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已定,蘇茹和杜必書帶着田不易的骨灰,禦劍直奔青雲山。
其間在城鎮休息時,兩人難免聽到關于田不易入魔的傳聞。
蘇茹每次都恨不能把那些瞎傳的人給狠狠揍一頓,杜必書連忙阻止。
謠言從來都是容易傳播的,揍幾個人、幾十個人又有什麽用呢?
還是回到青雲山後,跟道玄說明情況,讓道玄派人傳播真相、制止謠言吧。
……
兩人一路飛馳,花了不到十天時間,就回到了青雲山。
如今其他門派前來拜訪的人再也看不見了,如今的青雲山總算恢複了清靜。
“師娘,我們先回大竹峰嗎?”
“不,我先去見道玄師兄吧,不易的事,必須盡快跟道玄師兄說清楚。你自己回大竹峰吧。”
說完兩人就分頭行動了。
……
上了青雲山,再到大竹峰,那便是眨眼之間的事。
杜必書身劍合一,幾個呼吸之間,就落在了大竹峰上。
張小凡正和田靈兒一起,從後山黑竹林方向走回來,見了杜必書,頓時興奮不已。
“六師兄,你回來了!”
“嗯,小凡,你又長高了些。”
田靈兒卻看到杜必書是一個人,當即就沖過來,指着杜必書的鼻子,不滿地喝問:
“杜必書!我爹娘呢?伱不是答應我,下山幫我找回我爹娘的嗎?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看到如今還天真爛漫的田靈兒,杜必書心裏一歎,沒有計較她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是正色解釋道:
“師妹,師娘跟我一起回來的,現在去通天峰了,我先回來而已。”
田靈兒聞聽這話,頓時眉開眼笑,仿佛花喜鵲一般點頭道:
“是嗎?我娘回來了?那還差不多,六師兄,算你立了一功,我便不跟你計較了。”
……
三人一起走進守靜堂,張小凡主動去燒火做飯,準備做一頓大餐。
宋大仁、吳大義等師兄聞聽田靈兒這報喜鳥的消息,也都從太極洞收功走出來,和杜必書寒暄。
寒暄以後,宋大仁就拉着杜必書避開衆人,來到了牆角偏僻處。
“六師弟,你下山隻找回了師娘?師傅呢?”
宋大仁面露憂慮地問。
鑒于宋大仁是知道田不易入魔一事的,杜必書便沒有瞞他,小聲回答道:
“大師兄,師傅死了。”
他這話一出,宋大仁頓時滿臉震驚。
而不遠處,一個蹲在地上的人影也陡然尖叫:
“什麽?杜必書,你胡說什麽?”
杜必書和宋大仁回頭一瞧,卻見得是小師妹田靈兒蹲在地上。
顯然她是看杜必書和宋大仁鬼鬼祟祟,所以悄悄跟了過來。
而由于此刻屋裏師兄弟們都在議論紛紛,兩人也沒注意到田靈兒的小動作。
見田靈兒聽到了,杜必書也不想隐瞞了,反正等會兒師娘回來了,肯定也會告訴他們的。
于是他當即對田靈兒道:
“師妹,師傅已經不在了,請你節哀。”
“你胡說!我不聽!”
田靈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忽然一把推開他往後院跑去。
……
話說蘇茹那邊,她帶着田不易的骨灰,飛過了虹橋,越過了雲海,來到了玉清殿。
道玄的大弟子蕭逸才下山去了,如今在玉清殿門口守着的是道玄的另一位得意弟子常箭。
遠遠地看見蘇茹抱着一個瓷壇走來了,常箭連忙行禮:
“蘇師叔!”
“道玄師兄在嗎?去通報,我要見他。”
蘇茹語氣冷漠,卻堅定有力,讓常箭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但他想起之前師傅的交待,還是忐忑地道:
“蘇師叔,師傅在與蒼松師伯說話,您請稍待。”
“蒼松那厮也在?那正好。速去通報。”
常箭見蘇茹這個美豔絕倫的師叔如今一副死人臉,心裏狐疑不已,但還是點頭答應,進殿去了。
不一會兒,龍首峰首座蒼松迎了出來。
一見蘇茹,他就面露不忿,冷聲道:
“蘇茹,你來幹什麽?”
“怎麽?我來的不是通天峰,而是你龍首峰?”
蘇茹見這厮對自己這麽不客氣,當即回怼。
“哼,你不是去找田不易那厮了麽?外面都在傳他已入魔,我早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當初你就該嫁給萬師兄!”
蒼松一臉的惋惜。
他所謂的“萬師兄”,當然就是他們這一代青雲弟子中的天才萬劍一了。
此刻,在蒼松心裏,仿佛蘇茹沒有嫁給萬劍一,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蘇茹聞聽他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冷聲道:
“我嫁給誰,輪得到你蒼松來說?萬劍一也沒這個資格!
讓開!好狗不擋道!”
随後她伸手就要撥開蒼松,往玉清殿裏闖。
蒼松刺了蘇茹一句,也不爲己甚,讓開路就讓她進去了。
蘇茹沖進玉清殿,看到道玄老神在在地在上首喝茶,不禁有些憤怒,怒道:
“道玄師兄,不易死了!”
“什麽?”
道玄總算站起身來了,面帶震驚地看着蘇茹。
蘇茹把手中捧着的瓷壇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悲戚地道:
“這就是不易了。”
蘇茹這話一出,不止是她面前的道玄震驚,就是她身後跟進來的蒼松也是面色大驚。
雖然往日裏他看田不易十分不爽,但此刻聞聽他死了,還是震驚無比。
他清楚的知道,田不易這家夥雖然其貌不揚,但修爲并不弱,至少也有上清三層的修爲!
放在天下,都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可現在居然死在了外面,他如何能不驚?
那邊道玄知道蘇茹不可能撒這種謊,當即安慰蘇茹道:
“蘇師妹節哀。此事非同小可,你先稍坐,我讓常箭把其他各脈首座叫來共同商議此事。”
說完,他叫進來常箭,安排他去通知各脈首座前來這裏。
常箭去了,玉清殿裏,道玄、蒼松、蘇茹三人都坐了下來。
蒼松忍不住問:
“蘇茹,田不易怎麽死的?”
道玄擺了擺手:
“不必讓蘇師妹說兩遍,等水月師妹等人來了,一起聽吧。”
他倒是知道此事對于蘇茹來說十分慘痛,所以不想讓她承受兩遍痛苦。
蘇茹也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道玄這厮倒真是個不錯的掌教!恐怕就算萬劍一,在這個位置上,也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了。
這時候,她的眼光又掃在了蒼松身上,看到這個當年萬劍一的小跟班如今也成了一脈首座,不禁暗歎時光荏苒,歲月無情。
想起往昔和田不易相處的日子,眼淚又要湧出來。
……
三人就在玉清殿中喝着茶,等了一盞茶功夫。
朝陽峰首座商正梁、風回峰首座曾叔常、小竹峰首座水月師太、落霞峰首座天雲道人都到了。
四人與道玄見過禮,就齊聲問道:
“掌教師兄,叫我們來所爲何事?”
道玄指了指蘇茹,歎道:
“是田師弟死了。蘇師妹,你說一說事情經過吧。”
蘇茹當即站起身來,把事情叙說了一遍。
她從草廟村說起,講到了普智把噬血珠給到張小凡,張小凡又交給了田不易,而後田不易帶着噬血珠下山試圖銷毀,最終被引入魔道,犯下了大錯。
蒼松聞聽噬血珠當初就在張小凡那個呆愣小子身上,不禁大爲後悔。
他暗地裏祭煉毒血幡,對噬血珠可是無比眼饞的啊,有了噬血珠,他的毒血幡威力能提升一大截!
早知道普智那老秃驢把噬血珠給了張小凡,他當初說什麽也得把這小子和林驚羽一起收入門下!
不過事已至此,他除了内心惋惜外,面上倒沒露出什麽異常來。
那邊水月等人聽到了這一截,不禁驚怒交加地問:
“田師弟怎可如此魯莽!拿到噬血珠爲何不交給道玄師兄處理?”
道玄連忙一臉慚愧地回答:
“當初田師弟拿着噬血珠來找過我。我見這噬血珠上有普智大師的佛門封印,又考慮到田師弟道法高深,下山摧毀此珠,也是造福正道的一件事,所以就同意了田師弟的想法。誰知道他竟然因此糟了劫啊!早知如此,我就該多派一個人與田師弟一起下山的!”
其實蘇茹内心,何嘗對道玄當初同意田不易下山處理噬血珠沒有幾分抱怨?
但現在道玄主動攬了這個責任,這讓她心裏那幾分抱怨蕩然無存了。
于是她隻能表态:
“既然小凡是我大竹峰的弟子,他的麻煩,不易身爲他師傅,幫他處理,乃是義不容辭之事。此事怨不得道玄師兄。”
接着蘇茹繼續叙說,把自己下山尋找田不易、最終帶回來田不易骨灰的經曆叙說了一番。
在場衆人作爲田不易的師兄弟,聽說田不易最終被天音寺普方所殺時都感覺十分唏噓。
水月雖然往日裏看田不易也很不爽,但此刻聽得他已身死,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
“那普方和尚呢?難道你就讓他殺了田師弟之後全身而退了?”
聞聽這話,蘇茹搖了搖頭:“那普方和尚也死了。”
她沒有細說普方是如何死的,不過在場衆人也沒心思細問,都以爲是她出手殺了普方。
這時候蒼松忽然問道:
“那噬血珠呢?既然田不易已死,蘇師妹,噬血珠是不是還在你身上,快交出來讓道玄師兄處理吧。”
看他一臉急迫的樣子,蘇茹頓時對他心生憎惡。
冷聲道:
“噬血珠如此邪惡,已經被我找了一處地火顯露之地,扔進去了,想必如今已被地火焚燒,摧毀殆盡了吧。”
“什麽?”
蒼松大感惋惜,深深地覺得蘇茹是暴殄天物。
不過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小心思,還是強行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問問蘇茹,到底是哪裏的地火口的沖動。
他知道蘇茹的爲人,倒沒有懷疑她撒謊。
畢竟這玩意兒這麽邪惡,輕松蠱惑了普智和田不易兩大高手,蘇茹不可能那麽愚蠢,還把這東西随身帶着。
蘇茹沒有理會蒼松,而是正色對道玄道:
“掌教師兄,不易雖然做下錯事,但那是被噬血珠蠱惑的結果,實非他本意。現在天下都在傳不易入魔的消息,我想請掌教師兄傳信天下,爲不易挽回一兩分名譽。畢竟人死債消,我不想讓不易永遠都背着惡魔的名聲,在地下也不得安甯。”
道玄點了點頭,回答:
“理當如此,蘇師妹放心,此事我會安排的。”
蒼松當即站出來反對:
“不行,道玄師兄,如此一來,我青雲門必然顔面掃地。我看,不如先宣布将田不易逐出我青雲門,而後再公布說我青雲門已将其擊殺,這才是挽救我青雲門聲望的最佳法子。”
聞聽蒼松竟然提出如此惡毒的建議,蘇茹當即怒火沖天,拔劍就要跟蒼松拼個你死我活!
就連水月師太也堅決反對:
“不可,田師弟所爲,實在情有可原,怎可将其逐出師門?我堅決不同意!”
不過商正梁、天雲道人和曾叔常三人卻是不置可否。
實際上他們心裏也覺得蒼松這法子,确實對青雲門的名聲有利。
不過他們見蘇茹滿臉悲戚,而田不易的骨灰又在一邊,才沒有公開表示支持蒼松。
道玄也知道如今青雲門面臨兩難選擇,沉吟了片刻,還是無奈地決斷道:
“不可将田師弟逐出師門。我青雲門弟子,當精誠團結。
田師弟雖然犯錯,但已身死,我青雲門應該承擔起天下人的罵名來。
當初天音寺普泓大師都能來我青雲門下跪,如今我青雲門又如何放不下身段呢?
難道要讓天下人嘲諷我青雲門不如天音寺嗎?”
他這話一出,蘇茹頓時感激不已,連忙道:
“多謝道玄師兄,我代不易謝過師兄!”
蒼松還想掙紮幾句,卻被道玄犀利的眼神給止住了。
随後道玄又安排蘇茹繼任大竹峰首座,擔起大竹峰的職責來。
蘇茹知道這本是應有之意,她在杜必書的勸說下放棄殉情,不就是爲了回來支撐着大竹峰和照顧年幼的女兒麽?
于是她沒有拒絕,而是提前打個預防針道:
“道玄師兄,我隻是暫代大竹峰首座,等不易的幾個徒弟裏有人突破上清境時,我便把這首座之位傳給他。”
在場衆人聞言,雖然表面點頭,但心裏卻難免在腹诽:就憑宋大仁那些幾個還沒修煉到玉清六層的歪瓜裂棗,突破上清?猴年馬月吧!
這大竹峰一脈,恐怕此番是要徹底敗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