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第一紡織廠是大單位,大家夥的生活條件水平相差不太大,但是沙志文下海經商,賺了不少錢,而沙家人比較高調還炫耀,買了什麽好東西,恨不能在整個家屬院逛一圈才罷休。
大家夥早對他們不滿了,這會兒一聽有沙家的熱鬧,但凡不上班,沒有重要事情的人,都來觀庭了。
“沙家小子長得不咋樣,孩子們不像媽媽,也不像爸爸,當時我就說這對雙胞胎肯定是沙家花錢買的……偏偏你們都信那小媳婦兒的嘴,以爲她花大價錢将自個兒身體調理好了……”
“孩子小的時候不懂事啊,稍微有點不舒服就會扯着嗓子哭鬧,這是求救大人的信号……又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拉了尿了,不說讓他們親自上手,隻是他們瞧着保姆清理,都能厭惡到不行……”
“還别說真實這樣,不是自家的孩子,哪怕親兄弟姐妹家的娃,一拉了尿了,我就受不住……自家的怎麽着都行……”
“是吧?要我說啊,是沙家人想不開。他們都将孩子領回家了,又請了保姆來,稍微對孩子态度好點,不至于被人家親生父母告上法庭……”
“聽說沙家也将雙胞胎親生父母告上法庭,說不經由他們允許,帶孩子走……”
“我接孩子的時候,幼兒園的王老師說,那是親生父母疼愛孩子,受不住孩子手腳耳朵生凍瘡,身上還很多新舊傷痕……沙家人可真狠,老天怎麽這麽不開眼,讓他們家賺錢了?”
台下觀衆們議論紛紛的,沙家人都坐在主席台上,身前擺放着原告和被告的牌子。
另一側是田志陽夫妻倆,和他們在京都的親友們,以及兩個穿戴一新的孩子!
田志陽夫妻倆每年都給孩子買衣服,他們得知兒子們的消息時,回家收拾了東西便一路趕過來。
車子後備箱有一多半的東西,都是給孩子們準備的。
昨天田志陽在外面奔走,要以法律手段要回孩子們,并且讓這對虐待他孩子的沙家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事耽擱不了,是以他忍着對孩子的想念,一天就将這事給辦妥了。
而王曉慧則帶着倆孩子回招待所,拿着換洗衣服,領着娃去洗澡。
天氣冷,孩子們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澡和理過發了。
他們的頭發都遮蓋住眼睛,能紮起來甚至編小辮兒了。
孩子們的指甲倒是不長,可是那凹凸不齊貼合着血線的樣子,一瞧就是孩子們自個兒拿牙啃的!
不過他們啃不了腳,指甲将布鞋頂破,打着彎地向下生長。
他們身上單薄的衣服脫掉後,倆孩子瘦的讓人心疼,肋骨都清晰可見,而且孩子們新陳代謝快,身上的皮一層層疊加成痂,一塊塊抓在肌膚上,有些被衣服磨蹭掉,斑駁中還夾雜着新舊傷痕。
有被水燙傷的疤痕,有煙頭的痕迹,有磕碰到的疤……
王曉慧都不敢看他們,隻是壓抑不住嗚咽。是他們父母沒有保護好孩子,讓本應該被大家夥疼着寵愛長大、無法無天的雙胞胎,遭了這麽多罪!
她隻能嘴巴顫抖地一遍遍說着對不起。
倆孩子對視一樣,一人拉着她一隻手,“媽媽不哭,我們不疼了,真的……媽媽看到我們不開心嗎?”
“媽媽我冷……”
王曉慧幹嘛點頭,擠出抹笑:“開心,走,咱們去洗澡!”
她牽着倆孩子的手,往浴室走去。
一路上大家夥都看到這對雙胞胎的慘狀。
冬天大家夥喜歡來澡堂洗澡,五六天甚至一周洗一次澡,在澡堂不冷,将肌膚泡透,拿着澡巾狠狠地搓泥。
隻有講就不怕冷的人,家裏也有條件的,才不來澡堂呢。
大家夥也是第一次在澡堂裏看到小兄弟倆。
他們知道沙家對這倆孩子跟撿來似的,以爲沙家不滿意車曉蔓,所以連帶着對孩子不喜歡呢。
王曉慧将兩個大盆給接滿水,讓倆娃坐在裏面,又扔了些玩具,給他們玩。
倆孩子哪裏正兒八經玩過玩具,都稀罕的要命。
王曉慧小心翼翼避開他們身上的傷痕,一遍遍地搓泥,終于見到倆雪白香噴噴幹淨的娃。他們的肌膚随她,是天然白皙的。
洗完澡換上舒服嶄新的衣服,倆孩子稀罕地一遍遍扯着衣服,互相瞧着,小嘴控制不住咧開。
見到孩子們這麽容易滿足,王曉慧更加心疼了。
她給孩子們剪腳趾甲,帶着他們理發,去國營飯店吃飯,又到供銷社買零嘴等。
娃們覺得自個兒做了美夢,總要一手抓着王曉慧,生怕一不留神這麽漂亮溫柔大方和疼愛他們的媽媽飛了。
把昌昌送去學校,徐安陽領着二閨女,拎着男人的好酒,跟廠裏的一個老師傅換了一罐子的獾子油。
抱着獾子油,又拿了些生姜,母女倆去招待所,給小哥倆送過去。
不過才一日的功夫,原來邋裏邋遢的小哥倆,如今露出精緻漂亮的模樣,挨着田志陽和王曉慧坐着。
大家夥打眼一瞧,也能看出來,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跟共用一張臉差不多了。
田志陽提供的證據确鑿,還有着孩子們身上的傷痕作證,以及醫生對貝貝右腳傷情鑒定,各個都明确指向車曉蔓和沙志文!
買賣、故意傷害以及長期虐待孩子的罪名,讓車曉蔓和沙志文怎麽辯解都翻不了案子。
情況特殊之下,田志陽夫妻倆提前帶走孩子,是關小隊長見孩子精神狀況不好,暫時讓夫妻倆幫着照看的。
原本趾高氣揚、一點都不擔心的沙家,這會兒一個個跟鬥敗的雞似的,恨不能将頭埋入地下。
車曉蔓是利己主義者,爲了争取減刑,沒有掙紮,将事情的經過都供出來了,“我是不能生孩子,但買孩子,和讓我假裝懷孕的主意,都是沙志文出的……我頂多算是從犯……”
“而且孩子身上的傷痕是家裏保姆做得,我們不知道啊……小勇腳趾是我婆婆拿着菜刀切的,說不詳阻斷家裏财運……”
沙志文起的揮起拳頭:“車曉蔓,你有沒有心!”