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靳陽曜非但沒有改變主意,反而又指了兩身秋裝。
一個是卡其色的燈芯絨褲子,配着淺咖色毛衣,以及深色的短呢大衣。一套則是黑色長褲、紅色毛衣和千鳥格的中款大衣。
大衣基本上都百八十塊呢,她趕忙拽着他的衣服,不讓他去交錢,“靳陽曜,你将我想成什麽樣的人了?
我既然要嫁給你,自然是想要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你,你不用給我買這麽多衣服。
等我發了工資再買就是了,哪能東西一次性置辦齊全啊?”
靳陽曜冷着臉說:“你放心,我不是給你買的,我隻是給我媳婦兒買的。”
元安陽眨巴下眼睛,腦子轉了轉,臉色一紅。
她不就是他媳婦兒啊?
不過她也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身爲他的媳婦兒,穿着打扮不能太過寒酸,讓人說他對媳婦兒不好。
元安陽笑着說:“剛才你給我買了不少衣服了,不然我們一人買一套秋裝吧?”
說着她讓售貨員退了一身,而她給靳陽曜挑選了一身。
而且毛衣她也沒要,換成了毛線,準備回去自己給倆人織。
這次靳陽曜沒有吭聲,付了錢後,冷着臉看着她又買了些糖果點心。
他跟在後面補充上什麽飯盒、搪瓷缸、臉盆、香皂、香皂盒和暖壺等等,又買了不少的糕點吃食,尤其是還買了一罐麥乳精和一袋奶粉。
元安陽抿着唇,不等她開口,靳陽曜淡淡地說:“我平時隻當那是個睡覺的地方,什麽東西都沒有,我買了也是爲了方便自己的。
我自己賺了錢,哪能省吃儉用,家裏又不是喝不起麥乳精。
營養要從現在開始補齊,省得老了骨頭都酥脆了……”
隻是他還站在手表專櫃跟前!
元安陽微微歎口氣,反正他能拿出錢來買,肯定心裏有成算的。
從供銷社出來的時候,元安陽手腕上帶着梅花手表,手裏推着鳳凰牌自行車,車上挂着滿當當的東西。
别人一眼看過去,那是一片的火紅呐。
将東西搬上車,靳陽曜補充句:“正好今天有車,所以我們買東西一步到位,才不是給你的彩禮,你别多想!”
元安陽側頭看向窗外,抿唇輕笑。
她怎麽不知道他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呢?
窗外的陽光已經升的很高了,她微微仰着頭,内心似是所有的陰霾都被驅散了。
車輛停在了城東區總郵電局家屬院的一個筒子樓前。
雖然說靳陽曜住的是一室一廳二十平米的房間,但是這是在一樓,竟是還帶着個二十平米的小院呢!
小院的一角壘了個廚房,另一邊扯了晾衣繩,留下過道後,其他地方稀稀疏疏種植着蔬菜。
顯然他真将這裏當成了睡覺的地方,菜都泛黃幹的蔫吧了,廚房裏除了燒水壺和一個爐子,隻有厚厚一層灰。
屋子裏也很簡單,屋子原來通往大長廊的門被堵住了,隻有從小院進出,這樣屋子利用率高,也能免去不少是非。
客廳隻有簡單的一套吃飯的桌椅,裏屋則是一張床、一套書桌椅和一個箱子。
靳陽曜面無表情地将車裏的東西卸下來,然後又喊着元安陽出去,在門口國營飯店吃飯。
倆人要了一份紅燒肉,一份豆芽炒肉,一份紅燒茄子,還有一個西紅柿炒雞蛋,加上玉米羹和饅頭。
元安陽小口地吃着,餘光中男人也吃的很慢,好似胃口不太好般,中間還出去了一趟。
她有多久沒見過他這樣子了呢?
靳陽曜是帝大畢業的研究生,而她不過是旁邊專科學校的學生。
還是一次籃球賽,她被同學扯着去瞧熱鬧,才認識了他。
緣分将他們拉扯在一起,随後她總是能隔三差五碰到他,有時候做兼職倆人也是在一起的。
倆人一起吃飯,他總是要等她吃完後,才會埋頭将剩下的飯菜給清了。
元安陽有些恍惚,眼眶裏的熱淚在打轉。
不過她哽咽着吃完飯。
果然靳陽曜在她放下筷子後,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從國營飯店出來,靳陽曜開車帶着她去了附近的家具城。
靳陽曜要了一套木質沙發和茶幾,要了一高一矮的兩個五鬥櫃,一個衣櫃,還有一張大床。
這些就花去了二百多塊錢!
再算上買衣服、手表和兩輛自行車,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他們今天花了足足有一千二百塊了。
付錢的時候,靳陽曜淡淡地解釋:“雖然我不常回九利飲料廠,但是我爸媽和我關系不錯的鄰裏和朋友,誰家結婚生子,我都是随一份禮的。
咱們舉辦婚禮的時候,大家夥就都随了一份禮,由張阿姨塞給我了。
差不多都是五塊十塊的,相當于我和我爸媽之前随出去的禮,轉了一圈回來了。
廠子裏的人比較多,一共是五百九十塊,不過,剛才我都給花進去了。”
元安陽笑着點頭。
他們要的東西多,廠家把家具拉到了他們家門口。
元安陽趕忙拿着掃把要将地面清理一遍,不過被靳陽曜給搶過去,讓她去拿糖果招待大家。
她抿着唇笑着點頭。
男人幹活很快也很仔細徹底,掃了一遍地,又用拖把給拖了一遍,再将牆面也用掃把清理了一遍。
搬貨的工人們,則根據元安陽的指揮,将家具一一擺放好。
家裏的單人床被工人們給拉走了。
等夫妻倆把家具擦拭完,又将買來的東西規整好,這才有了家的樣子。
靳陽曜低聲說出去一趟,讓她自己休息會兒。
元安陽閑不住,上輩子騰修齊不尊重她,家裏人也都将她當成了保姆使喚。
她麻木地用幹活來逃避一切,倒是什麽活都能做,還做的相當不錯。
元安陽用買來的棉布,給自己和靳陽曜做了身居家服,洗了後晾曬着院子裏。
她想要将院子裏菜園給清理出來,看看能不能趁着天還不冷,種點什麽出來,總不能浪費了。
不過,他們雖然買了不少東西,但是家裏還是什麽都缺少的,沒有鐵鍁、鋤頭,她什麽都做不了,索性進屋織毛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