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殷梨亭在太平店鎮殺了幾十名江湖豪傑以後,接下來的兩天路程他們再也沒有遇到危險了。
隻不過此時江湖上都在傳揚武當小劍神殷六俠劍法通神,殺性極重,不可招惹。
對于這些江湖傳聞,殷梨亭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讓人怕, 總比讓人欺更好。
一行人行至武當山腳下,被殷素素摟在懷裏坐在馬上的張無忌忽然又喊:
“好冷啊!娘,孩兒好冷!”
衆人聞言當即停下來,殷梨亭上前一瞧,隻見張無忌牙齒凍得咯吱咯吱響,臉現鐵青。
連忙對殷素素道:
“五嫂,想必是寒毒又發作了。把無忌給我, 我給他輸些内力。”
看到眼前這個曾經最恨的人出手幫忙,殷素素忍不住拿眼去瞧張翠山, 心裏竟然有了個奇怪的念頭:爲什麽當年跟我一起流落荒島的不是這個人?五哥雖好,但武功比不上這人,還心慈手軟、優柔寡斷,哪有這個壞人果決霸氣?
殷素素沒說話,張翠山直接湊過來把張無忌從她懷裏抱出來遞給殷梨亭:
“麻煩六弟了。”
“五哥,咱們師兄弟還說這幹什麽?”
……
衆人停下來等殷梨亭給張無忌輸入内力控制寒毒。
這時候,忽然有人遠遠地喊:
“五哥!”
張翠山拿眼一瞧,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正歡呼跳躍地跑過來,不是武當七俠裏最小的莫聲谷又是誰?
“七弟!”
十年未見,張翠山也欣喜地上前招呼莫聲谷。
兩人湊到一起,執手相看淚眼, 好一副兄弟情深。
“五哥, 你們怎麽不上山去?停在這裏幹什麽呢?”
莫聲谷好奇地問。
“無忌孩兒被賊人所傷, 六弟正在爲他輸入内力控制傷勢。”
“什麽?賊人?是誰敢跟我們武當過不去?”
“聽六弟說是玄冥二老, 據說是蒙元朝廷的人。”
“玄冥二老?”
莫聲谷滿臉疑惑, 連俞蓮舟張松溪這些經常下山的都不知道這兩人,他閱曆又少, 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張翠山正要給他解釋呢,又有人到場了。
“五弟,你回來了?”
卻是俞岱岩也到場了。
張翠山當年下山時,俞岱岩還是一個癱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殘廢,如今卻見他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頓時驚喜不已,沖過去抱住他:
“三哥,你康複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五弟,你沒做夢,我确實康複了。”
俞岱岩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聽二哥說你已經娶妻生子了,怎麽不幫我們介紹介紹?”
“哦哦,好,三哥,這是賤内殷素素。”
張翠山連忙拉過渾身僵硬的殷素素,給俞岱岩介紹道。
“三……三哥……好……好。”
殷素素緊張得說不出來話。
俞岱岩當然知道她爲什麽這樣,臉上的皮肉動了動, 看了看有點不明所以的張翠山, 最終還是放下了,平淡地道:
“五弟妹, 既然入了我武當的門,希望你往後能相夫教子,好好生活。”
俞岱岩自然是爲了敲打殷素素,當年就是殷素素搶走他的屠龍刀,還用蚊須針暗算了他,最終導緻他被金剛門的人捏斷了四肢骨骼。
若不是殷梨亭千裏迢迢弄來黑玉斷續膏、又請來胡青牛爲他醫治,他現在還躺在床上是一個廢人呢!
這讓他如何不氣?
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兩大仇人,第一就是那捏斷他四肢的金剛門高手,而第二就是她殷素素。
如今殷素素就在眼前,可卻成了他的五弟妹,他如何不憤怒?
不覺得荒唐?
但他念及和張翠山的兄弟情誼,強行把這仇恨和憤怒克制住了,最終隻說出了這麽一句敲打殷素素的話。
殷素素這十年在海外荒島,沒少聽張翠山講述他們武當七俠之間的深厚情誼。
一想到自己暗算了他的三哥俞岱岩,最終導緻俞岱岩被人捏斷了四肢,自然也是日夜煎熬。
生怕哪天東窗事發,張翠山要殺了她償命。
尤其是從荒島回歸中原的這段時間裏,她是每天都擔驚受怕,生怕上了武當山之後,無法面對俞岱岩。
好多次她都想提前向張翠山坦白,可一直都沒有勇氣。
而現在,卻恰恰遇到了俞岱岩來接應,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被人狠狠地攥住了。
因此剛剛打招呼的時候,往日裏聰明伶俐的她差點都說不出話來。
可沒想到,俞岱岩卻放過了她,沒有在張翠山面前說破此事。
她頓時心裏感激涕零,連忙答應道:
“三哥教訓的是。”
殷素素多麽聰明的人,當然聽明白了俞岱岩的意思是讓她放下過去,好好跟張翠山過日子,他不會揭破當年被她暗算的事。
這時候,莫聲谷也連忙來拜見了她,口稱“五嫂”。
寒暄完畢,殷梨亭也收功,把張無忌交還給張翠山。
見了俞岱岩和莫聲谷來了,殷梨亭連忙問:
“三哥,師傅還在閉關嗎?這孩子的寒毒,得讓師傅出馬了。”
俞岱岩和莫聲谷當即詢問情況,張翠山連忙跟兩人解釋一番,這才明白了原委。
孩子的傷勢耽誤不得,衆人當即不再廢話,一齊往山上而去。
……
在殷梨亭等人上山的時候,就在他們身後遠處,有一夥人正在觀望着他們一行。
前兩天傷了俞蓮舟的玄冥二老之一的鹿杖客正在向一個小姑娘禀報:
“啓禀郡主,俞岱岩和莫聲谷下來接應,現在他們已經上山了。”
“好!想不到那殷梨亭武功如此高明,這次居然折了鶴老。”
那小姑娘恨恨地道。
“郡主,咱們何時調大軍殺上山去,滅了這武當派?我師兄的仇,不能不報啊!”
鹿杖客問道。
他那幾十年的師兄鶴筆翁被殺了,他是痛徹心扉啊!
那可是他的手足兄弟啊!
聽到鹿杖客的話,那郡主還沒說話呢,旁邊一位光頭和尚就連連阻止:
“不可調動大軍!這張翠山剛從海外回來,正道各派定然會派人來詢問屠龍刀的消息,到時候定然少不了自相殘殺,何須我們大軍?”
“圓真大師說得是,咱們坐收漁翁之利便可。鹿老,稍安勿躁,咱們遲早會滅了這武當派給鶴老報仇。走吧,這幾天咱們就在這武當山下看戲就行。另外,派人把消息多傳播傳播,嗯,就說那張翠山已經破解了屠龍刀的奧秘。我就不信那些有野心的江湖人不上鈎!”
……
武當派的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了武當山,把守山弟子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何嘗見過武當七俠一起回山的場景?
到了山門口,俞蓮舟更是叫過一個守山弟子,讓他速速去通知宋遠橋。
衆人沿着山道往上走,剛到半路,就見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山上飛奔而來。
遠遠地就喊:
“五弟!”
張翠山也迎了上去,高喊:
“大哥!”
來人正是宋遠橋。
宋遠橋到位,武當七俠這十年以來,終于首次聚齊。
衆人一起上山,去到了張三豐的小院。
張三豐原本正在閉關,不過宋遠橋知道張翠山回來這樣的大事,需要第一時間彙報給他,當即帶着衆人去小院門口敲門。
“師傅,弟子求見。”
張三豐從沉思中被驚醒,他心知自己這個大徒弟素來是成熟穩重的,等閑不會來打擾他閉關,現在既然來打擾,定然是有大事發生,當即睜開眼睛,一揮手,小院門打開。
“進來吧。”
“師傅,弟子回來了!”
張翠山一進院子,就跪到了張三豐面前,痛哭流涕。
他也是被張三豐收養的孤兒,張三豐于他,便如同親生父親一般。
張三豐十年未見這個徒弟回山了,每次問宋遠橋,宋遠橋隻是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他心裏早有不好的念頭,可如今居然看到張翠山活着回來了,他如何不欣喜若狂,老淚縱橫?
其後張翠山自然是把自己這麽多年的經曆跟張三豐彙報了一番,尤其是着重說明了自己娶了天鷹教的殷素素爲妻,還和那大魔頭謝遜結拜爲了兄弟。
饒是張三豐涵養好,也恨不得把這個不成器的徒弟劈死。
娶了殷素素也就罷了,畢竟荒島十年,孤男寡女,生幾個孩子也好。
可跟謝遜結拜?
他張翠山腦子是怎麽想的?
謝遜濫殺無辜,這種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啊!
至于事出有因,那又怎樣?
難道自己親人被人害了,就要去害無辜的人?
那不是無能懦夫嗎?
禽獸也就這樣吧?
不過他都一百歲了,也見識過太多離譜的事了,比如那個六徒弟殷梨亭,殺華山掌門、娶明教紫衫龍王當小妾……等等,所以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對張翠山道:
“好,回來就好,一切麻煩,我們武當幫你扛着。”
說着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這個往日他最喜歡的徒弟,能回來,他就感恩戴德了,還要求什麽呢?
師傅這麽說,張翠山也感激得涕淚橫流。
他自己也知道,跟謝遜結拜乃是極大的不妥,會給武當帶來很多麻煩,可眼下師傅居然沒怪他,他心裏又感動,又愧疚。
那邊殷素素對于張三豐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也很欣喜,她知道這張三豐是武當派的定海神針,隻要他說話了,其他武當六俠就不會再對她的身份有任何質疑。
這時候,張翠山又拉過張無忌,讓他給張三豐磕頭,随後叙說了他身中玄冥神掌的事。
張三豐聽到“玄冥神掌”,頓時大驚,掀開張無忌的衣服一看,頓時沉吟不已。
片刻才道:
“我道三十年前百損道人死去,這門陰毒無比的武功就該失傳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傳人留下來。你們遇到的是什麽模樣的人?”
聽到師傅問話,張翠山當即看着殷梨亭:
“六弟,是你認出來玄冥二老的,你來跟師傅說吧。”
被點名了,殷梨亭隻能站出來跟張三豐解釋:
“師傅,我之前在江湖上聽說蒙元朝廷的汝陽王府上有兩名供奉,擅長這玄冥神掌,前兩天正好被我們碰上,那打了無忌一掌的,喚作鶴筆翁,已經被我殺了。現在這厮還有個師弟,喚作鹿杖客。”
“朝廷的供奉?難怪。”
張三豐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當即道:
“先前你們查明那傷了岱岩的也是朝廷的人,看來是朝廷有人在對付我們武當啊。”
宋遠橋悚然而驚,連忙道:
“師傅,那咱們怎麽辦?”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張三豐霸氣地回話。
這時候,殷梨亭連忙接話道:
“師傅,我看咱們武當門人還是太少了,弟子們的武功也不高。萬一鞑子大軍攻山,咱們勢必吃虧。不知師傅能否創出一門學起來簡單,威力還不小的武學,讓弟子們加緊修習,以便應對?”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十來年,早就想吐槽武當派的武功學起來太要求天賦了,天賦不好、悟性不夠的弟子根本學不會,此刻趁機提了出來。
反正有張三豐這麽個大宗師,想必他能琢磨出來吧?
(張三豐:豎子,你不當人子!)
“學起來簡單,威力還不小的武學?據說當年郭靖郭大俠的《降龍十八掌》就是如此,這門武學不挑資質,勤學苦練就能有所成就,我當年也曾經見過郭大俠施展這門武功,的确威力不凡。”
張三豐聽到殷梨亭的話,也來了興趣。
他一生無妻無子,武學就是他的追求所在。
這會兒被殷梨亭給他出了這麽個命題作文,他當即就在琢磨該創出一門什麽武功來。
眼見着他們居然聊上武功了,張翠山頓時急了,他兒子可還有傷呢,連忙指着張無忌對張三豐道:
“師傅,您還是先幫無忌看看傷吧。”
張三豐頓時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胡子,握住張無忌的手,開始爲他輸入内力。
片刻後,張三豐停了下來,對衆人道:
“這玄冥神掌,陰寒無比,無忌内力淺薄,是以受傷頗重。現在需要以純陽内力才能化去他體内寒毒,可我師父覺遠大師臨終前口述《九陽神功》,我、峨眉郭襄祖師、還有少林寺的無色禅師在側,各記下了一小半。倘若我們三派九陽功能合二爲一,想必能救無忌。現在單憑我武當一派的九陽功,恐怕無能爲力。”
聽到張三豐這麽一說,殷素素就崩潰了,抱住張無忌,痛哭起來:
“我可憐的孩兒啊!”
張翠山也流下眼淚,問張三豐:
“師傅,還有其他辦法嗎?”
張三豐無奈地搖了搖頭。
眼見着張翠山夫婦如此可憐,俞岱岩看不下去了,連忙開口問殷梨亭:
“六弟,那蝶谷醫仙胡青牛能治這傷嗎?”
殷梨亭心知胡青牛肯定也治不了,不過他也不能直接說,當即回答:
“三哥,回頭我修書一封送給胡青牛,請他來武當一次,能不能治,我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