什麽都撂了出來,一點保留都沒有。
這就很不對勁了!
胡洋想不通其中的關鍵來,隻能确認一點:楚棠很可怕!
可怕在哪?
不知道!
也就是因爲未知,他的心裏就愈發敬畏,這才主動作出願意随行殺賊的決定。
回過神來,胡洋來到馬車前,向車内之人解釋接下來行動的原由。
車内之人顯然不同意,胡洋費盡口舌,耐心地解釋了許久,最後才得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與胡洋一樣,楚棠也遇到了蘇清月的質疑。
她不大喜歡打打殺殺之事,聽到楚棠要她們随行到山下,心裏更不大痛快了。
楚棠也有理由堵她:石子玄等人的目标是郡衙,而桂郡郡守正是她蘇大小姐的親爹,那石子玄要對付的也就是她爹呀!
他楚棠作爲捕快班頭,爲郡守大人消弭禍患,不是應有之義嗎?
作爲郡守千金,她應該鼓勵才是,哪能反對呢?
蘇清月郁悶得蒼白的臉色湧起紅暈,另外提出建議,那就是快馬向郡衙禀報此事,等郡衙來人之後,再做決定。
楚棠反駁,說兵貴神速,趁石子玄沒有反應之時快速出兵,一舉拿下賊人,才是當務之急。一旦石子玄等人聽聞此間事情經過,失去了銳氣,逃脫出去,隐藏蹤迹,以後就難抓捕了。
如果對方遠離桂郡還好,可一旦他蟄伏到桂郡郡城,像一條毒蛇一樣,時刻想着往郡衙身上咬一口,那才遺患無窮!
蘇清月無言以對,隻能任由楚棠安排,窩在車内,賭氣生悶氣。
等楚棠離去,小悠趕緊安慰說道:“小姐,你就别生氣了。老爺也說了,此行聽從楚班頭安排,我們又不懂朝廷大事,聽他的就是了!”
蘇清月滿心不大愉快,道:“我看他是求功心切!他這一趟的首要任務是護送我們到慶城,不是剿匪呀!”
小悠卻笃定說道:“小姐放心,不用費多少功夫的。剛才楚班頭好生厲害,三兩下就将壞人都拿下了。以他的武功,進了山,賊人肯定束手就擒!”
蘇清月俏麗的臉上盡是懷疑之色,道:“如果敵人很棘手呢?豈不是要耽誤我們去慶城的行程?”
小悠攤手說道:“小姐,事已至此,我們還能怎麽辦?”
蘇清月悶聲說道:“所以啊,我就看不慣他自作主張的樣子。”
小悠說道:“武藝高超的人,都是藝高人膽大的,也很自信!”
“我不喜歡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蘇清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哎喲!”小悠連忙寬慰,“不喜歡就不喜歡,少與他往來就好了。不過,如果他知道因爲這事得罪了小姐的話,想來一定很後悔!”
“後悔?後悔什麽?”蘇清月小臉疑惑。
小悠肉嘟嘟的臉上眼睛狡黠閃動,道:“老爺讓他護送小姐去慶城,就存了讓你倆多接觸的心思。現在小姐你給他判了死刑,一點機會都不給他了,他能不後悔?”
蘇清月聞言愕然,繼而嫩臉暈紅,沒好氣說道:“小悠,你這死丫頭,又亂說話!那隻是我爹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我又沒答應!”
紅着臉的蘇清月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姿态,絕美的容顔多了幾分生機,如同盛開的桃花燦爛無比,人比花嬌,漂亮至極。
小悠好像都看傻眼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繼續打趣自己小姐。
兩人如同好姐妹般在車内打鬧調笑。
好半晌,馬車突然啓動。
他們開始行動了。
“小姐,坐好了!”小悠扶穩蘇清月的身體,讓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在官道上還好,走了片刻後,進入了小路,很是颠簸,馬車搖蕩,晃得人很不安穩。
身體向來虛弱的蘇清月被颠簸曲折的路折騰得小臉愈發蒼白,神色都萎靡了許多。
好在片刻後,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小悠趕緊下車,去看楚棠如何安排下面的事宜。
而楚棠還是分得清主次的,有了長風镖局的加入,人手多了起來,很多事情就好安排了。
首先,楚棠是肯定要上山的。
捕快這邊,他隻帶了三四個二境武者,其他全部留下來保護蘇清月。
四個三境武者,加上一批手持破罡弩箭的捕快,保持着足夠的威懾力。
這陣仗,别說四境武者,就算五境強者來了,面對破罡弩箭的威脅,也不敢造次。
另外,長風镖局的那輛馬車也跟了過來,胡洋安排了幾個受傷的人手護衛。
不過楚棠要求兩輛馬車不得靠近,而且各自人馬護衛自己的馬車,不得接觸。
這決定讓長風镖局的人大爲不爽,以爲楚棠看不起他們,區别對待。
但楚棠不爲所動。
他不是歧視,也不是區别對待,而是出于謹慎的性格,提防馬車内的人而已。
長風镖局留下來的镖夫,确實都是三瓜兩棗,都不夠駐留的捕快殺的,楚棠并不擔心他們作妖。
他提防的是镖局馬車内的兩人。
畢竟沒有見過他們,不知道身手如何,更不明身份。
如果他楚棠在山上殺賊,這兩人起了什麽歹意,反而沖擊蘇清月的馬車,被偷了塔,他豈不是冤死?
當然,不大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剛才長風镖局都快要被石俊龍殺穿了,也沒見馬車内的人出手,想來身手并不高明。
但是,楚棠還是下了命令,一旦長風镖局的任何人接近蘇大小姐,所有捕快,無需請示,當即就可出手,殺無赦!
這命令還是當着胡洋的面發出的,目的就是要警告他們。
胡洋臉上有些挂不住,但不敢反駁,隻好回去吩咐衆人别犯了忌諱。
一切安排妥當,楚棠帶着胡洋一行十多人,押着失去了戰鬥力的石俊龍,上了山。
山下一下子平靜下來。
馬車内,蘇清月經過這一陣停車舒緩,臉色漸漸恢複如常。
小悠則在車内坐立不安,時不時掀開窗簾看幾眼,躍躍欲試想下車,又想起楚棠的警告,最後隻能坐回車内,安靜等待。
半晌,小悠說道:“小姐,楚班頭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蘇清月瞥她一眼,好笑說道:“你不是說他武藝高強嗎?怎麽會擔心他出意外呢?”
“我……”小悠胖臉憋紅,“我隻是多嘴問一下而已。”
“呵呵。”蘇清月輕輕一笑,眉眼皆開,顯然不信。
小悠好奇說道:“小姐,你剛才還擔心此行不安全,現在怎麽還笑得出來?”
蘇清月臉上湧起與年輕不符的沉靜和淡定,道:“事已至此,不笑,難道哭就有用了?此次去慶城,本來就擔心不太平,不然我爹也不會大張旗鼓地遣人護送,而托付護送之人就是你的楚班頭。身家性命都在他手中,無論他做什麽決定,我們也就都隻能聽天由命。我本不長命,随他折騰吧。”
聽得自家小姐說的如此決絕和淡然,小悠悲戚地緊握蘇清月的小手,道:“小姐,你的病一定能治好,長命百歲!”
蘇清月淡淡一笑,微微搖頭,道:“小悠,将秦公子的詩集拿出來,我又想看書了。”
小悠哦哦應是,連忙拿出剛才被壓在坐墊下面的書冊,遞給她的小姐。
蘇清月接在手中,翻了幾頁,很快又沉浸在詩集的文句之中,一時忘了時間和一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車外一陣嘈雜聲響連續傳來,這才使車内的兩人驚醒過來。
小悠趕緊從車内蹿出門去,遠遠觀望了一陣,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後,才扭頭興奮地說:“小姐小姐!楚班頭回來了!他綁了好多人回來!”
“哦!”蘇清月一愣,看看手中的詩集,仔細一算,她才品味了十首詩不到,不由驚異,“這般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