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丢盔棄甲,一臉狼狽。
他們完全沒想到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一次任務,竟然搞成這個鬼樣子。
不過想起劍聖那老家夥仿佛天神一般的恐怖戰力,還是吓得瑟瑟發抖。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這麽多年,也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
也知道生死都是常有的事。
但他們卻從沒面對過如此不可匹敵的敵人,這感受,自然是大有不同。
許多人都眼神凄惶地看着聶風和秦霜。
希望他們兩位堂主來告訴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行止。
秦霜臉上一道大口子,咽喉也有傷口,此刻幹脆用布裹起來,包得像個大粽子。
不過還好都是皮外傷,不算什麽。
他見衆人都盯着自己和聶風,當即開口問聶風:
“風師弟,你怎麽看?”
倘若此刻是斷浪聽到這話,說不定斷浪會道:霜師兄,我躺着看!我看此事,一定大有蹊跷!
還好現在是聶風。
聶風皺着眉頭對秦霜道:
“霜師兄,我看我們還是先把兄弟們帶回天下會吧,這劍聖如此利害,我們完全不是對手,還是回去請師傅來對付吧。”
聶風這話一出,在場的天下會衆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誰也不想再去面對劍聖那恐怖的老家夥,那完全是送死啊!
而且是毫無還手之力的送死。
秦霜卻有些猶豫,糾結道:
“可師父給我們的任務是鏟平無雙城!
如今雖然遇到劍聖這樣的敵人,但他到底隻是一個人。
不如我們打持久戰,每天輪流去騷擾,消耗劍聖的精力。
十天半個月後,他肯定再也沒有精力與我們鬥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上,再跟那劍聖鬥一鬥,未必沒有赢的希望。”
秦霜這主意,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畢竟劍聖隻是人,不是神。
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要消耗精力。
一旦精力不濟,的确戰鬥力會大幅度下滑。
但聶風知道,一旦同意秦霜這個方案,那自己這些人裏,估計最多隻有一半人能活着回到天下會。
大部分人可能都會死在劍聖那無可匹敵的劍氣裏。
甚至包括他聶風自己!
他怎麽可能會願意這樣去爲雄霸賣命呢?
他當即搖頭拒絕道:
“霜師兄,我們不能拿兄弟們的性命去做這種嘗試。
剛剛劍聖的威勢你也看到了,就算他還有一口氣,隻能發出最後一劍,我們恐怕誰也擋不住,白白送命。
還是回天下會,讓師傅從長計議吧。”
見聶風态度堅決,秦霜也不好說什麽了。
當初在天順鎮,聶風已經從釋武尊手裏救他一次,今天在無雙城下,又救他一次,秦霜對聶風心裏滿滿的感激。
說聶風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爲過。
所以,他沉吟了半晌之後,點頭道:
“好吧,那就這麽辦吧。隻不過咱們倆回去,少不了被師傅責罰了。”
“責罰就責罰吧,總比讓兄弟們送死強。真刀真槍的搏殺我聶風不懼,但面對劍聖這種敵人,完全生不起一絲對抗的念頭啊。”
聶風苦笑。
他腦海裏想起了斷浪,他琢磨,恐怕就是斷浪那家夥來,也未必能在劍聖手裏讨得了好。
……
接下來幾天,聶風和秦霜兩人就帶着麾下人馬撤退回天下會。
爲了避免劍聖追來,他們還特意繞了一條遠路。
而且聶風聽斷浪的意思是近期可能會有變故,讓他晚些回去,因此他還故意沒事就安排兄弟們休息,多耗費了好幾天功夫。
甚至連給雄霸的飛鴿傳書,他也是拖着秦霜,到第三天才發出去。
這樣一來,當雄霸收到天下會大軍遇到劍聖,大敗虧輸的時候,劍聖已經到了天下會山門外。
……
話說雄霸收到秦霜和聶風的飛鴿傳書,頓時勃然大怒,他當即喝令文醜醜:
“去,把斷浪叫來!他不是說劍聖死了嗎?爲什麽會突然冒出來?”
文醜醜這也不知道是第幾次見到雄霸這樣勃然大怒了,隻能瑟瑟發抖地答應了下來。
随後快速地跑到了曉風院,大喊:
“斷浪、斷浪,快出來!”
他着急上火,“斷堂主”的尊稱也不喊了。
文醜醜很清楚,伺候不好雄霸,自己就是一個死!
至于對斷浪尊不尊敬,他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
聽得他的喊聲,孔慈推門而出回答:
“文總管,斷少爺不在。”
“不在?去哪裏了?”
文醜醜心裏暗道不妙。
雄霸現在可是急着找他啊!
孔慈見文醜醜一臉的惶急,心裏也有些發虛,但她是真不知道啊,隻能硬着頭皮道:
“奴婢不知道,斷少爺出門,從來不告訴我他會去哪裏的。”
聞聽這話,文醜醜心涼了半截,他知道再跟孔慈糾纏也沒用,隻能跺腳道:
“幫主找他!若是他回來,你讓他速速前往天下第一樓。”
“是,奴婢記住了。”
……
從曉風院出來,文醜醜當即命令天下會所有人,到處去找斷浪。
甚至還特意去讓人問了守山門的弟子,詢問斷浪是否下山。
然而都沒有結果。
這斷浪,竟然像是失蹤了一般。
這不禁讓文醜醜急得嘴角起泡,心裏上火,恨不能把這厮揪出來揍一頓。
而斷浪此刻躲在哪裏呢?
——當然是幽若的湖心小築!
若非這裏,文醜醜發動天下會的人到處找他,又怎麽可能找不到呢?
……
斷浪這些日子,一直試圖在半夜潛入湖心小築,來撩撥幽若,但一直沒能成功。
這雄霸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竟然把這湖心小築的守衛加強到這般地步!
以斷浪的輕功,竟然也沒辦法潛入。
于是斷浪決定白天來試試。
正好今天一早,他來到小湖畔的時候,發現這裏的守衛在換班。
他當即拿出一隻活兔子,使了一個聲東擊西的策略,成功地從守衛的眼皮子底下,潛入進了湖心小築。
幽若昨晚又等了斷浪半個晚上才睡,這會兒還酣睡不醒。
伺候她的婢女對大小姐這個習慣感到十分無語,但也不能說什麽,這會兒便都在旁邊的屋子裏做女紅。
斷浪輕車熟路地來到幽若的屋子裏,見窗戶是半關着的,當即伸手推開,一個魚躍,溜進了房間。
幽若睡得很沉,斷浪聽見她的呼吸很悠長,當即往桌子邊一坐,坐等幽若醒來。
這厮也是膽大包天,居然不怕婢女們過來發現。
不過還好,幽若沒讓他等太久。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她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睜眼一瞧,發現自己房間裏多了個男人,當即就要驚恐大喊。
不過聲音還沒出來,就被斷浪一個閃身坐到她的牙床邊,捂住了她的嘴,小聲道:
“别喊,把守衛招來,我就死定了。”
見她眨眼,斷浪頓時明白她應該是不會喊了,當即松開自己的手。
“大白天的,你怎麽會來?”
幽若一臉見了鬼的樣子,連忙示意斷浪坐到桌子邊去,而後自己擁着被子坐起身來跟他說話。
“沒辦法,你爹現在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把守衛增加了好幾倍,尤其是晚上,我根本來不了。”
斷浪一攤手。
“哼,肯定是你在他面前露出了破綻,前些日子,他還來試探我一番呢,還好我沒說漏嘴。”
幽若白了他一眼。
此刻的幽若,剛從睡夢中醒來,頭沒梳、臉沒洗,但卻有一股慵懶的風情。
這可是等閑不得見的。
“是嗎?沒辦法,我完成了你爹給我的任務,然後他問我要什麽賞賜,我就大着膽子提了,結果沒想到你爹居然翻臉不認人!”
斷浪裝出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提了什麽要求?”
幽若好奇不已。
斷浪嘿嘿一笑:
“當然是想讓幫主把某位名叫幽若的天仙下嫁給我斷浪啊!”
“去死啊!誰要嫁給你?”
幽若抄起自己的枕頭砸了過來,羞得滿臉通紅。
“這麽無情嗎?那我走?”
斷浪哪裏不知這是小姑娘的嬌羞?
連忙裝作拔腳就要走的樣子。
幽若明知這厮是在故意假裝,但還是強忍着羞意道:
“站住,快給我說說,你這次下山,都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
就在斷浪在幽若這裏跟幽若打情罵俏的時候,那邊文醜醜找了斷浪半個時辰一無所獲之後,最終隻能灰溜溜地回去報告雄霸。
雄霸聞聽沒找到斷浪,自然是勃然大怒,一腳踹在文醜醜身上:
“廢物!要你幹什麽吃的?”
文醜醜早料到自己會被雄霸暴揍,這會兒挨了一腳,雖然痛徹心扉,但還是覺得沒死就算好運氣,連忙哆嗦着道:
“幫……幫主,奴婢在這天下會,裏裏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沒找到人啊。守山弟子,也說斷浪沒下過山。奴婢猜想,說不定他是躲到什麽樹林去練武去了。”
“哼,再能藏,這天下會裏數千幫衆,難道沒有一人看到?”
雄霸冷笑。
忽然他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地方,頓時眉毛倒豎,火冒三丈,怒喝着沖了出去——
“斷浪,你找死!”
文醜醜看着雄霸瞬間就不見了人影,也有點懵,心道:自己怎麽這麽容易就逃過了一劫?
不過既然雄霸都走了,他也連忙揉揉剛剛被雄霸踹的地方,去找大夫看傷了。
……
雄霸多麽精明的人,原本他就一直防着斷浪。
現在又聽說慢天下會都找不到斷浪的人,自然是猜到了他可能會在哪裏。
所以他從天下第一樓出來,就直奔湖心小築而來。
此刻,他心裏有一種自家的白菜被鄰居家的野豬給拱了的感覺。
無邊的怒火,快要讓他失去理智。
再疊加斷浪謊言說劍聖已死的事,他決定要立刻把斷浪打死,不打死他,自己就不叫雄霸!
雄霸的身具風神腿神功,速度自然也是迅捷無比,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從天下第一樓來到了湖邊。
看到那些守衛在恪盡職守,飛鳥難入的樣子,雄霸頓時松了一口氣,喝問護衛隊長:
“此處是否有什麽異常?”
護衛隊長連忙下跪回答:
“啓禀幫主,并無異常。”
“好!”
雄霸心裏放松了些,還以爲自己想錯了。
當即腳尖一點,騰空而起,落到了湖心小築的木制棧橋上。
然而他一到棧橋上,心頭的怒火就蓬勃燃燒起來。
因爲内力深厚的他,已經敏銳地聽到了幽若房裏有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
雖然那聲音很小,普通人絕不可能聽見,但他雄霸,乃是天下有數的大高手,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如何可能聽不見?
他沒有立刻狂怒大吼,而是一個閃身來到了幽若門外,準備聽聽裏面的人在說什麽。
不過斷浪沒給他這機會,他一靠近,斷浪就感知到有高手靠近,心裏悚然一驚,臉色一變,站起身來對着幽若道:
“幽若,看來咱們今天的聊天,就隻能到這裏了。”
幽若談興正濃呢,聽得斷浪這話,頓時不解地問:
“爲什麽?”
“因爲你爹來了咯!”
斷浪一攤手。
随即對着門外朗聲道:
“幫主,既然來了,何必在外面偷聽?”
幽若聞聽斷浪的話,頓時也是面色大變,有心跳下床來,把衣服穿好,但斷浪又在這裏,讓她放不開手腳,隻能尴尬無比地呆坐不動。
“斷浪,你好大的膽子!”
雄霸推門而入,開口就讓人知道他此刻是滿肚子的火氣。
撩撥人家女兒,被當場抓包,斷浪自然也不可能淡定到哪裏去。
不過他也是老油條了,心道無非就是撕破臉開戰了,當即也沒有慌不擇路的立刻奔逃。
而是強裝笑嘻嘻地道:
“斷浪膽子大,幫主不是早就知道嗎?何必大驚小怪?”
此刻雄霸進來,看到幽若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瞬間以爲斷浪和她已經發生過什麽,怒火直沖九重天,當即對着幽若罵道:
“幽若,你爲何如此不知廉恥?”
幽若本來跟斷浪聊天,正聊得火熱呢,結果被雄霸過來打斷,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
現在居然還被雄霸辱罵不知廉恥,頓時也是火冒三丈,反唇相譏:
“爹,我怎麽不知廉恥了?我再不知廉恥,比得過你逼死我娘、殺死我舅舅嗎?”
哎呦,還有這麽大的瓜?
斷浪聞聽幽若的話,心裏也是驚訝無比,心道這雄霸也是夠狠的啊,居然逼死了老婆殺了小舅子,真是狠人啊!
逼死妻子、殺死小舅子一家,可以說是雄霸心中最不堪回首的記憶了。
現在當着斷浪這可惡的小子的面,被親生女兒這麽說出來,雄霸當即眼珠子都紅了。
一個閃身沖過去,如蒲扇一般的大手,一巴掌甩在幽若的臉上。
“啪!”
這下子兔起鹘落,竟然快得斷浪都沒有反應過來。
當然就算他能反應過來,他可能也不會阻攔,不讓幽若和雄霸反目,他斷浪怎麽得手?
難道要讓他當雄霸的孝子賢孫?
開玩笑嘛!
幽若顯然沒想過雄霸會打她。
而且是這麽重的一巴掌。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刀割一樣痛,小時候看着這個人親手殺了母親的場面,又浮現在腦海裏,她當即怒吼:
“你竟然打我?
你幹脆殺了我好了!
像當初殺我舅舅那樣!”
這時候,斷浪看到幽若白皙的臉上瞬間腫起來一個巴掌印,感覺還需要在雄霸心頭添一把火,當即沖過去擋在幽若的面前,對着雄霸放話:
“雄霸,此事跟幽若無關!
是我閑着沒事,逛到這湖心小築來,才認識幽若的,你若想殺人,就先殺了我好了!”
斷浪這一番表演,簡直可以拿奧斯卡影帝。
幽若頓時感覺到莫大的安全感,如珍珠般的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下來,嘴裏喃喃道:
“斷浪,不要,你快逃,他不會殺我的!”
斷浪故意背對着幽若,信誓旦旦地道:
“幽若,你放心,就算死,我也會保護你的!”
這一番表演,簡直是感天動地的偶像劇!
但雄霸,隻覺得自己雙手顫抖,恨不能把斷浪碎屍萬段。
他當即冷笑着道:
“好,既然你們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去地下做亡命鴛鴦!”
說着忽然發力,雙手虛抱,一股無形勁力在他手中誕生,那駭人的氣勢當即讓斷浪面色凝重,而幽若面露絕望。
此刻,隻穿着貼身小衣的她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和斷浪并肩站在一起,要合力對抗雄霸的絕招了。
雄霸見到自己女兒爲了斷浪這賊子,竟然要對抗自己,更是氣得要血管爆裂了。
當即就要一掌推出,施展自己的三分歸元氣,把眼前這對狗男女給當場打死。
那邊斷浪面對雄霸的駭人氣勢,也感覺到有些惴惴不安,他也提起了自己的全部内力,準備施展“淩波微步”,轉轉騰挪了。
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淩波微步能有奇效。
畢竟雄霸那威猛無比的三分歸元氣,一看就不适合硬抗。
還是先躲一躲,消耗消耗雄霸的内力後,再尋求戰勝的機會吧。
大戰一觸即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