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監察院的暗探。
也該有點反應了。
他默默地想。
畢竟昨晚先殺了宮典,而後又在醉仙居殺了林拱的護衛,這等行徑,若沒有反應,那才叫奇怪。
堂堂慶國京都城,到底不是法外狂徒肆意妄爲的地方。
面對這些人,如今身爲大宗師的滕梓荊當然絲毫不懼。
所以他直接堂而皇之地往城裏走去,根本沒有任何掩飾或者躲閃。
果然,那幾個暗探一見到他,頓時瞳孔一縮。
有人當即就往身後打手勢。
還有一個人則靠過來,對他道:
“滕梓荊,跟我們走一趟吧。”
“去哪裏?”
見真的是沖着自己來的,滕梓荊也不意外,随口問道。
“監察院!”
“行,走!”
不是去皇宮,那就不用怕。
當然,就算是去皇宮,他也不那麽怕。
大宗師的底氣就是這麽足!
大不了就是跑嘛!
(作者:你這叫底氣足?臉呢?)
想起昨天一個九品的影子就讓他頗感麻煩,現在他覺得就算十個影子,突施偷襲,他也能輕描淡寫地捏死他們。
氪金變強,還是爽啊!
……
随着監察院的人來到熟悉的監察院,滕梓荊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來這裏了。
看着葉輕眉樹立在監察院門口的石碑,滕梓荊忍不住問他身旁那幾名監察院的暗探:
“你們看過這面石碑嗎?”
無人作聲。
滕梓荊頓時知道這幫人都是監察院的鐵杆了,否則不可能養成這種在出任務時非必要不說話的習慣。
搖了搖頭,滕梓荊邁步走進了監察院。
陳萍萍的公房,滕梓荊是第一次來。
看着眼前昏暗房間裏坐在輪椅上的人和陰影裏的那條影子,滕梓荊忍不住開口道:
“院長大人的公房光線如此昏暗,不怕抑郁嗎?”
陳萍萍顯然沒想到滕梓荊居然如此淡定坦然,居然還有心情扯閑篇。
臉上多了幾分好奇,回道:
“抑郁?我上次聽到這個詞還是二十年前從小姐嘴裏。看來你的來曆也大有玄機了。”
滕梓荊沒想到自己居然一句話就暴露了自己的來曆不正常,不禁心裏一凜。
眼前這厮作爲慶國數十年的暗夜之王,屬實恐怖!
“哈哈,玄機不玄機的不重要。院長大人派人找我來,所爲何事?”
滕梓荊并不想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曆,就讓他們猜去吧。
估計他們想破頭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穿越這回事。
“你殺了宮典,陛下讓我交人。你說我是交還是不交?”
陳萍萍的聲音低沉而不可捉摸。
“那就看院長自己是想繼續當一條狗,還是想做人了。我想院長曾經是做過人的,隻是後來爲了某個目的,而甘願當一條狗了。”
滕梓荊嘲諷道。
反正他現在是大宗師,可以随意嘚瑟了。
“你不怕死?”
陳萍萍敏銳地覺察到了滕梓荊似乎有什麽依仗。
“怕,當然怕。不過這重要嗎?我怕死有用嗎?”
滕梓荊反問。
陳萍萍覺得滕梓荊的話好有道理,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半晌之後才道: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查過你到京都後的所有舉動,實在想不通。你能滿足我這個殘廢廢人的好奇心嗎?”
“當然可以。不知道院長大人還記不記得監察院門口的那塊石碑?”
事到如今,滕梓荊也懶得遮遮掩掩了。
他準備攤牌了。
反正如今晉升大宗師,這世界上能威脅到自己的,應該不多了。
“石碑?當然。那碑上的字,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希望慶國之法,爲生民而立;不因高貴容忍,不因貧窮剝奪……’”
陳萍萍的眼神幽遠,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他看着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女親手寫下這一篇碑文。
“既然你記得這麽清楚,那你應該就能想到我想幹什麽了。”
滕梓荊慢悠悠地道。
眼前的這個家夥,的确對葉輕眉有着非凡的仰慕。
葉輕眉都死了十幾年了,可這厮居然還記得她留下的碑文。
甚至滕梓荊相信,他可以倒背如流!
“我不太明白。”
陳萍萍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葉輕眉的志向是要天下人人平等、人人如龍,可她卻最終選擇了扶持一個皇帝,所以她死了。而我滕梓荊,也想要人人如龍,所以我要這天下,再也沒有皇帝!”
滕梓荊慷慨激昂地說道。
作爲穿越者,皇帝什麽,他完全無感!
沒有皇帝,才是老百姓最好的時代。
“沒有皇帝?什麽?那怎麽可能!”
陳萍萍萬年不變的面色終于動容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殺了慶帝以後,扶持範閑上位,讓小姐的親生兒子來執掌這個在她的幫助下,才成爲天下第一大國的國家。
“有什麽不可能的?既然人人平等,那憑什麽要有一個皇帝在所有人頭上指手劃腳?你陳萍萍難道是迷戀給人當狗嗎?”
滕梓荊嘲諷道。
“你!”
陳萍萍被滕梓荊這麽反複嘲諷,顯然也有些生氣了。
不過滕梓荊可不慣着他,冷笑道:
“院長大人如何決策的?是要抓我去見那老狗嗎?”
陳萍萍卻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
“你說想殺陛下,你的計劃是什麽樣的?他的實力,超乎你的想象!”
“計劃?我沒有計劃。不過我知道範閑會去殺他的,到時候我去搭把手幫忙就行了。”
滕梓荊玩世不恭地道。
隻要慶帝不找他的麻煩,滕梓荊才不會自己主動沖上去了。
慢慢跟慶帝玩耍,一點點剪除他的手下,那才好玩呢!
聽到滕梓荊提到範閑,陳萍萍又沉默了,半晌之後,才開口道:
“好,好!你走吧。”
……
滕梓荊走了。
陳萍萍坐在輪椅上,默然無語。
隻有不斷摩挲着輪椅的手證明着他的心情并不平靜。
影子忽然開口道:
“此人的實力竟然比昨晚強了不少。”
“什麽?你不是說他昨晚就有九品上的實力嗎?現在又強了一大截,難道他成爲了大宗師?”
陳萍萍面色大變。
“不知道。我剛剛試圖找到出手的機會,但完全沒有找到,這與昨晚我面對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影子解釋道。
“此人的背後到底是誰?看他不用劍,定然不會是東夷城的人了。難道是苦荷或者葉流雲?”
陳萍萍狐疑不已。
随後他下定決定對影子道:
“既然現在有了這麽一個變數,看來我們可以加快速度了。有他在前面擋着,範閑會安全很多。”
……
滕梓荊溜溜達達地走出監察院,準備回範府跟司理理你侬我侬去。
最好再摟着妹子美美地睡個回籠覺。
雖然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但回去睡個回籠覺,再起來吃個午飯,不也美滋滋麽?
然而,正當他走到一條一條小巷子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巷子前面一裏路就是牛欄街,往日裏,這條街總是熙熙攘攘的,但此刻,卻過于安靜。
仿佛整條街上,都沒了人一般。
不對,他稍稍感知了一下,發現一輛馬車正往牛欄街而來。
滕梓荊當即一個閃身,就來到了牛欄街,看到了那輛馬車。
如今他的身法,比之前快了何止數倍?
一裏的路程,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到。
看到馬車,滕梓荊心道:那林拱動作還挺快。昨晚才從司理理那裏拿到了調動北齊八品高手程巨樹的令牌,今天就準備埋伏範閑了,隻可惜讓自己碰到了。
昨晚他和司理理相處了一晚上,自然順嘴問了司理理,林拱找她要了什麽東西。
司理理既然都同意和他做交易,當然也沒有瞞着他的必要,當即告訴了他。
林拱要走了她應急所用的令牌,那塊令牌可以調動程巨樹。
滕梓荊頓時想起了電視劇裏,林拱安排人在牛欄街埋伏,準備殺掉範閑的事。
所以剛剛他一看到眼前的馬車是範家的馬車,頓時就明白了稍後會發生什麽了。
眼見着範家馬車還懵懂無知地往前行駛着,滕梓荊當即開口招呼道:
“車裏是範兄弟嗎?”
聞聽滕梓荊的聲音,範閑當即掀開馬車車簾,回道:
“滕大哥怎麽會在這裏?”
“哈哈,我早上剛從你家出來你知道嗎?”
滕梓荊一個閃身,來到範閑面前。
範閑瞧見他這鬼影一般的身法,頓時瞳孔一縮。
他恍然覺得眼前這厮的速度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竟然感覺比他五竹叔還快了。
聞聽他的話,範閑揶揄地看着他:
“聽若若說你帶了個姑娘到我家了,還是醉仙居的花魁。你的婉兒姑娘知道嗎?”
“哈哈哈,好男兒三妻四妾算什麽?閑話少叙,這裏有埋伏你知道嗎?”
他說着放低了聲音。
“我也感覺到了不對,太安靜了。不過這次是太子派人約我去見面,所以我才路過這裏的。難道是太子要殺我?他知道我的身世了?”
範閑面色有些凝重。
五竹叔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他自己不過七品實力,在這卧虎藏龍的京都城,實在算不上高手。
不過當他看到眼前的滕梓荊時,又放下了心。
雖然不知道這家夥的全部實力,但他能殺了八品快劍謝必安,想必至少也是九品的實力了。
……
就在滕梓荊和範閑叙話的時候,旁邊埋伏的人有點懵了。
他們收到的消息是範閑會自己坐着馬車經過這裏。
而有另外的人會負責清場,避免其他人闖入這條街。
可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了意外。
不過他們作爲殺手,任務一出,就不得違反,當即隻能硬着頭皮殺出來,數柄長劍朝着範閑殺來。
滕梓荊沒有出手,對着範閑努嘴道:
“這些小雜魚你自己料理吧。”
他一眼就看出來,現在殺出來的四名劍手不過七品的實力,範閑雖然也是七品,但以一敵四,根本不成問題。
範閑見這厮如此憊懶,也隻能無奈地出手,使出《霸道真氣》,和這四名劍手厮殺在了一起。
就在他們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忽然旁邊圍牆倒塌,一個如鐵塔般的巨漢忽然推着一輛車朝着範閑沖了過來。
猝不及防之下,範閑眼看就要中招。
就在那驚險萬分之時,滕梓荊忽然飛出,隔着三丈遠伸手一掌,當即将這大漢連人帶車給打翻了出去。
撞在圍牆上,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
如此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那些圍攻範閑的劍手是覺得心裏一沉,而範閑則是驚訝不已,心道:這厮怎麽變得如此厲害了?
竟然遠遠一掌,就能把這壯漢給打飛出去!
簡直駭人聽聞!
受了滕梓荊一掌,那壯漢雖然大口吐血,卻還沒有死,猛然奮起餘勇,以驚天巨力,将手裏的木車抛了過來,随後整個人合身撲上,朝着滕梓荊殺來。
這等威勢,簡直讓人震驚無比。
倘若在戰場上,這壯漢絕對是以一當千的無敵猛将!
隻可惜他現在面對的對手是大宗師滕梓荊!
面對如泰山壓頂一般砸來的木車,滕梓荊揮手一掌,就将這木車打成粉末,簡直如同神迹一般!
而後面對撲來的猛漢,揮手一指,一丈長的無形劍氣使出,鋒銳無匹的劍氣當即将這壯漢給劈成了兩半,鮮血淋漓而下。
這壯漢竟然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命喪當場!
範閑和那四名劍手,見此情形,完全目瞪口呆。
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厲害的手段?
這等手段,确定不是神仙?
伸手一掌,就能把木車震成粉末,揮手一指,就能把人劈成兩半!
這特麽還怎麽打?
人人均想:如果世間有神,恐怕神也就是如此了吧?
範閑到底和滕梓荊熟悉,忍不住開口問:
“滕大哥,你不會是大宗師修爲吧?”
“哈哈哈,範兄弟,你還是先把這四人料理了吧!”
滕梓荊哈哈一笑,不承認,也沒有否認。
但範閑卻明白,他這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想不到這厮居然真的是大宗師,可看他的年紀,也不過比自己大幾歲!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範閑覺得有幾分慚愧,當即發一聲喊,朝着那四名心膽已喪的劍手沖了過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