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城裏,殷梨亭從酒樓出來,按着店小二指的路,溜溜達達地往紀家走去。
一路上順便欣賞下這個時代的風土人情。
話說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這還是他來到的第一座城池呢。
邊逛邊走,殷梨亭花了将近一個時辰,才到了紀家門口。
眼看着門口的牌匾上寫着“紀府”, 他心道這應該就是了。
這紀府算是漢陽豪族了,看門口這碩大的石獅子就知道。
隻不過這豪族今天好像有點麻煩,大門口一堆人在圍着看熱鬧。
殷梨亭悄悄湊到人群裏,拍拍一個大叔的肩膀問道:
“大叔,這是幹什麽呢?”
“唉,這紀家最近倒了黴,這不他們的親家王家, 要來把他們的女兒接回去呢!”
大叔随口回道。
“這出嫁的女兒還接回去?這有點過分了吧?這王家女兒嫁的是誰啊?”
殷梨亭聞言也是無語。
“誰說不是呢!這王家女就是紀府少爺的正牌夫人啊!”
殷梨亭原本還以爲王家女隻是給紀家哪個少爺做個妾室什麽的, 這種要接回去, 倒也不是說不過去,畢竟隻是沒有多少地位的妾室。
可他沒想到居然是紀府少爺的正牌夫人,這特麽也太打臉了。
這紀家還沒倒呢,居然兒子的正妻就要跑路,如果這不是離大譜,這是什麽?
他忍不住嘲諷道: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王家也太急了點!”
他這話一出,圍觀的不少大爺大媽都開口贊同:
“就是,就是!”
“我家那口子摔斷腿都十年了,我也沒嫌棄他呢……”
“老李家兒子掉河裏淹死了, 他媳婦不也侍奉公婆十幾年了麽?”
“陳家小子是個傻子,他媳婦也安安分分地在他家洗衣服做飯呢!”
……
正在吃瓜群衆議論紛紛的時候, 那王家人終于被紀府的人給勸出來了,擡着空轎子往回走。
看着王家人走了, 吃瓜群衆也知道今天這熱鬧沒得看了,當即各自散去。
殷梨亭見紀家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準備關上大門, 當即慢悠悠地走上前去打招呼:
“武當派殷梨亭,求見貴府紀老爺子,煩請通報。”
那管家一見殷梨亭器宇軒昂、手提寶劍,又聽他自稱武當門人,頓時狂喜,連忙殷勤地道:
“殷六俠快請進!我這就去禀報老爺。”
随着紀府管家走進紀府,被留在前廳裏喝茶,随後那管家一溜煙地就跑進了正廳。
“老爺!老爺!”
紀老爺子還在煩心呢,見這管家又驚慌失措的樣子,頓時心裏就是“咯噔”一下。
沒好氣地問:
“又怎麽了?那王家人還沒走?”
“王家人?老爺,王家人被少爺勸走了。少爺現在去找少夫人了。”
管家一頭霧水地回答。
“那你喊什麽?”
聞聽王家人走了,紀老爺子心安了不少,王家可是眼下紀家唯一可能的援手了,要真鬧掰了,那紀家可真就山窮水盡了。
“老爺,是喜事啊!”
管家驚喜地喊。
“喜事?咱們紀家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喜事啊!”
紀老爺子一臉的不信。
“老爺,是武當派來人了!”
“什麽?武當來人?在哪裏?”
紀老爺子“騰”地就站起來, 衣服把桌子上的茶碗帶翻了, 他也毫不在意。
“就在前廳。”
“好,我這就去迎接。對了,來人是誰?宋大俠還是俞二俠?要不俞三俠張四俠也行。”
紀老爺子滿臉的激動。
“都不是,來的是個年輕人,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自稱武當殷梨亭。”
“什麽?殷梨亭?不到二十歲?不會是前幾年張真人剛收的六弟子吧?這才入門沒幾年啊,能幫得了我們嗎?最不濟讓張五俠來也行啊!唉!”
紀老爺子聞聽來人既不是宋遠橋也不是俞蓮舟,頓時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不過片刻後,他還是強行打起了精神,帶着管家匆匆往門口跑去。
紀家如今山窮水盡,最後一根稻草再細,也不能放棄啊!
“武當殷六俠駕臨,我紀府真是蓬荜生輝啊!”
紀老爺子跑到門口,看到年輕得過分的殷梨亭,頓時心裏一涼,面上卻滿是熱情和感激。
他心想:這小子雖然模樣不凡,可不知道武藝如何,可千萬不要是個銀樣镴槍頭啊!
早知道張真人跟自己那死鬼老爹的交情是真的,自己就應該在信裏指明讓宋大俠或者是俞二俠親自前來的,失算了啊!
悔不當初!
殷梨亭看到一個胡子花白的胖大老頭滿臉喜色地迎接自己,頓時心知這恐怕就是紀老爺子了,當即也行禮道:
“武當殷梨亭,忝爲家師六弟子,見過紀老爺子,紀老爺子客氣了。”
“張真人壽體康甯?殷六俠這邊請這邊。”
“家師甚好。”
……
一路寒暄,紀老爺子把殷梨亭迎進了大廳坐下,又讓管家上了好茶,這才忐忑不安地問道:
“勞動殷六俠下山奔波,耽誤習練武功,紀某甚是慚愧。不知爲何不是宋大俠或是俞二俠前來?”
聞聽這話,殷梨亭頓時明了,這是看自己年輕,擔心自己武功低,搞不定啊!
他心裏有些不爽,當即生硬地回道:
“師傅覺得我武功練到家了,比大師兄二師兄更适合下山走走,所以就派我來咯。”
紀老爺子問出那話,就知道一定會得罪眼前這人,不過他還是咬着牙問了,這會兒聽到殷梨亭的回答,心裏更是冰涼一片。
他心想:你這黃口孺子,才練了幾年武功,就敢自稱武功練到家了?老夫的金鞭練了一輩子,也不敢說練到家啊!
不過雖然心裏冰涼,但他面上卻并不露出半點異常,而是笑着道:
“既然是張真人都覺得殷六俠神功蓋世,那想必我紀家面臨的麻煩對于殷六俠來說,也不在話下了。”
如果殷梨亭會讀心術,那他這會兒一定會鄙視地罵:糟老頭子,壞滴很!你難道不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還大嗎?我可是有外挂的人,武功練到家了,有什麽問題?
面對紀老爺子的恭維,殷梨亭也懶得跟他計較,開門見山地問道:
“紀老爺子,不知道紀家的麻煩到底是怎麽回事?”
“唉,殷六俠,是這麽回事……”
見殷梨亭問,紀老爺子也隻能把事情向他叙說了一番。和他在酒樓中聽到的内容差不多,武昌府的達魯花赤委托常年做茶葉生意的紀家從江南采購了一批茶磚,可這批貨快運到漢陽城的時候,被漢江水匪給劫了。
漢江水匪索要二十萬兩銀子的贖金。
紀家雖然家業不小,但哪有二十萬兩銀子?
而且就算變賣家産,再加上向親戚朋友借貸,湊足二十萬兩銀子,可要是那水匪收錢不給貨,那又該怎麽辦?
所以這才寫信向武當山求援。
紀老爺子的想法是請武當派派個高手去把漢江水匪給挑了,這批貨也就能弄回來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威名赫赫的宋遠橋和俞蓮舟沒來,反而是殷梨亭這個在江湖上籍籍無名的年輕人被張三豐派下了山。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殷梨亭當即問道:
“那漢江水匪爲禍這麽大,官府爲何沒剿滅他們?”
“嘿嘿,官府?那些水匪在官府裏都有人脈,官兵一出動,他們就得到了消息,跑得遠遠的,官府哪裏能剿滅得了?”
紀老爺子冷笑。
他甚至心裏有個懷疑,這次紀家的事,說不準就是官府和水匪勾結起來設的陷阱,目标自然就是他紀家龐大的家業了。
不過這話就沒必要對殷梨亭說明白了。
聽了紀老爺子的話,殷梨亭當即了然,看來動武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案了,于是他捏了捏手裏的寶劍,問:
“那這漢江水匪有多少人?水匪中有高手嗎?”
紀老爺子也感受到了殷梨亭的殺氣,連忙回答:
“漢江水匪不過五六百人,不過據說其頭領是個高手,但是否是真的,也無人知道。說來慚愧,貨物剛剛被劫走時,紀某曾打算以手裏這條金鞭去找他們索回貨物,可到了那漢江水匪經常活動的水寨外面,就再也不敢往裏進了。”
“爲什麽?”
“紀某剛到水寨門口,開口喊話,讓那些水匪交出貨物,可随後一隻飛镖就飛來插在老夫的發髻上。快如閃電,紀某根本一招都使不出。那索要二十萬兩銀子的要求也是飛镖上的紙條上寫的。”
紀老爺子想起當初的場景,仍舊心有餘悸。
若那飛镖往下偏上幾寸,自己安有命在?
“看來那水寨頭領是個暗器高手了!”
殷梨亭點頭道。
“不錯。事後紀某拿着那飛镖去打聽,都沒人能看出這飛镖來曆,許多鐵匠鋪都有一模一樣的飛镖出售。”
“好吧,事情我已了然,我這就去挑了那水寨,幫紀家拿回貨物。”
殷梨亭心道:管他什麽來曆,我如今武功大成,怕個屁啊!
你背景來曆再厲害,難道還能牛過我武當派?
張三豐天下第一的威名可不是吹的,那可都是打出來的名聲!
真到了要拼背景的時候,一封書信,直接把武當六俠和張三豐全叫來,看誰敢嘚瑟!
估計少林寺也得瑟瑟發抖吧。
見殷梨亭這麽急躁,現在就要動身,紀老爺子連忙拉住:
“殷六俠,不必如此着急,遠來辛苦,不妨先在我紀府用頓便飯。”
“不用了,幫我找安排個向導帶路就行。”
殷梨亭心道自己在譚記酒樓吃得太飽了,現在根本沒肚子,哪裏吃得下,當即拒絕。
紀老爺子還要再勸,忽然紀府大門處喧鬧之聲傳來,頓時讓他怒氣爆棚:
“來人,去看看怎麽回事?”
門口一個伺候的小厮連忙答應,準備跑去看情況。
然而還沒等他動身呢,先前那個管家紀貴就一路狂奔而來:
“老爺,忽爾圖大人的管家來了,還帶着兵馬把咱們府裏給圍了,大鬧着要咱們交貨呢!”
“什麽?距離交貨時間不是還有三天嗎?”
紀老爺子氣得要昏過去了,這不是讓殷梨亭看笑話嗎?
“他們說怕咱們跑了,所以才提前上門。”
管家滿臉苦澀。
跑?
自己還真想跑。
紀老爺子心道剛剛我還讓兒子安排人收拾細軟,随時準備跑路。
不過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能當着殷梨亭的面說,隻能強打起精神,對管家道:
“走,我去看看。殷六俠,您看?”
“我去幫你打發掉這幫人吧!”
殷梨亭當先往外走去。
路上殷梨亭忽然問道:
“紀老爺子,聽說貴府有個女公子在峨眉學藝,爲何此番峨眉派沒有派人來?”
他心道穿越前看的電視裏,紀曉芙不是個冷漠的人啊,家裏出這麽大的事,她爲何沒露面呢?
“唉,家裏出事以後,我也給曉芙寫信說明了此事,請她從峨眉派請些高手回來幫忙,可誰知道這麽多天過去以後,音訊全無!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
看這老頭一臉的失望,殷梨亭連忙安慰:
“路途遙遠,可能已經在路上了,也說不好。”
……
兩人來到紀府門口,隻見一個尖嘴猴腮的管家帶着一個蒙元将領正在跟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争吵着什麽。
紀老爺子連忙道:
“曉達,回來,這位是武當派的殷六俠。”
那中年男人正是他的兒子紀曉達。
“爹,武當派人來了?”
紀曉達聞言頓時驚喜不已,扭頭一看,卻見殷梨亭明顯不到二十歲,頓時心裏就是一沉。
但礙于禮貌,還是見禮道:
“見過殷六俠。”
殷梨亭聽他們的話就知道這人應該就是紀老爺子的兒子,也就是紀曉芙的哥哥了,連忙還禮。
這時候,那尖嘴猴腮地管家見紀老爺子出來了,當即趾高氣昂地質問:
“好,你們紀家管事的人出來了,說說吧,什麽時候交貨?我們大人可等不及了!”
紀老爺子剛要低聲哀求呢,卻聽得殷梨亭忽然大聲道:
“明天就交貨!”
“什麽?小子,你是不是失心瘋了?你代表得了紀家嗎?”
那管家被殷梨亭的話吓了一跳,當即跳了起來,仿佛一隻猴子。
紀老爺子這會兒也知道隻能相信殷梨亭了,當即也贊同道:
“我紀家明天就能交貨,請達魯花赤大人耐心等待。”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們交貨了!我們走!”
那管家見周圍圍過來一大堆看熱鬧的,又見殷梨亭手提寶劍、面帶殺氣,頓時不敢再放肆。
誰知道他想走了,殷梨亭卻不願意放過他了,開口大喊:
“慢着!”
“小子,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麽?”
“在下武當殷梨亭,家師張三豐!你把這些軍士撤走,不然我就隻好讓他們都躺下了!”
殷梨亭朗聲道,随後就拔出了寶劍,遙指那些圍了紀府的軍士。
“啊,武當派的!張三豐的弟子?”
那管家吓得心膽俱裂,連忙對身邊那個蒙元将領道:
“快收兵,這紀家搭上了武當派,不好惹!張三豐那個老神仙可惹不得!”
“是,是,快走!”
……
看自己一個武當派的名頭,就吓走了這些剛剛還耀武揚威的人,殷梨亭還劍歸鞘,表示很滿意。
不過他心裏也有個疑問,那就是——
張三豐年輕的時候,到底幹過什麽,才會讓這些人聽到他的名字就瑟瑟發抖?
這完全是大魔王的待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